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爷子突然指着两人旁边的一棵大树：“因为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一点。”
  杜悦抬头，赫然就看到架在树杈间的一个摄像头！
  她还来不及多做思考，那边的狼狗突然前蹄扒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扑过来。
  “汪汪！”一阵疾风扫过杜悦的脸颊，她像是被定在原地般动不了了。
  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冲过来、露出凶残眼神得狼狗，两腿往旁边一跨，马步一蹲，两只大手准确地抓住狼狗扑上来的两只前蹄，然后河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人狗大战。
  水桶早就被打翻在地上，杜悦看着老爷子跟狼狗斗争，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她听到一阵“呼啦啦”的水声，她的裤子和鞋子都被溅湿了大半，引得她蓦然回神。
  原来老爷子被狼狗猛地一扑，没站稳，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
  杜悦脸色大变：“老爷子！”
  随机她听到有人喊得比较还要凄惨：“老司令员！”
  司令员？镇南某军区的沈司令员，沈安邦？！
  杜悦瞅着河里那跟狼狗一起扑腾着的老爷子，大脑轰地一声响，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司令员！”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远远地跑来，还冲着身后喊：“老司令员落水了！”
  本安静的六月山下，立即热闹起来，甚至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眼看着老爷子似乎体力不支有沉下去的趋势，杜悦不敢再等，也将对狼狗的恐惧抛到脑后，脱了鞋和外套直接跌入河中，朝着老爷子游过去。
  “黑子！”有人吼了一声，原本缠着沈安邦的狼狗“汪汪”叫起来，颠颠地超岸边游去。
  杜悦趁着狼狗走了，连忙搀扶沈安邦的手臂就要往岸上游。
  “等下……等下！”沈安邦却推开她，径直朝着另一边河岸飞快地游去。
  “司令员还在水里！快，会水的都下去救人啊！”
  杜悦循声回头，就看到刚才他们钓鱼的地方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都穿着迷彩服，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脱衣服要往河里跳，而他们要救的人却已经爬上对面的案。
  “还杵在那里干嘛！快给我过来！”沈安邦一边注意这对岸一边对水中的杜悦喊道。
  不过片刻，杜悦也爬上岸，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沈安邦立即凑过来：“有没有怎么样？”
  杜悦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低头就发现沈安邦裤袋里露出一半的梨，又瞧见那条狼狗正乖乖地坐在一个军人得身边，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回头望着沈安邦：“你去部队里偷东西了？”
  沈安邦眼神闪烁：“什么偷东西……”
  “到底出什么事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对岸的人群中传来。
  杜悦身形一顿，只因为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她回头，果然，本挤满士兵的岸边自动让出一条道，沈勇毅踩着黑色军靴走出来，脸上全是汗，像是从训练场上刚回来。
  “老司令来了，部队里的军犬冲撞了他，不小心掉到了水里。”
  之前赶到的一个士兵先跟沈勇毅行了个军礼，然后边解释边指着对岸。
  沈勇毅顺着他的手看过来，在看到落汤鸡般的沈安邦时并没有多少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倒是他的目光触及浑身湿漉漉的杜悦时，立即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
  这边的杜悦感受到沈勇毅不悦的视线，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像是军训那会儿挺直背，她自然之道沈勇毅不同意她跟沈家琪来往，如今不待见自己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杜悦跟沈安邦被“请”回对岸时，沈勇毅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
  “老司令，有没有怎么样？”几个军衔比较高的军官都一拥而上为主沈安邦。
  “老司令，刚才真没认出你，不然怎么也不会让那畜生伤害到你！”
  相较于摆脸的沈安邦，杜悦的处境颇为尴尬，她正考虑着是否主动跟沈勇毅打招呼还是低调地转身离开，那边得沈勇毅却突然朝她走过来。
  当她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时，沈勇毅却突然脱了迷彩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然后回头冲一个士兵嘱咐道：“送她去医务室。”说着，不再看杜悦一眼就走了。
