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聚义寨
作者:青玉兔      更新:2021-06-23 23:42      字数:3312
  避过风沙,媚空找到了骆驼,这骆驼虽然无赖,却也还算有点忠义。刚在风沙之中,媚空一时慌乱,并未系住缰绳,这骆驼也没伺机逃跑。媚空摸了摸驼峰,翻身上了驼背,骆驼也慢慢起身,迈着步子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媚空回首看向废墟,只见残垣断壁之间立了一个人影,有如一尊泥胎,却给媚空一种莫名的感觉,媚空虽觉得奇怪,也不再犹豫,继续赶往聚义寨。这尊媚空眼中的泥胎正是阿伽波,他看着媚空远去的背影,终于下定决心,踩着骆驼的脚印,跟了上去。
  一路顺风到达聚义寨已是一日后,骆驼身上的补给东西还有富余,媚空也不觉得累,于是打算先去完成高老板的委托,再去打探徐淮旃的消息。
  刚一进寨内,就有人上前抓住了骆驼的辔头,骆驼也配合的停住脚步。媚空在驼背上一惊,手已摸到了袖里的短剑上,人也跳下了驼背。
  那人全然不顾媚空一脸戒备的样子,对着骆驼一阵抚慰,嘴里还不断念叨:“赖脚儿,你来了?好久不见了…”仿佛很熟悉的样子。媚空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只得静观其变,顺手将驼背上的口袋紧了紧。
  那人跟骆驼念叨了一会儿,才发现站在一边的媚空,开口问道:“高老板的骆驼怎么在你手上?”
  媚空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替高老板办事而来,这骆驼是她借我使的。”
  对方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随后问道:“高老板有什么事她自己不来,却要假手于人?”
  媚空颇为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自己去问高老板。”说完就上前去抢辔绳。
  对方一见媚空上前,慌忙丢了辔绳,连忙后退几步,媚空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瘸的。
  正在媚空疑惑之时,一个声音喊道:“赖趾儿,你不去喂牲口,拦着这位姑娘做甚?”循声看去,是一名公子带着两个人。
  这名公子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头戴皮帽,身上穿着一件羊皮长袄,脚踏皮靴,却像是个关外人士。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个熊腰虎背,膀大腰圆,一双手粗壮有力,一看就是外家高手。另一个面无表情,抱剑胸前,从外看一副剑术高手的样子。
  “郭先生,郭先生,这个女的有问题!”赖趾儿仿佛看到了救星,边喊边向着说话的公子方位躲去,看来这人就是郭先生了。
  郭先生微一皱眉,那名壮汉便向前一步挡在郭先生与媚空之间,眼神不善,后面那位持剑之人,也放开了紧抱胸前的双臂,微微闭眼侧头,看着媚空。
  媚空不知这四人来历,只当这四人是碰瓷的团伙,谋骗她的骆驼,也不甘示弱,当下拔出短剑,一手持剑一手护着骆驼,全力防范。
  壮汉一见媚空拿出武器,也不在意,把双臂一扣,敲了几下,示意自己这对铁臂的威力,却并不抢攻,站在原地。
  那个持剑的汉子看着媚空拔出短剑,眉头一皱,颇为不屑的又把双臂抱了回去,显然看出对方并不是剑术高手,不屑出手。
  双方僵持着,赖趾儿跟郭先生交谈一阵,郭先生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倒是一对眼珠来回地转,面对媚空不住打量。过了一会儿,两人又说了什么,这才齐刷刷的向媚空走来。
  眼见对方全体上前逼近,媚空暗想自己并不适合硬来,于是打定主意要骑着骆驼避避,于是,虚晃一招,提剑前刺,同时借机翻身上了骆驼背,打算逃走。
  媚空出手时那名大汉本打算擒住媚空,没想到出手抓腕的动作扑了个空。媚空翻身之际,横踹对方面门,虽未成功奏效,却也借对方提臂防护之际,猛然一踢,稳稳落在骆驼背上,当即赶着骆驼快跑。
  不料突然响起一声哨声,那骆驼竟然直接跪下了,驼背上的媚空差点向前栽了出去,连忙翻身下了骆驼,再要走,已被持剑的汉子拦住了去路。眼见避无可避,媚空只得背靠骆驼,准备一战。
  被称作郭先生的男子此时却拱手赔礼,自称聚义寨军师郭定安,请媚空前往总堂,寨主穆云有请。一旁的赖趾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郭定安阻止,于是无奈的又吹了声口哨,将骆驼唤起,一瘸一拐的上前牵了骆驼的辔绳。
  媚空有些拿不定主意,对方人数众多,自己的骆驼又被制住,看来逃走已无可能,又听对方提出寨主穆云要见她,更是惊讶,自己只从高老板那里听过这个名字,正愁怎么去找他,竟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眼见媚空脸色阴晴不定,郭定安连忙解释:原来这赖趾儿是聚义寨的驼马养倌,这骆驼叫赖脚儿,本是他一手养大,后来送给了一位故人作为往来工具,没曾想今日没见故人,反倒见了媚空这生人,自是警惕起来。
