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取通知书已经过了有几日了，寒假仿佛是从知道期末考试成绩那一刻开始的。带着对成绩满意激动的心情，带着对爸爸妈妈归来的期待，带着对过年即将来临的喜悦，韦笑从每天的九点钟开始，搬起地下放着的奶奶家的炕桌放在大炕上，开始写寒假作业。
  直到下午之后，天气也才暖和了些，韦笑从家里出来，找小伙伴玩耍，亦或是去村子里学校周围那片树林之中，闲逛。看看原来的学校每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几日下雪，村里村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连绵高山之上的皑皑白雪，在湛蓝的天空之下，显得格外清丽。
  踩在厚厚的雪层之上，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就是冬天的声音。穿过光秃秃的树林之中，他走在了公路上。公路之上的雪已经消融了，它们被来往的车辆挤压，又重新回到了空气中，有的雪花经过这样的挤压，反而变成了另一种形态，是坚硬的冰，它不屈地嵌在柏油路上。
  跺了跺脚，在林中沾染的细碎雪花，离开了脚面。韦笑走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白色公路之上，两边挂着厚厚白雪的白杨一颗接一颗地慢慢后退。
  村子里夏日可闻得鸡鸣犬叫之声也没有了响动，只有袅袅的炊烟，凸显出这静寂无边世界的一点生气。
  清扬路十二公里处，远远地，突兀之间出现了一个黑点儿。由于距离太远，韦笑辨认不清那是人还是动物。
  那黑点逐渐大了起来，约摸着大概是1000米左右，韦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冬日里，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安能辨尔雄雌。
  大概是一男的吧，韦笑这样想着，才会如此豪迈。自顾地接着一直向前走。
  “你干嘛呢！一个人！”
  迎面骑车而来的竟是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戴着别致精巧的白色编织帽子，黑色口罩上有一层薄薄的呵冰，严严实实地围着一条红色围巾，戴着厚厚毛线手套的即使穿了这么多，但仍旧是透着单薄身形瘦瘦的舒甄。
  “天啊，这么滑的公路，你爸妈就放心你这么骑！你摔了，这冻天雪地的，可生疼啊！”
  韦笑看着舒甄，又惊又喜地喊到。
  他的脸上早已挂满了难以自控的笑容。
  “这样的大马路骑着才好玩么，但是确实有点难骑！呵呵呵……”
  舒甄把口罩拽在了下颚，露出了挂着笑容的脸颊，细碎的发散在脸颊上，两只手扶着那辆比她还大的自行车。
  “你干嘛呢，一个人?”
  “我看看学校，透透气，瞎溜达……”
  “你要干什么去?骑车?”
  “我回之前的旧家取点东西出来！”
  “旧家?”
  “在那儿！”舒甄用巴掌指了指学校后面的那一排房子的某一处。
  “昂，那你快去取吧！注意安全！”
  “你有急事么?”
  “没有啊，我一天都闲的没事！”
  “那你和我一起取吧，我载你一起走！”
  “哈哈哈哈，不，我还想多活几天！”
  舒甄一个白眼飞过来，白了韦笑一眼。她转身，想要再次骑上那辆自行车，慢悠悠地晃荡着前行。
  韦笑趁她没注意双手死死地拽着自行车的后座。这一举动，差点让舒甄从座子上摔了下来，也唬地韦笑愣了一愣。幸好，她结结实实踩在了一片裸露出来黑漆漆的摩擦力极大的柏油路上。
  舒甄站定。回过头来。
  “你死呀，拽那干什么?”舒甄只是笑骂了一句，并没有太多的生气和诘责。
  “我走着，你骑着，好像不太公平！”
  舒甄无奈的笑了，却是又好气，又好笑，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你载着我，这总行了吧，大侄子！”
  “不行，我胆小，我怕疼！我怕摔！”
  “……”
  “我替你推车吧！”说着，韦笑几乎是从舒甄手里抢夺过来自行车。舒甄欲哭无泪，欲笑无颜地看着他，走向了车子的另一边。
  “期末考几分啊，你！”
  “数学98，语文90，英语95！”
  “你呢?二虎?”
  舒甄给了韦笑一拳头，他作势要倒下去。舒甄瞪着他。
  “数学88，语文92，英语90！”
  “也不错，就是成绩还没我高！”
  “你要不要脸，两个四年级都读完了的，你再考不过我，丢死人了！切~不进眼！”
  韦笑只是笑而不语。看着公路上的湿滑之处。
  “你多会儿回来的?”
  “昨天，一直补课补作文来着！”
  “你的作文还用补?”他顿了顿。
  “写给我的信，都写的不赖！”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舒甄浅浅的笑了，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害羞，有些难以言说的话语，她不说话了。
  “放假的第二天，我还去找过你！你姑姑家大门紧闭！锁着呢！”
  “那天，我爸爸来了，我们去吃了个饭，有点晚！”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那天晚上，我去洋洋家找她，才知道，你们都回家啦！”
  “昂，我们几个都是同一天走的！”
  “到了，你在这等我下！”
  韦笑在她家门口的斜坡底下等着她，舒甄踩在干净的土地上，快步打开铁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些白色塑料袋包着的猪肉走出来。
  “家里没猪油吃了，我妈让我来取，炼一些！”说着，她把猪肉放进了自行车车篮之中。
  两个人重新并肩走回了公路。
  “你不是想骑车呢?我带你！来，上来！”
  “你?”
  韦笑以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好像是不容置疑。
  舒甄笑着没说话，慢慢地坐在了后座上。她双手轻轻地拉着韦笑的衣服。韦笑回头又瞪了她一眼。，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抱着我都没事，这样要是摔坏了你，咋办！”
  他揪了揪她的双手，让她的双手环绕着他的腰肢，确保安全之后。
  自行车一扭三打颤地动了起来。
  “抓好！走喽！”
  “你怎么这么沉！”
  韦笑吃力地登着脚蹬，十二分小心，努力地控制着自行车的平衡。
  “哈哈哈，你不行就别逞强了，大侄子！呵呵呵……”背后传来了舒甄的笑声。
  韦笑没搭理她，只是瞅着公路上的积雪，专心致志的顺着车印慢慢地向前骑。
  “咱们去哪?”
  “先回我家吧！”
  舒甄话没说完，一个不稳，两人差点摔倒，舒甄用力地抓着韦笑，几秒紧张之后，她竟然笑了起来。
  韦笑惊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舒甄，也笑了起来。
  迎着阳光，两个人经过了清扬路十二公里处的白色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