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并不知道肖嫒刚刚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他是被瑟琳娜的保镖开车送回来的，这个保镖就是他第一次在2046见到瑟琳娜时的那个，显然他还记得吴畏。
  保镖看起来不怎么愿意说话，两个人一路上都保持了沉默。直到汽车停在吴畏住的超级社区门前，看着吴畏推开车门准备下车之后，他才说道：“谢谢。”
  “什么？”吴畏愣了一下，失笑道：“你是感谢我来看望瑟琳娜吗？”
  “不。”保镖说道：“我是感谢你没有让我失业。”
  吴畏站在车外，手里捧着书低头看向保镖，“你也觉得有机会996是福气吗？”
  保镖沉默了一下，很坚决地说道：“再见。”
  吴畏看着汽车一溜烟地离开，心想这跑得也太快了，自己这还没开始正经吐槽呢。
  走进社区大门的时候，吴畏看到塞勒和张东升站在门边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看到吴畏走进来，塞勒看起来有些意外，他很快就结束了和张东升的谈话，转身走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吴畏走过去问道。
  “你拿的是什么？”张东升和熊波不一样，他在三号城市里长大，认得不少字，日常生活没有问题，不过他的阅读量不大，对这种冷门的书籍很陌生，所以虽然看见了封面上印的字，但是根本想像不出来里面的内容。
  “我不知道你喜欢名人传记。”他说道：“如果这都是一个人写的，那也太夸张了。”
  “这么说的话，你肯定没读过宗教典籍。”吴畏说道：“一般来说，名气越大的人越话唠。”他看着张东升问道，“你听说过哪个有影响力的名人是哑巴吗？”
  “希望他们没赶上免费的时代。”
  “塞勒说舒尔茨先生遇刺了。”张东升跟着吴畏一起走进电梯后，发现电梯里没人，立刻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你知道这件事吗？”
  吴畏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忘记我是警察了吗？”然后他才想起来夜月今晚在十八号楼值班，并没有回来，张东升也只能向自己求证，于是向张东升问道：“塞勒怎么说？”
  “他很担心。”张东升毫不掩饰地说道。
  他现在的工作就是协助塞勒，说得好听点叫管理员助理，说得难听点就是社区打杂的。不过他好歹参加过山谷大战，在荒原上当过大哥，虽然最后众叛亲离，毕竟也有过基层领导经验，要手腕有手腕，要战斗力有战斗力，所以很得塞勒的看重。这一点从他跟塞勒亲密的关系就能看得出来，毕竟塞勒其实是很看不起东方人的。
  “他担心什么？”吴畏看着电梯里小小液晶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随口问道：“赤军和绯红商会开战也不会进攻超级社区的。”
  “这种大事通常都意味着某个范围内的势力重新洗牌。”张东升提醒道：“你不会以为谁都能站在岸上看热闹吧？”
  吴畏愣了一下，看着张东升说道：“这是塞勒说的？”
  “有一些是。”张东升说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逃出三号城市吗？”
  这时电梯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于是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直到走出电梯之后，张东升才说道：“那次和这次差不多。”
  “不过舒尔茨是拿到全部筹码的那个人。”他说道。
  两个人走进房间里之后，发现大家都没有回来，夜月在值班，熊波应该是在和坎迪女士探讨人体科学，希望他不至于废寝忘食，就是不知道买卖提怎么还没下班，一般来说，他都会按时回家做晚饭。
  “舒尔茨？”吴畏觉得有些吃惊，他看着张东升说道：“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就认识舒尔茨。”
  “我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张东升摊手说道：“我那时只是个无名小卒，为阿本丹特先生工作。”
  “阿本丹特？”这是一个有些古怪的姓，所以吴畏觉得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舒尔茨的竞争对手？”
  “那个时候的绯红商会和现在不一样。”张东升说道：“舒尔茨一直跟着老汉克斯先生做事，阿本丹特也是，不过阿本丹特先生主要负责商队。”
  “后来老汉克斯得了重病，大家都以为绯红商会不是由他的儿子容克先生继承就是交给阿本丹特先生，但是后来阿本丹特先生死了，容克主动把权力交给了舒尔茨。”
  “大家都说阿本丹特是被舒尔茨杀死的，他还要清除阿本丹特身边的人，所以很多人都逃走了，也包括我。”
  张东升看着吴畏，淡淡说道：“我本来想过了这么久，当年的事应该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赶上了新一轮的重演。”
  吴畏沉吟了一下，安慰张东升说道：“起码这一次你不是舒尔茨的亲信。”
  “你忘记塞勒是容克先生的人了。”张东升说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吴畏才突然想通了一切，难怪张东升刚进入三号城市的那几天行事鬼鬼祟祟，然后很快就和明显不喜欢东方人的塞勒拉上了关系，还能得到后者的信任。
  他皱眉说道：“塞勒知道这样？”
  张东升摊了摊手，“我说过，本来以为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然而现在他希望我能出面召集从前跟过阿本丹特先生的那些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说道：“你和瑟琳娜。”他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手臂，“还有露西。”
  “等一下。”听他提到露西，吴畏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阿本丹特这个姓耳熟了，“阿本丹特的儿子是不是叫修格斯？”
  张东升愣了一下，犹豫道：“我不记得了，当时那孩子还小，不过我记得阿本丹特夫人的名字，她叫莉莎，我听说她还活着，住在阿本丹特家的房子里。”
  “我x。”吴畏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瑟琳娜听到自己转述幸德吹水和纳尔逊的话之后神情会变得那么奇怪，很显然幸德吹水说的绯红商会继承人并不是露西。
  “我得出去一下。”吴畏说道：“晚上不用等我。”
  “等一等，你要去哪？”张东升看着火烧屁股一样说走就走的吴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自己这边的话明明还没说完呢。
  可惜吴畏根本没有等的意思，他推开房门一步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余音袅袅的“有事打电话”就消失了，只留一脸官司的张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