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递饭的灰袍杂役处接过饭，只见这个样貌不起眼的瘦弱灰袍顺手悄悄地递给了刘恒一张纸条，刘恒心中一动，顺手也塞回去一个瓷瓶。
  小屋内，刘恒将手中的小纸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长出一口气，右手一握，略一用力，纸条顿时化作齑粉。
  “铁护法和张雨泽都不见踪影，算算时间已经超过十日了，难道他竟然成功了？”
  刘恒有些不确定地猜道，如果张雨泽真能够逃出生天，那他打心底为他高兴。
  “只是现在，该轮到我了。”
  望着屋外的一个方向，刘恒面色有些阴沉，这已经是从禁林回来后的第三日，是墨山叫他过去的时间。
  思来想去，想到反正也躲不过去，刘恒心下一狠，那他今天就走这一遭，看看墨山到底准备玩什么把戏。
  宽敞的屋子外，屋门大张的大厅就像择人而噬的凶兽，刘恒只感觉浑身发凉。
  空荡荡的大厅内，四周墙壁上妖兽厮杀的画面都似乎灵动了起来，闪烁着黑光，而墨山则静静地盘坐在大厅中央。
  刘恒看了一眼墨山身前的三个蒲团，心里莫名的叹息一声，按照往常一样坐在了最右手边的蒲团上。
  哪怕是闭目盘坐在那一动不动，墨山高大的身影就给刘恒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阴影，只见墨山的脸上有着一抹极为妖异的血红色，刘恒心里暗暗皱了皱眉头。
  周云峰难道被他炼成了寿元丹吗？！
  一阵极为寂静的沉默，墨山睁开了眼睛，隐隐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开口轻轻一笑。
  “来了？”
  望着墨山就像柔弱书生的表情，刘恒却心里发寒，墨山张开嘴的瞬间他竟然闻到了一丝怪异的血腥味。
  这种味道他最熟悉不过了，难道周云峰竟被墨山给吃了？！
  看到刘恒沉默不语，墨山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下刘恒的身体，脸上浮现一丝满意的神情，右手一挥，一本厚厚的古怪书籍被扔到了刘恒面前。
  “看一看。”墨山冷笑一声，说罢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什么？”刘恒心里不解的说道，只见面前的无面书籍说是一本书，实际上就是一些泛黄的纸张杂乱地被线束订在了一起，四周还参差不齐。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一眼故弄玄虚的墨山，刘恒心里冷笑一声，翻开了书籍。
  “修行难！难难难！无灵根，道何寻！踏遍亿万里，虚度七十载，阅遍古籍，穷首一身，终得一法，留待后人！”
  开头就是无穷无尽的怨气，刘恒望着深红色的字体，仿佛看见一位苦寻一生，终不得志的求仙者。
  “...肉与灵相互依存，灵根者，吞噬天地之灵，壮大心魄，天人合一...无灵根者，亦处于灵气之中，遍阅古籍，灵根之说区区数万载！”
  “...无灵根者，强健体魄，打熬筋骨，承受灵气，肉身强，寻常灵气自然消耗，无法感应，唯寻天材地宝，灵气灌体方可有望凝气，然灵气越多，肉身无法承受，两者相依，两者矛盾...”
  “妖兽者，血脉溯源，但世间诸多生物，未闻不可为妖者，无资质之限！”
  “盖留妖体决，摄妖血，凝妖体，以人返妖，求仙道！”
  读到这里，刘恒眼中满是惊骇，书中的诸多记载描述他分明看过。
  “这分明就是炼体决！炼体决就是妖体决吗？！”
  炼体决中记载的第四个境界哪里是足以对抗妖兽，分明就是把自己给修炼成妖兽，靠着肉体硬生生的突破至凝气境！
  手中的古籍才翻阅不到十分之一，刘恒越发急切地翻阅起来，关于《妖体决》的讲述到此为止，后面并没有跟着出现记载修炼的方法，反而是一些血腥黑暗的记载。
  “安建明，无灵根，南涛国，生性谨慎胆小...修炼三年，妖体决修至第二境界，灵气噬体而亡...”
  “李和安，无灵根，古楚国，生性犹豫不决...修炼两年半，妖体决修至第二境界，灵气噬体而亡...”
  “甄勇瑞，杂灵根，昌明国，生性坚韧不拔...修炼三年，妖体决修至第三境界，妖血噬体而亡...”
  “章思源，无灵根，西盛国，生性机智敏捷...修炼两年，妖体决修至第二境界，灵气噬体而亡...”
  “荣和钰，杂灵根，黑骨国，生性好食懒作...修炼三年，妖体决修至第二境界，灵气噬体而亡...”
  ......