  “难怪这骆驼一副无赖样,却如此听这人指挥。”心想着,媚空放下紧握的短剑,两名汉子也各自松了架势。郭定安再次邀请,这次媚空也不再拒绝,随他们一起去见寨主穆云。
  一路上,郭定安不断套话,媚空敷衍了几句真假参半的话,便不再搭话,郭定安问了些诸如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之类的问题,就再也问不出所以然,于是也不再继续。四人一路沉默,直到进了总堂。
  这总堂气派十足,威势迫人,穆云却不在此处。郭定安给两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壮汉和持剑客便在堂外把守,郭定安则继续带着媚空向后堂走去。
  情况如此古怪,媚空暗自警惕,郭定安将媚空引致一处院落,请她稍待,自己进屋禀报。媚空不置可否,于是站在原地,不一会儿,郭定安便请媚空进去,媚空捏着短剑,随着郭定安进了屋。
  屋中有一人,坐在屋子正中,左胸口缠着白布染着暗红的血迹,一位青衣男子正在给他疗伤,媚空一见那青衣男子顿时一愣,捏着短剑的手也松了下来。
  青衣男子并未看向媚空,而是对着那位伤患小心的医治着,这青衣男子正是梵青晖。只见他敏捷的将伤者左胸处创口上药、包扎完,这才抬起头,突然看到门口的媚空,脸上亦是又惊又喜的表情。
  “江雪姑娘,”那名伤者突然开口,“请坐。”伤者伸出手来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媚空并不行动。
  梵青晖面带笑意看向媚空,郭定安似乎察觉到什么,默默地盯着媚空不说话。
  伤者对梵青晖一抱拳:“多谢梵先生全力相救,穆某感激不尽。我与这位姑娘有事要谈,还请先生回避。”
  梵青晖露出不舍的样子,并不挪步,郭定安则快步上前,把梵青晖连哄带架的移了出去。经过媚空身边时,梵青晖突然轻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媚空并不言语,看着二人出了屋子。
  待屋内只剩媚空和伤者,媚空这才上前坐在伤者对面,并确信这人就是聚义寨寨主穆云。
  还未等媚空开口,穆云已说道:“高小怜已经来过了。”媚空登时一愣,无法开口。
  “我与她纠缠多年,一直未有结果。我不愿她随我受苦,她亦不想我再担这重任。”穆云悠悠地说道,“我原本想送她回中原,可她却只愿走到汉水镇,我和她之间只隔着边关黄沙,相见不难,如愿却难。”
  “我想,情感总会随着时间淡漠下去。这些年,她多次的来回汉水镇与聚义寨之间,每一次都希望我能随她而去,可是我却不能选择一走了之,于是她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离开,直到昨天。”
  媚空想了想,问道:“既然她打算亲自前来,为何又故意安排我跑这一趟?”
  “她把赖脚儿借给你了吧?”穆云说道,“大漠凶险异常,她要往来我阻止不了,只得把赖脚儿送给她。每当她要来之际,我都能从赖趾儿那里得到通报,提前想好对策。敷衍她,并不是一件易事。”
  “那骆驼还真有古怪……”媚空眉头一皱。
  “可这一次,她把骆驼借给你,又借着风沙骤起避开了大漠中的暗哨,悄悄进了寨,就在昨夜摸到后堂找到了我,狠狠的扎了我这一刀。”穆云说着,伸手按住了左胸的伤处。
  媚空听完,突然笑了起来:“人说聚义寨如何了得,寨主如何厉害,原来只是个辜负人心的小人。原本我接的买卖是问你记不记得对高小怜的约定,看样子你是记得的,既然这样,我的雇主让我把你拖到她跟前,目前是做不了了,等你伤好了,你就随我一起去见高小怜吧。”
  “我不能走!”穆云捏紧了拳头,“边塞凶险,我聚义寨与安域都护府、镇平军成犄角之势,方可保边关安宁。最近边关暗涌不断,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怂恿边塞各部挑事不休,我怎能弃寨远走,割裂犄角攻势,放任敌人逞凶,置边关百姓不顾?”
  “说的好像义薄云天,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要负了高小怜不可咯?”媚空眉头一皱,对这种男人生出一丝厌恶。
  穆云缓缓地扬起头,仰天叹道:“就当我此生负了高小怜,来生再还她一世之情吧。”
  媚空很想对着那脖颈一剑划去,不过最终还是放弃,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也不知道高小怜究竟爱上他哪一点。
  “穆寨主,你要心怀天下也罢,要薄情寡义也罢,都与我无关。高小怜要我问的话,我问到了,要我办的事,我也当做到。”说完,媚空不管穆云尚且有伤在身,直接对他出手。
  穆云并不搭话,缓缓地举起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