第45章 不屈熊烈
作者:张迟迟      更新:2021-06-25 02:22      字数:3225
  眨眼间,唐隐身法变幻,似慢快极,电光火石间,一套看起来本是不快的动作的后面竟幻化出无数身影重叠,众人不禁错愕,以为眼花缭乱,难分真假。
  唐隐与熊烈拳掌相接,熊烈双目血红,大吼一声,周身上下气息鼓荡,将盈天之雪震开数丈,这不是真气,而是杀气。熊烈这一招竭尽气力,杀机已现,似是要一鼓作气地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眼前这个讨厌至极的男人碎尸万段。
  这讨厌,有一半来自于唐隐是外乡人,另一半大概是因为嫉妒吧。
  这时,唐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随着身后万道残影纷至重叠于一身,仿佛万道神力合到一处,熊烈心头大惊,忽然感到虎口猛地一震,一道磅礴之力倾轧而来,脚下的冰雪覆盖的石块骤然龟裂,两腿竟被压陷了进去。他脸上顿然大惊,分明不知道没想到这看似单薄的身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唐隐神色如水,绽放出绵绵的笑容:“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词,叫以卵击石?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作威作福,但在我面前,你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熊烈脸色惨白,登然不语,面颊两侧已是冷汗涔涔,原本一幅高傲得目中无人的神色也涣然消失,眼前的唐隐此刻便仿佛一座大山压了过来,在这样的钳制下,他无法逃离,只能不断地输送着自己的气力来维持这样的僵局,但他知道,这样下去,直至自己气力耗尽,最后必然是死。
  这时,唐隐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怎么,我这才刚刚使了三成的力道,你就吃不消了?”
  也不知道唐隐是不是危言耸听,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这一刻怔住,这是妖魔吗?
  唐隐似乎有意在拖延着时间,漫不经心地道:“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做没事惹事,你们这群只知道用蛮力的家伙,难道你们的先生没告诉过你们,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吗?”
  众人神色惊骇,一时面面相觑,一直以来,村民们便视熊烈为村子的英雄,视熊烈为村子里的第一高手,可如今却被眼前之人仅用几下功夫便制服地不得动弹。
  吴铎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唐隐与熊烈的对峙。
  他并不去追究唐隐用的什么功法,只是摇头暗叹--这个家伙,究竟还有多少东西保留着呢,简直深不可测啊!
  熊烈眼前的压力越来越大,就连两个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唐隐瞥来冷冷的一眼:“熊烈,看在你们先生的面子上,我可以大发慈悲的放过你,只需要你跟我说一声服字。”
  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要取熊烈的性命,他要的只是一个服字,只有服了,才能一劳永逸地把这些麻烦全部省去。
  熊烈本就丢了颜面心中恼火,再不提他对唐隐成见颇深,加之唐隐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和善,诸般原因之下,熊烈自然是不能服气的。只不过,他除了愤怒地瞪来一双牛目,便再无任何的反抗的余地。
  周边的猎户们看着熊烈那副模样终究于心不忍,忽然间,一名猎户朝着唐隐跪了下来:“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侵犯您,求您还是放了我们猎头吧!”
  接着,旁边又有几个猎户跟着跪了下来,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大人,我们进山还需要猎头,求您还是放了他吧!”
  唐隐冷眼看着这些求情的人,却不为所动,目光凝向熊烈,厉声喝问:“你服还是不服!”
  熊烈看着那些为他求情的人,心口处颤颤巍巍,不止是因为感动,更是羞愧难当,熊烈想着想着,一股酸流涌上心头。
  熊烈脸色忽然变得狰狞,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怒极咆哮道:“你们不要求他,不要求他!我熊烈还没到这个地步。”
  众人面色一愣,一名猎户无奈道:“猎头,咱斗不过人家,还是服了人家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几人跟着附和:“是啊,猎头,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熊烈哪肯甘心,他素来高傲,自负于心,从一开始也未曾料到会有如此结局。
  熊烈激愤道:“是九泉村的男人就给老子我站起来,老子就是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说一个服字。”
  众人满是错愕,不禁言语里苦涩:“猎头!你这是何苦?”
  唐隐听到这里,神色不禁微微一动,却蓦地松开了双手,放过了熊烈。
  熊烈如蒙大赦,却未反应过来,脚下一软,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熊烈疑惑了一声:“你?”
  唐隐负手而立,扬着声音冷笑道:“我不管你对我们有多大的成见,但我觉得你是一条汉子,倒是有点不忍心杀你了!”