  刘恒翻阅古籍越来越快，面色也越来越白，看到后来他几乎只关注记载者为何而亡，数百页被他匆匆扫完。
  数百页记载，代表着数百名杂役弟子修炼过炼体决，其中几乎都是灵气噬体而亡，妖血噬体而亡的也不过不足五十名。
  每一页记载后面还附加着每个被记载者的详细修炼情况和分析，哪怕是每个阶段服用了多少颗丹药、大致频率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而在这数百页当中，又有几页纸被单独地撕了下来，似乎有人不想那些记载暴露出来。
  刘恒心中发寒，这分明就是故意选用杂役弟子来试验妖体决，拿他们当材料罢了。
  “灵气入体是修炼至第三境界的根本，而摄妖血凝妖兽应该是修炼第四个境界...”
  翻阅过面前的这本厚厚的古籍，刘恒下意识地推算起自己的境界，他即将迈入第三个境界，那不是意味着他马上就要进行灵气入体了？！
  “看完了？”
  似乎看到刘恒停下了翻阅的行为，墨山终于睁开了眼睛，大有深意地盯着刘恒。
  “所以，我修炼的也是妖体决是吗？”刘恒有些不甘地望着墨山道，明明已经确认了真相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奢望，期待墨山能给出另外一种回答。
  “当然。”墨山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寒意
  “不然你一个无灵根资质的人，我为何要收下你？区区寿元丹？那群废物想要的东西算是什么。”
  打量了刘恒半天，墨山才有些玩味地开口道：“无灵根资质，你又凭什么和有灵根资质的人相比？靠埋头苦练？”
  不屑地笑了笑，墨山言语中满是讥讽道：“你知不知道有灵根资质的人，府院为他们提供了多少资源，他们又修炼的有多刻苦，你又凭什么赶上。”
  听着墨山的一阵讥讽数落，刘恒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嘴里满是苦涩。
  墨山说的也确实没有错，如果不是妖体决，那他凭什么来和有灵根资质的人相提并论？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李天佑那日的剑光，刘恒也心中发寒。
  “那你也不过是为了拿我们作试验罢了！你个疯子！如果我没猜错，李石和周云峰都被你吃了吧？！”
  看过古籍，刘恒已经隐隐猜出了墨山的打算，他似乎是准备重新开始做试验，依靠杂役弟子来完善妖体决。
  想到这，刘恒猜到墨山在没达成目的前，反而会对他有些纵容，就像丹药一样尽力为他们提供，所以刘恒反而说起话来不再遮遮掩掩，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右手握住了腰后的短刀上。
  “哦？”
  墨山眼睛闪过一道寒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恒，他真是没有想到刘恒能猜到这一步。
  “我毫无保留地为他们提供最好的修炼资源，他们自己不争气，又怪得了谁？废物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冷笑几声，墨山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扫了眼刘恒右手的小动作，墨山眼中满是玩味，右手一挥，一个布袋就被他扔到了刘恒面前。
  “接着，这是你要的淬体丹，可惜他们没有机会用了，都给你。”
  刘恒接过布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十个瓷瓶，顿时抬头冷冷地朝墨山说道：“你想要我尝试灵气入体？”
  听到刘恒猜出了他的想法，墨山赞善地看了刘恒一眼。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来我这。”
  “对了，不要妄图逃跑，你知道的，你跑不掉的。”
  说到最后，墨山不屑地笑了笑，为什么总有自不量力的人试图躲起来呢？
  手里紧紧地攥着布袋，刘恒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不甘地暗道：“淬体丹，灵气入体！可恨，哪怕是我现在想改变修炼功法也没有机会了，墨山他更不会放我走！”
  想着树上记载的那数百张纸，只有不足五十名杂役弟子修炼成灵气入体，但既然有人成功，那他也
  “哼，灵气入体是吗，我就不信我没办法成功！至于摄妖血，凝聚妖体的事情之后再说。”
  和墨山对视了半天，刘恒冷冷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想问你个问题。”
  “可以，你说吧。”墨山嘴角慢慢浮现一丝微笑，他已经猜到刘恒要问什么了。
  “李石和周云峰最后去了哪里？”刘恒死死地盯着墨山的眼睛。
  “他们？”墨山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惋惜道：“李石他尝试灵气入体失败了。”
  “至于周云峰去了哪里，他最后也去陪李石了。”说罢，墨山又怪异地舔了舔嘴唇。
  刘恒眼神一凝，面无表情地望着墨山。
  “我明白了。”
  和墨山告退一声就出了大厅，刘恒只觉得自己后背满是虚汗。
  “陪李石，也就是说李石灵气入体失败也被你吃了吗？！”
  刘恒只觉得心中发寒，这样看来，如果他失败的话，怕不是也是同一个下场！
  妖体决？想到那几张被撕下的纸张，刘恒心中就像有一层阴霾在笼罩着自己，难道那些都是凝聚妖体的人吗？那他们又去了哪里？
  墨山，他又到了哪一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