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气温一降再降。
  天气时常阴沉，仿佛抑郁了一般！湿冷的空气里，没有一丝温暖停留。
  这天清晨，凉菜开着电动三轮车，在从市场上回来的路上狂奔。这段路不算太远，但也足足有五公里！
  由于他做的菜品口味好，选料精，注重原汁原味，加上前厅的服务也很到位，口碑也就越来越好，店里的生意慢慢就做起来了！
  所以，他每天都要早起去一趟菜市场，进各种原料。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如此的辛苦！每天忙到很晚，收拾完毕之后，总是感觉浑身疲惫！每天早晨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休息不够！
  此刻，他戴着手套专心的驾驶者三轮车，清冷的风呼呼的甩在脸上，鼻子冻得通红通红的！刺骨的生疼逐渐变成麻木的僵硬，耳朵也已经没有知觉了······
  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寒冷带来的麻木、僵硬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因为，至少他忍一忍，这些问题就解决了！甚至就会习惯了！可是最近，他发现清荷的变化很大！
  由于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营业额也一涨再涨。清荷对待工作的态度已经不复从前，她没有了最初的工作状态！
  前厅的卫生也做的不那么细致了，吧台里各种用具物品随意的凌乱的摆放着，客人的结账单经常丢失、错乱······
  这次创业，他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眼看着生意一天天的好转，他心里欣喜，却更加的努力，不敢有一丝松懈！
  可是现在，想到清荷，他感到一丝惶恐不安······
  他回过神来，三轮车缓缓减速，他没有踩刹车，三轮车在惯性的作用下平稳向前移动，刚好在店门口停了下来！悄无声息！完美！他在心里赞叹！
  大门开着，清荷在大厅里弯着腰拖地，正在擦桌子的刘小玲抬起头看到他，忙说：“清荷姐，老板回来了！”
  “嗯！你去帮着卸货吧！去厨房叫华子也过来帮忙！”清荷的脸上贴着两个创可贴，她直起腰说道，说完继续弯着腰拖地。
  “好的姐！”刘小玲去了厨房招呼华子。
  刘小玲和华子是前段时间陆续招来的员工，刘小玲做服务员的工作，跟着清荷在前厅干活。华子是厨工，在厨房里帮助凉菜干一些杂活儿。虽然店面小，但是凉菜给他们开出的工资比大型的餐厅还要高一些，所以，他们干得格外用心。
  卸完货已经是九点半了，凉菜一边加工原料，一边抓紧时间准备早餐······
  华子已经切完了小料，他哼着歌曲接水准备洗菜了！
  “华子，等会儿再洗，准备吃饭吧！”凉菜示意华子把早餐端出去。
  “好嘞！老板！”华子应道，他擦擦手，把操作台上的一盆粥端了出去。
  凉菜关掉煤气，洗了手去前厅准备吃早餐，看到凌乱的吧台，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大家都坐了下来准备吃饭，餐桌上，一盆小米粥，一盆拍黄瓜花生米，还有馒头和饼。
  凉菜也坐了下来，他拿起一个馒头。
  馒头软软的，他看了一眼脸上贴着创可贴的面无表情的清荷，觉得一点儿食欲也没有，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胳膊上一阵阵的疼痛，让他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这菜能不能上？快一个小时了都！吃你们家的饭怎么那么难啊？”
  “服务员！来一头蒜！怎么连一个蒜瓣也没有？”
  “你们也太慢了！主食都上来了，我们的烧茄子呢？不行就退了······”
  “水煮肉好了没有······”
  “这顿饭吃的······”
  ······
  “干嘛呢？烧茄子！水煮肉！快点儿做！客人催呢！”
  因为饭口的时候比较忙，上菜速度慢，着急的客人就开始催菜，有的人说话难听了一些，她觉得受了委屈，便把愤怒转嫁到他的身上，跑到厨房用尖利的嗓音对着他大吼道。
  厨房里油烟弥漫，虽然排风扇怒吼着不停的往外排烟，但也有一部分漏掉了，四下飘散在厨房里。他正在迅速的翻炒着锅里的菜，橘红色的火焰呼啸着向上喷涌，锅边腾起缕缕青烟······
  各种切好的加工好的半成品原料摆在操作台上，华子站在一旁打荷，提前把菜品需要的盘子准备好，把冷冻的原料提前解冻，把急需制作的菜品摆在他的面前······
  “哪道菜着急，我先做就行了！这么忙，我也没闲着啊！”听到清荷斥责的语气，他的心情一落千丈。
  她怎么这么急躁了呢现在？
  她最初的模样，最初的工作状态呢？
  她甜美可爱的笑容哪里去了？
  她认真理性充满耐心的工作态度呢？
  “烧茄子！水煮肉！快点儿做！太慢了！”清荷依然重复着之前斥责的语气，然后转身去了前厅。
  ······
  最后一桌客人走完了。活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华子和刘小玲下班了。凉菜来到吧台，清荷在吧台低着头玩手机。
  他凑过去说道：“有客人催菜，是提醒我们把菜上的快一点儿，客人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你要摆正心态······”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我怎么了？一天天的我容易吗？”清荷放下手机，反感地说。
  我怎么做，要你教我呀？
  明明是你做菜慢，凭什么说我呀？
  “不是你做错了，做餐饮服务这一行，有的客人说话比较直接，我们要理解，不能跟他们计较······”
  “切！你还在这儿好意思说我呢？你知道客人怎么说你的吗？说你做菜太慢了，下次不来你家了！”
  “咱们能不能好好聊？我不是在针对你！是在和你讨论问题！客人说我不是跟说你一样的吗？”
  “就不好好聊！咋啦？客人说的是你！跟我有啥关系？”清荷情绪激动着，声音逐渐放大。
  “好！就算客人说的是我，跟你没有关系，可你作为我的女朋友，在店里能不能不要对我大呼小叫的，给我这个店老板一些起码的尊重！”
  “你今天故意找事儿是吧？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凉菜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压抑着怒火，不想让事情恶化。
  “吧台这么乱，你为什么不整理一下？你看看几点了，还在玩手机，赶紧把账单对一下，咱们早一点儿下班。”他疲于纠缠，对清荷催促道。
  “我就要玩！我乐意！要你管？不要再说我了！”清荷扔下手机，双目圆睁，双手突然疯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抓自己的脸和胳膊，她的脸上、胳膊上瞬间就出现了一道道血红的抓痕······
  他大惊！想要制止她。
  他连忙扑上去抓住清荷的双手，却不小心被她挣脱了！他的胳膊上感觉痛了一下，随后，脖子上也受了伤！
  “你······嘭······哗啦啦······”
  他抓起身旁餐桌上的一套餐具狠狠地摔下去，那骨碟、茶碗、杯子、汤勺撞到了餐桌上厚厚的钢化玻璃上面，应声而碎！那桌面上的钢化玻璃也随即被迅猛的力道震得缓缓破裂开来，如同浅蓝色的水面撒下的一张渔网，突然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清荷呆呆的望着那破裂的钢化玻璃，泪水缓缓滑落，她的脸上、胳膊上的抓痕已经渗出了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