  熊烈脸色却是一沉,唐隐的话似乎再明显不过--自己的性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要杀要剐,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熊烈当真难以容忍这样的话,然而,他咬牙切齿地隐忍了许久,却终究没有接下话来,毕竟是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这时,唐隐话锋一转,凝声说道:“实不相瞒,此番我跟你们出来只是为了找一个人,并不想与你们有任何难处,倘若你们再有如此卑鄙而拙劣的手段,可就莫要怪我无情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脸色一白,极为错愕。
  眼看着唐隐已经牢牢地控制住场面,吴铎在心里也由衷地感到佩服。
  这一切看似是唐隐临时起意,实则怕是从一开始便算计好了每一步。
  从一开始唐隐露怯为先,继而擒贼擒王,再而一招震慑,最后一席话恩威并施,便叫这些猎户们一个个心服口服,这样一来,可要比直接杀了熊烈高明得多。
  吴铎倒是有些饶有兴致地看着唐隐,不禁想想,跟着这样一个人,有时候倒也是挺省心的。
  忽而,熊烈却微微垂下了头,双手交错揉搓着红肿的手肘,恍若陷入了恍惚之中,他本是一个言语不多的人,他欢喜和悲伤,抑或是愤怒,这些都不会在脸上十分明显的刻画出来。
  众猎户也杵在一旁一动不动,等候着熊烈的发话。
  久而久之,唐隐不由得感觉都某些异样。
  俄而,熊烈才“呵呵”两声轻笑,脸色露出一种由衷而苦涩的笑容,似乎经历了方才一役,整个人看起来落寞了许多。
  熊烈苦笑道:“卑鄙而拙劣的手段?难道你认为,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我们安排和设计好而有心与你为难不成?”
  唐隐的眸子微微眯起,深沉而迷惑。
  熊烈不禁一声喟叹,冷笑一声道:“想我熊烈虽然出生低贱,但我自幼受先生教诲,有的事情该做,有些事不该做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他抬起眼眸,看着唐隐,喃喃说道:“不否认,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也根本不想带你们进山,但这似乎不足以成为我非要与你斗的你死我活的理由!”
  唐千幽幽地看着熊烈,等待着他继续说下来。
  熊烈继而把目光瞟向了青松,道:“这棵树,自村子建村伊始便已经矗立在这里了,几千年来,他见证了祖先的变迁,守护着村子的成长,他是我们敬重的灵尊大人。我们每次举大事之前,必要过问灵尊,但凡有险,灵尊便会折枝以示。几千年来,灵尊从未失验过!”
  熊烈说完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吴铎想了想,不紧不慢地接下了熊烈的话来:“照你这么说,这一切并不是你们编排的,而是接下来我们或许真的会遇到危险?”
  熊烈一脸笃定地看着吴铎,微微摇头:“不是或许,而是肯定!”
  吴铎倒是一愣,神色不定地瞧向了唐隐。
  唐隐狭长的眸子移向了熊烈,道:“就凭这个老树掉了两个树枝吗?”
  熊烈长声一笑,声音凄寒地说道:“不单单是这样,你是外乡人可能有所不知,在我们村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定律,只要是你们外乡人每一次来到我们村子,都会给村子带来不幸与灾难!”
  吴铎一声惊奇:“照你这么说来,你们村子还经常会有外乡人光顾?”
  熊烈想了想,目光怅然地望向了远方:“除了前些日子,村子里曾经来过几个人被我们杀了之外,在十几年前,也来过两个人,那一次……!”
  说到这里,熊烈好似说到了什么伤心事,语气变得哽咽,却再也不能说下去。
  唐隐深吐长息,脸色显得极为镇静,他大概也能猜到熊烈究竟为了何事而伤心。
  先前胖虎便曾经说过:“熊烈的父母,便是死在外乡人的手里,说起来,这个外乡人,便是指的这两个人了吧。”
  那么,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他们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又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一系列的问题在唐隐的脑海里萦绕着,只是,他现在还无暇顾及这些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答案的问题,想了想,便缓缓说道:“可不管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些都是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把以前的罪责也妄加到我们身上。而且,我既已来到了这个地方,而这山肯定是要进的!”
  熊烈一声长叹,似乎对唐隐的话并不反对。
  他望了望苍苍莽莽不见日月的天空,望着灰灰蒙蒙一望无际的云霭,嘴角微微弯起,却是笑一声宿命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