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逊说完之后，平台上陷入了沉默当中，过了好一会，吴畏才琢磨过劲来，瞠目说道：“我信了你的邪。”
  他说道：“这不是跟没说一样？”
  “怎么会一样？”纳尔逊说道：“书籍从来都是启蒙思想的工具，当觉醒的人多起来之后，自然会有能够落实书中内容的人出现。”他看着吴畏说道：“传播知识就像是种植，在整个过程当中，只有播撒种子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杜雷丝的广告？”吴畏摇头说道：“听着也太不靠谱了。”
  纳尔逊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会，竟然觉得自己正在慢慢习惯，他想了一下说道：“我送你一套书吧。”
  “听起来你打算在我身上播种。”吴畏说道。
  纳尔逊摊了摊手，“你以后也可以去别人身上种。”
  吴畏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事实上经过纳尔逊的安利之后，他的确对于这位作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让吴畏吃惊的是，纳尔逊口中的这套丛书居然有厚厚的四大本，而按照纳尔逊的说法，这套书本来应该有五本，只不过第五本的流传范围非常小，所以很难找到。
  “这是根据战前幸存下来的书重排校译之后的版本。”纳尔逊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向吴畏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估计在很长时间内都用不上第五本的内容。”
  “我要带着这么厚的一摞书回家吗？”吴畏看着手里的书有点犯愁，“先拿一本行不行？”
  “要拿就全拿去吧。”纳尔逊说道：“以后我这里你尽量少来。”
  他说道：“我不知道阿甘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但是他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等到他的伤好了，你再来这里会很危险。”
  吴畏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是什么让纳尔逊对那个黑衣人有这么强烈的信心，说实话以黑衣人的实力，只要不开挂，他再来几遍都行。
  手里捧着厚厚的四本书，吴畏终于明白为什么纳尔逊的学生们要那么努力地找钱了，印刷这玩意没钱是真不行。
  “你们从来都没考虑过电子版吗？”他问道，这个问题其实很有实际意义，因为就连自由量裁部队内部的教学资料现在都用电子版了，吴畏上班第一天就发了个ipd用来背题。
  纳尔逊看了他一眼，“关键字屏蔽了解一下。”
  于是吴畏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告别的时候，他向纳尔逊问道：“有人知道杂货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纳尔逊摇了摇头，“恐怕只有那个活下来的店主才能知道了，祝他好运。”
  “你祝他好运？”吴畏说道：“他杀了你的一个学生，另一个也是因为他才死的。”
  “我们是要改变历史的人。”纳尔逊说道：“在这个过程当中，会有无数的人死去，所以必须学会不把善恶观局限在某一个人身上。”
  吴畏看了他半天，“这话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纳尔逊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
  “很正常。”他说道：“如果你想得多一些，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标准都是需要预设立场的，身在民间心怀天下那叫理解，身在官方心在敌方那就是叛徒。”
  “也可以是大v或者外籍演员。”吴畏心想。
  “最后一个问题。”吴畏说道：“刚才那个和你谈话的人是谁？”
  “你看到他了？”纳尔逊的脸上流露出恍然的神情，“难怪阿甘要对付你。”他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兴趣主动找人麻烦了。”
  “他是赤军的人？”吴畏没有被纳尔逊的话带偏，他追问道：“他们袭击了绯红商会？”
  “他们需要绯红商会的商路。”纳尔逊说道：“这不值得奇怪，舒尔茨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虽然手段温和一些，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你没有送给他一套书吗？”吴畏问道。
  “一千读者当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纳尔逊说道：“有人从这套书里看出人生的哲理，有人从这套书里看出社会发展的道路，幸德他从书里看到的是实现目地的手段。”
  他指了指吴畏手里的书，“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可自己去看。我只能说，战争的目的可以有很多，当然也可以是为了消灭战争。”
  大概半小时之后，纳尔逊接到了一个电话。
  “幸德？”纳尔逊接通了电话后说道：“有什么事？”
  电话里传出不久前与纳尔逊谈话的那个长发中年人的声音，“阿甘受伤了。”他说道：“你见到打伤他的人了吗？”
  “是啊。”纳尔逊并没有隐瞒，“是个很有趣的年青人。”他说道。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既然是你看好的人……”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阿甘的同伴们很生气，他有麻烦了。”
  “阿甘伤得很重？”纳尔逊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实质，以他对黑衣人的认识，这并不是一个喜欢求助的人，通常情况下他都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处理伤口，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显然是因为伤势很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科尔会再找一个人去你身边的。”长发中年人没有回答纳尔逊的话。他挂断了电话，沉思了一下之后向身边的人说道：“这个人当时就在五十层，他可能见到了我，弄清他是谁，干掉他。”
  吴畏捧着书走出一百二十四号社区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在院子里遇到了社区管理员。
  “希望你得到了这些书主人的允许。”管理员说道。
  “有人会偷书吗？”吴畏反问道：“再说偷书算偷吗？”
  “最烦你们这种不好好说话专门卖梗的。”管理员皱眉说道：“你见过纳尔逊了？”
  吴畏点了点头，向管理员说道：“他没有也送一套吧？”他说道：“有吗？”
  “你该走了。”管理员说道：“要错过末班车了。”
  当然最后吴畏并没有去搭公共汽车，因为他接到了格雷打来的电话。格雷在电话里告诉吴畏，老韦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