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剑中魅2
作者:陈贰叁      更新:2021-06-24 16:53      字数:2233
  窸窸窣窣,有老鼠在厢房里咬着桌脚,这冷冷的夜里,的确有些睡不着。但是最主要的是隔壁铁链敲打的声音,荧惑犯病了,整个人冻成冰棍,眉目都带着冰碴子。小小的缩成一团,看得人可怜。当然只要喝一些人血就没事了,问题是会喝上瘾的。
  绕过小屋叉腰看着灯火下许长孟有些不忍的脸,啧啧啧!本来就不该带她回来的。
  “孟孟啊!”看着情况不太对啊!
  “跟你师父说实话了没?”许长孟点点头,不自觉咬紧牙关。
  我果然想得太美,荧惑受不住了,由生带来的欲望怎么可能怎么容易克制,她忍了将近一个月已是了不起。其实她本来就是吸食魂魄精血的魅,跟人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难就难在她决定要和人生活在一起,好比你想和一头猪生活,可是猪某天醒过来发现你正血淋淋啃着它蹄子,还喝猪红补身,简直不要太惊悚。并且随着荧惑长大,饭量大增,那可就要杀人了。
  最终决定用铁链锁住荧惑,轮流值班看着她,直到往尘找到方法,正好往尘老师父要去开宗族大会,在那看看有什么好方法。
  其实我也不抱希望,就是想支开他师父一下,最好在他回来前转移阵地,把荧惑带到宁冥川去,让月浮舟想想办法,再不济就养着她,反正宁冥川魂魄一抓一大把,就是有些老,味道可能不行。至于孟孟就三言两语骗走,不过看他那个担心劲估计也是放心不下,这个不难。
  可是想得不错,却赶不上变化。
  就这样平安过了三天,荧惑状况越来越差。我刚联系上月浮,当晚我轮完上半夜,跟许长孟师弟换班,回去睡了暖乎觉。一声尖叫惊起半林子鸟,月亮暗红得可怕。
  地上一大滩血,还新鲜着。那血迹斑斑的铁锁却残破不堪,荧惑逃走了。甚至还杀了一个人,那个看门的弟子,许长孟的师弟。一脸惊恐万分,又有些是震惊的神色。脖子一道致命伤是铁链所致,不过大家都知道荧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对她攻击范围有所警惕,为何还被袭击到,也有可能是荧惑早就已经拽下铁链。
  “师兄!她就是个妖女!”半夜惊醒的众人明显萎靡不振,这个安逸的小山庄,虽然也是一门派,但是鲜少遇到这般血腥场景,更何况是自己同门的鲜血。
  一身白衣的上善姑娘声嘶力竭,本来不喜荧惑只是因为姑娘间小小的嫉妒,现在直接上升为同门血仇。许长孟的辩护在夜色如墨下苍白无力,同门的头越垂越低,他们大都平安顺遂地过日子,虽握长剑,却不涉敌。如今看着朝暮相处的师弟惨死,少年血气方刚,又怎能不恨?
  长孟声音逐渐低下,我摇头拉着晏未往后退。
  黯淡月下,摇曳灯火中白刃出鞘。他们要去找荧惑,一命抵一命。
  果然如此。我只是不明白,这事当真如此果然吗?
  白衣弟子鱼贯而入林中,直到天光大亮,无功而返。荧惑好歹也是一只魅,哪是野猫躲林子里等你们抓。
  “是我的错。”许长孟已是憔悴许多,他支撑着身体长跪在正堂,上善看着不忍,要去搀扶却被拒绝。
  “我本该看着她,一步不离的。”也是,荧惑总不至于也他也杀。
  “师兄!”上善大叫一声,久未休息,声音沙哑。眼睛中红血丝密布,堂中师弟们都跪下,悲恸不忍。停灵在隔间,白色幡布摇摇欲坠。
  许长孟拿出一只哨子,吹出极响亮的一声。哨声加着附上的灵识以凌天门为中心如涟漪扩散开来,等候许久,没有回复。我曾见他对着山林吹哨,不一会那个小姑娘就出现,手背在身后,笑得那么开心。那时她最多就是吃了山鸟或是兔子,现在可是人命。
  她是魅,除非她愿意不然没人能困得住没有形体的魅。
  还是我看错了,有些丧气地垂着头,晏未往轻敲桌面,眼睛眯着。
  “不一定就是她自己不出来。”
  “难道还有人能抓住可以移形换影的魅鬼?”
  “为何一定要是人。”他展开扇子摇晃,“也可能是心啊!她畏惧的不一定是杀人,思量的可能是其他。”我立马来了精神,赶忙巴上他手。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
  “你有线索?”
  “你想想这只魅的来历。”
  魅,一般都是战场或是坟地,死气重,阴秽之地。许长孟是在一山村发现她的,一村之人皆是沉睡不起,阳气被吸食过多。那时的荧惑懵懂无知,却也不曾伤人性命。
  “先弄清她的来历。”
  ……
  从许长孟那得知村子叫荒山村,终是在晌午时分到达,村子人口不多,但都姓李,勤勤恳恳耕田放牛的。问起此事,村民大都不知道,只说昏睡数日,是被一个白衣小哥叫醒,说是入魇了。看了许长孟并没有跟他们说实话,也对。要是知道是一只吃人的魅在他们村里,估计吓得搬家。
  我又问了一下村子搬迁的历史还有坟地,这小村荒无人烟的,又处在深山老林。没有古战场的可能,村民坟地也不在村中。晏未往倒是老练问起村中可有上了岁数的古物,几个岁数大些的老人回忆道有一把废铁在村子盖房时被挖出来,看样子年代久远了些。给放在铁铺匠那里,大概是古物吧。时间也对得上荧惑出现。
  可惜赶到铁铺那,说是那废铁老天开眼被过往歇脚的买走了。
  “奇怪!”我蹦跳着,刚才在田埂上躲牛把鞋踢掉了。晏未往去给我找了,远远看他玉树临风着,摇着扇子,满面春风得意地拎着一只沾满黑泥的绣鞋。简直不要太可乐了。
  “呐!”虽然他极力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但是嘴角上扬。瞧你那个德行。啧啧啧。
  “我觉得奇怪耶!那有这么巧的事,那东西刚好被买走了。”
  他蹲下来给我穿鞋,“当然不简单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啊?我看看能不能用追踪术啊。”掬起一团白色魄,掏掏荧惑用过的手巾。
  “不用了。”晏未往拿着手绢在给我擦脚上的泥,神情庄严着。
  “什么?”
  “我想她会回去的,不然没有的玩。”
  远天是半个夕阳,一半已经融在云霞中,橘红波光有些粼粼。飞鸟成群相与还,他蹲在我身前,半天穿不上一只鞋。
  “我说,”晃悠着光脚丫子,“您老能快些吗?”
  “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