  杜悦看着肩上的迷彩服，又抬头望向那边已经走远的沈勇毅，扑闪了下眼眸。
  ……
  部队医务室。
  杜悦被军医过于仔细的检查弄得浑身不自在：“我真的没什么事。”
  女军医抬头看着杜悦红红的脸颊，笑道：“首长都下令了，我只能执行。”
  首长？杜悦脑海中浮现沈安邦和沈勇毅两父子的样子，却不知道具体哪一位是首长。
  不过片刻，就有一个女兵送了套迷彩服过来：“是政委让我送过来的。”
  女军医像是看出杜悦的疑惑，指了指旁边床上沈勇毅那件迷彩服，杜悦恍然大悟，她们口中的首长跟政委都是同一个人——沈勇毅。
  等杜悦换好干净的迷彩服出来，沈勇毅就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身上套了件新的迷彩服，听到脚步声后回头：“没事吧？”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太过尴尬，杜悦至今面对沈勇毅都有些不自在，而且沈勇毅常年生活在部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冽的气质，更让杜悦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杜悦点点头，想起沈安邦：“对了，老司令还好吗？”
  “警卫员已经把他送回去了。”
  一时间，医务室陷入沉默之中。
  半晌，沈勇毅才再次开口：“如果不舒服，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杜悦刚想说“我真的没事”，就发现沈勇毅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肚子上，顿时，她就想起那一次在沈家的误会，沈家琪的刻意误导，恐怕沈勇毅也以为她怀孕了。
  “伯……首长，其实我……”
  沈勇毅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间不早了，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说着，他率先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发现杜悦并没有跟上来，不由问：“嫌弃这里的饭菜？”
  杜悦赶紧否认，小跑着跟上去，沈勇毅见了却不满地皱眉。
  “都快当妈的人了，这么冒失怎么行？”
  杜悦讪然地垂下眼，有些大得迷彩服叫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做错事正等认错的孩子。
  沈勇毅望着杜悦头顶的发旋，眉宇间的褶皱恢复平坦，脸上也少了些严肃：“跟我走吧。”
  “恩。”杜悦步步紧跟着沈勇毅去了楼下。
  ……
  杜悦没想到沈勇毅会将她带到人满为患的食堂中去。
  在众人好奇的打量目光下，她端着餐盘跟沈勇毅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杜悦自认为不是个阿谀奉承的人，但此刻面对着沈勇毅，却发现自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做不到如面对陈鸿时那种不卑不亢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个害怕家长惩罚的犯错孩子。
  沈勇毅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杜悦顶着周遭那些打量的目光，尴尬地吃着。
  “食堂的菜吃不惯很正常，不想吃不用太勉强。”沈勇毅突然开口道。
  “还好啊。”杜悦笑笑：“这些菜比我上学那会儿食堂里的味道好多了。”
  沈勇毅看着杜悦的笑容，脸上有惊讶闪过：“以前你们学校的伙食很差吗？”
  杜悦并不想扯太多关于她以前的生活，微微挽了挽嘴角：“其实也还好……”
  沈勇毅见她不愿多说，就转了话题：“你跟家琪是怎么认识的？”
  杜悦愣了下。
  “不方便回答吗？”沈勇毅又看了她一眼。
  “有一次我不小心喝醉，差点被车撞，是他救下我，并且收留了我。”
  沈勇毅夹菜的动作一滞，眉心微微跳动了下，但脸上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
  ……
  吃完饭，外头天色已经有点暗。
  杜悦拿着自己的湿衣服，跟沈勇毅走到大门口：“您回去吧。”
  天色昏沉沉，沈勇毅抬头瞧了瞧：“晚上这附近打不到车，我送你回去吧，刚好我也要回去，你的车子我明天安排警卫员给你送回去。”
  杜悦有点受宠若惊，却也知道沈勇毅说的是实话：“那麻烦您了。”
  片刻后，一辆军绿色猎豹从里面开出来。
  ……
  杜悦在小区门口下车，隔着车窗跟里面的男人道别：“您路上注意安全。”
  沈勇毅透过玻璃看了眼杜悦，点了点头，叫警卫员开车。
  杜悦刚要往公寓里走，一辆火红色轿车在她身边停下，杜月默从车上下来。
  ……
  猎豹开出一段路，沈勇毅无意间看到落在旁边座位上的衣服。
  “那丫头衣服落下了，给她送回去吧。”
  没多久，军用猎豹再次开到杜悦住的公寓小区大门口。
  沈勇毅推开车门下来，几乎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杜悦，他刚刚想送衣服上去，却在看到杜悦对面女人时立即变了脸色。
  那个女人，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上，穿着一条浅绿色长裙，肌肤胜雪，跟杜悦的五官有些相似，神色间却多了几缕风情和柔媚。
  在他望着她的同时，她似有所觉察，移开放在杜悦脸上的视线，回头，和他正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