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如雾，苏杭喝得微醺，靠座在副驾驶上，漫不经心地窥探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新的岗位还适应吗？”方衍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苏杭聊天。
  苏杭点点头，“还行。”
  “我刚刚回去了一趟，”方衍之顿了顿，余光瞄了瞄苏杭的反应，“从奶奶那里把户口本拿出来了。”方衍之说着便将户口本拿给了苏杭。
  苏杭晕晕乎乎地将户口本捧起来看了一眼，原本迷迷糊糊的，在看到“居民户口本”这几个字时，感到莫名奇妙，“你给这个做什么？”
  “先放你那儿。”方衍之非常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方家人的户口本放在她这里算怎么回事？
  苏杭的酒意顿时醒了几分，手里仿佛接了个烫手山芋，想到某种可能性，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干嘛把这个给我？”
  苏杭赶忙把户口本塞进了暗格，“我……给你放这个儿了。”
  方衍之本意就是试探，看到苏杭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有趣，他也没再继续强求苏杭把户口本拿着，只清风朗月地开口道：“那你什么时候想要，告诉我一声。”
  苏杭目光飘忽着，“我要你的户口本做什么？”
  方衍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没有回答。
  过了良久，低回又醉人的声音起起伏伏、荡气回肠地一个字一个字跳入苏杭的耳朵，“奶奶请人看过日子了，下周三是百年不遇的黄道吉日。”
  苏杭只觉得声音太好听，本就带着几分醉意，这会儿醉意更深了，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想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但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你……什么意思？”苏杭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强硬干练，有点软绵绵的。她抵着脑袋，想要与脑袋里某种入侵势力对抗。
  方衍之笑着，索性把话摊开，“登记，领证，结婚。在户口本上添上你的名字，把我的一切与你共享，一起夜坐听风，一起在新鲜的清晨醒来，一起悟月色阴晴圆缺，一起看天光攸攸老去……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苏杭的头更晕了，“不，不用了。”
  方衍之的语气也更加温柔，“那你意下如何？”
  苏杭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太……快了点吧？”仔细算起来，她跟方衍之确定关系才两个月。
  “难道过了一个月、半年、一年后，你的选择会不同吗？如果答案是唯一解，提前履约又何妨？”
  方衍之的口才苏杭是早就领教过的。若是平常苏杭脑子清醒的话，还能与他过几招，但此刻，苏杭无招可使，无计可施。
  犹豫半天，苏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的户口还在苏家……”当初与苏家关系决裂苏杭并没有考虑到户口的事，现在想来，这件事还有些棘手。顾秀兰怕是不会那么好说话。
  方衍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我已经给你落户到公司了。”
  苏杭诧异，“什么时候？”
  “就是他们事迹败露的时候，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我就替你了结了。免得以后再扯皮不清。”
  苏杭本想说迁户口可不是简单的事，她本人都没出现，方衍之就把事情办妥了？但又一想，方衍之好歹顶着个云城四少之首的名头，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
  张婶越发地对苏杭热情，那热切的眼神仿佛即刻就要把苏杭和方衍之送入洞房似得。
  “这两天天色好，我每天都晒被子。我去给你们煮点甜汤？”
  “不用了，张婶你早些歇息去吧。”方衍之看出苏杭的不适应，发了话。
  张婶“诶诶”应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方衍之跟苏杭，欣慰地笑出了褶子。在路的转弯处，她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往方公馆拨了一通电话，“老太太，今晚苏姑娘又来酥园了。”
  “对对对，先生又早早地把我赶走了。”
  ……
  苏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敲门声巧然而至。
  开了门，一阵香气便扑入鼻息，是桂花和乌梅交融的香气，“这是什么？”苏杭望着方衍之手里端着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桂花醒酒汤，你晚上喝了不少酒，这个有护肝养胃的功效。”方衍之走进房间，将碗搁在了床头柜上。
  “你煮的？”苏杭表示诧异，没想到方衍之竟然还有这一手。
  “不然呢？老天爷赏了一碗醒酒汤给你？”方衍之揶揄地笑笑。
  苏杭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这怎么做的？”
  “其实很简单，桂花、冰糖加乌梅，煮30分钟就可以了。”
  还有点烫，苏杭端着碗，轻轻吹了吹，慢慢地喝。
  方衍之就坐在一旁看着。
  苏杭原本就是刚出浴，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雪白纤细的身段隐隐约约的展现出来。如今喝了碗热汤，胃里和身体里的细胞都被烫热了，额头上冒着细汗，脸上泛着一种白里透红的粉色，眸子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热气，泛着潋滟的水光。
  方衍之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于是情不自禁地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将她放倒，吻了下去。
  一开始，苏杭有些慌乱无措，神思像是揉成一团的毛线，乱得解不开。
  方衍之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奶奶说，让我加把劲，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从他的舌尖捻出来，就像被附了魔法似的，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苏杭一下丧失了对自己的掌控，整个人似乎飘在软绵绵的云端，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
  一切水到渠成。
  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日光鼎盛。
  苏杭意识觉醒，昨晚的一幕幕瞬间映入脑海，重复播放。
  身旁浅浅的呼吸声为她证明所有的记忆不是幻觉。
  她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却在刚离床的那一瞬又被捞回至温暖的被窝，方衍之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睡意惺忪，“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