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身为苏喇亮人，离烈有自己的骄傲，苏喇亮的山水草原是与大周完全不同的风景，可他也得承认，大周地势优越，易守难攻，土地肥沃，能种植粮食，人们住在温暖的房子内，不愁吃穿。
  与其他兄弟不同，离烈去过苏喇亮不少地方，皇庭居住的地方都是选择出来的水草肥沃之地，可更多的地方荒芜贫瘠，很多小部族的人生存的地方只有一片黄沙，为了养殖牛羊，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迁徙。
  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可在迁徙途中往往会有很多未知的风险，可能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也可能遇上狼群，往往这种时候，部族离的老弱群体都是最先被抛下放弃的那部分。
  周而反复，不少小部族渐渐就消失在草原上。
  离烈见过草原上物竞天择的惨烈，对于大周的安逸舒适更有不同的感觉，若是他做了天汉王……
  见离烈盯着四周的环境看，属下自作聪明的建议道：“公子，属下听说这京城里有的地方白天虽然冷清，但夜晚极为热闹，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离烈目光随意落下的地方正是一处胭脂铺子，进进出出的都是女子，或是打扮清雅不俗、或是娇媚可人的，大周虽然风气开放，可也没有男子会在街上直愣愣的盯着人看。
  因此那属下便自以为看穿了离烈的心思，提出了自认妥当的建议。
  要说起来大周的女子与他们苏喇亮的不同，肤色白若玉脂，秋水翦眸，含万般风情，哪怕骂人时那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若不是大周离苏喇亮太远，他都想要带个大周的女子回去了！
  离烈静默良久，意味不明道：“你怎么知道？”
  属下嘿嘿一笑：“打探消息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这些地方来往的人多，达官贵人和三教九流的都不少，喝了酒人的嘴巴都没把门了，什么都往外掏……”
  他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工部侍郎好文采，与风雅楼的雅芝姑娘以文会友，是诗词上的知己，户部尚书偏爱好颜色，对玉姬楼的花如锦花知都仰慕已久……您说一个糟老头子，色心不死……不过这玉姬楼的酒也好，刑部的大人们都喜欢去那儿喝酒……”
  他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打探消息却是一把好手，说起京城里的不少事情都头头是道，连几个重要的位置上的大官有什么嗜好都清清楚楚张口即来。
  有些东西看似不打眼，可用起来却比两眼一捉瞎来得好，何况人都有七情六欲，往往便是不经意的喜好，发展成要命的把柄。
  此时夕阳余晖洒遍京城，犹如一道金色霞光温柔的将大地笼罩起来。
  玉姬楼开门迎客的时间不早不晚，等门口的灯笼一挂上，就有客人进门，当然往日里只要开门哪里会没生意呢？
  今晚来的客人也不少，其中几人一看就不是京城人氏，老鸨原本也没在意，自从花如锦成为知都后，来他们玉姬楼的人每天都不少，更有不少慕名而来，花费重金只为求见一面的。
  可这几位客人出手着实大方，随随便便便是金叶子，老鸨脸上的笑都加深了，半点不带虚伪，将几人带去了上房，又安排人尽心的伺候。
  这消息片刻后就传遍了玉姬楼，众人都知道今晚有几个出售阔绰的客人，想来也是刚到京城，对物价什么的都不熟悉，要么就是家财万贯，根本不在乎那点儿小钱。
  这京城里权贵多，身家豪富的也多，可随手能把金子不当一回事的可不多，做这一行的，本就是只认钱，只要给得起钱就是大爷。
  花如锦作为招牌，自然也知道了消息。
  她坐在镜子面前正在贴花钿，就见此后的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道：“我瞧着应该不是咱们大周人氏，举止粗鲁但也不算太过失礼，口音上与边关那边倒有些相似。”
  这丫鬟自然不是普通的丫鬟，她帮着花如锦将一缕头发梳进发髻中，微微一笑道：“虽然做了掩饰，可习惯和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这人应该就是主子让人留意的苏喇亮二王子离烈。”
  她幼时便生活在边关，苏喇亮仗着兵强马壮，常常偷袭边关，遭殃的都是下面最无力的百姓。
  这些村落虽然也住着大周的子民，可大周鞭长莫及，而驻守的军队往往赶来时，只剩下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村子。
  男丁被绑走当作奴隶，孩童和老人被砍死，女人的遭遇更为惨烈……
  想到自己为何来到京城，丫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抚摸着花如锦头上的金簪，平稳道：“这位二王子所图甚大，既然悄悄来了京城不想让人知道，怕是私下要联络不少的官员。”
  花如锦瞧她一眼，点头道：“关先生已经叮嘱过了，此人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看似平和，实则心机深沉，就连天汉王都看走了眼，不是个好对付的。”
  丫鬟道：“今夜他来咱们玉姬楼怕是之前已经打听好了，心里有计划，可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得逞。”
  花如锦皱眉道：“你可不要打草惊蛇，坏了主子的计划。”
  丫鬟道：“姐姐多虑，我虽然恨不得杀了每一个苏喇亮的人，可到底也不敢惹怒主子，主子对我有恩，我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花如锦对她的过往也知道不少，这玉姬楼里，每个女子都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过去，哪一段不是人间惨事。
  因此心中生处怜悯，叹息道：“不要做得过了。”
  那丫鬟闻言，脸上带了笑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好。
  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客人越多越好，谁会嫌弃钱财烫手呢？
  可这客人也分受欢迎的和不受欢迎的，若是会找麻烦的客人，哪家愿意做这人的生意呢？
  老鸨子陪着笑，可手里的动作半点都不含糊，嘴上软语道：“今儿风遥确实病了，前几日她还在我面前唠叨，提起江公子您呢，可您好几日不来，偏偏选了这么个不凑巧的日子……”
  她娇嗔道：“这不，都让风遥都想病了，江公子可是个最懂得怜香惜玉的好人儿呢。”
  若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这番作态，可谓是娇憨可人，但换了个上年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着实有些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