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痞的一张脸在静静注视顾柳君，好奇伸出手推了推，顾柳君随势倒过一旁，睁开眼睛凝视周围。
  被光线环绕着的工厂里更加清晰了然，破旧不堪。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终于有人帮顾柳君解开绳子，提着菜篮子的大妈脸上怜惜的叫嚷着，拿过破布遮挡住顾柳君身体。
  “小姑娘，你快穿衣服吧，别怕，我们已经报警了。”
  顾柳君抽过身上披着的，熟悉穿上有自己味道的衣服，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些议论纷纷的人，像足了当年小巷子里议论母亲的嘴脸。
  也许不说话是她最后的尊严。
  从来没看见警察会为她的劫难而到来，今天看见，顾柳君撇过脸宁愿视而不见。
  穿着制服的警察不像警察，大声嚷着这顾柳君不愿面对的事实“你叫什么名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被强奸，是谁报的警？”
  带着黄色建筑帽的男人从人群中匆匆挤出来，吞吞吐吐的说着：“我…是是是…是我报…报报的警!”
  顾柳君唯一一个表情是她怨恨的瞪着这个报警男人，但是他结结巴巴不停叙述着他看到的经过，却没看顾柳君一眼。
  警察严肃的做着纪录，作个停止的手势，语言里邀请着顾柳君上警车。
  顾柳君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后来她的一切都为这个默默上了警车的举动而后悔。
  偌大的警察局里，严肃得可怕。
  “哎，哎，小梁，你今天这个是什么案子啊？”拿着报告狐疑看着顾柳君的警察神情被她眼里一览无遗。
  “唉，别说了，小小年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被轮奸…通知她监护人了吗？”这个叫小梁的警察是第一个对顾柳君说上警车的，眼神奇怪的小声和同事交谈着，顾柳君看了一眼，低下头，已经知道是再说自己。
  他做出虚惊一场的样子开着刺痛顾柳君心里的玩笑“她的嘴巴真是难撬开，比那杀人犯都难…叫她说监护人，都半天不开口，我还以为哑了呢。”
  爸爸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脸上沧桑更多了，可以看得出他忍着愤怒平静来到这里。
  “你就是顾柳君的监护人吧？”
  “是。是谁做的？”严肃的口吻让顾柳君相信，如果不是在警察局，她会一脚被爸爸踹飞。
  警察深呼吸作着安抚的手势说：“你先别着急，已经有目击人说看到有三个人尾随你女儿，我们调下监控很快就可以找到嫌疑人。”
  顾柳君闭上眼静静听着这如电视剧演的台词，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她也不愿看向李然，哪怕他早早就到了自己的身边，她不能说话，她不敢说话。她害怕他，也害怕自己。
  此时的李然如同孩子一般，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背影落寞又狼狈。
  顾吁走到顾柳君面前，挺立的站着，像座压死人的大山，沧桑的脸上，邹着眉头：“你就不嫌丢人吗？”
  “你到底怎么回事，顾柳君。”
  见顾柳君不做声，指着她，好像就要打。李然就挡在她身前，“叔叔，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她，我对不起你们。”
  “你小子，滚一边去，不然老子打死你。你就在一边当空气好了，来挡着干嘛呢？”
  顾柳君捂着耳朵蜷缩一团，嘴巴里大喊：“够了，你们都走，都走！”她害怕爸爸的凶狠，她害怕面对李然，更害怕说起关于那件事。
  从那天起，她的世界只有黑与白，没有彩色。
  人与人变得再也没有那么纯粹，她也变了。
  ……
  蒋晓东突然很心疼这个女人，大口呼吸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小袋白粉递给她：“好吧，我现在允许你吸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面前这个女人笑得好是妖娆，涂满大红色的嘴唇时时刻刻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拿出针筒开始肆意。
  她的笑容永远像带着面具，抚媚的笑，开心的笑，疯狂的笑，在蒋晓东眼里都是假的，有时候蒋晓东真的很想撕掉她的面具，对她说句爱情。
  看她着急的往手臂上使用针管，销魂的翘起二郎腿，眼神迷离，瞬间有想把她扑倒的欲望，但蒋晓东选择清醒的点起烟看路边斑斓灯火。
  三个月后…
  周姨看看顾柳君，她正小心翼翼的在吃饭，饭桌上这些称之亲人的表情大多古怪，顾柳君突然停下饭筷，停止嘴里的咀嚼，望向正在看着自己的周姨。周姨连忙低下头，不知作态。
  爸爸沉默的不停吸着烟，直到烟燃尽烫到手才反应过来，严肃的对顾柳君说：“抓到人了。”
  顾柳君停住手中试图夹菜的筷子，下一秒夹起菜就往嘴里塞，“嗯，我知道啊。”
  砰砰不停的敲门声又响起，顾老太气急站起身拿起水就开门往外泼。
  “滚，再来我就报警。”
  门外站着刚洒落水的几个妇女，有条不紊的说着“别…别，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我只有一个儿子啊！他还年轻啊！”
  带着哭腔的妇女上前应和着：“是啊，你让我们这些老一辈怎么过啊…”
  “那我孙女呢？我孙女多大？都滚，我们家不会同意私了的。”顾老太坚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冲动得要打架。
  “谁…谁让你孙女喝那么醉…不然我儿子也不会起这种心的，我儿子可是好孩子啊！”其中一个妇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似可怜，像是受害者。
  爸爸站起来的力度推得椅子往后重重砸在地上，没有人理会椅子，都是随着爸爸的身影出去，滑稽得做个配角。
  “叫你们儿子滚去坐牢，都坐个十年八年，不然我让你们断子绝孙。”
  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让顾柳君暖心的居然是冷漠的爸爸，抓紧衣袖，低着头不想看到那些脸。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妇女冲上来抓住顾柳君的手就不放，大呼着：“你就是顾柳君吧，我求求你别控告我儿子，我会赔偿你的，我可怜的儿子啊…呜…”
  缓缓抬头看见，那是一张看似很真诚的脸，眼里充满让人同情的眼泪，在眼神直视对方的那刻，顾柳君甩开手上的脏物，拍拍衣服。
  “咚”一声，面前的妇女跪在地上，恳求着，目光如炬，割着顾柳君每寸仁慈。
  比顾柳君矮上一截的柳言抬起头静静打量着姐姐，妇女的举动似乎让姐姐脸上很苍白。
  顾柳言：“姐姐，你很疼吗？”
  顾柳君吸吸鼻子，牵过柳言的手往家里走，头也不回地说：“不疼。”
  任那些“心疼儿子”的妇女哭天喊地，任顾老太难听
  谩骂，整条巷子充满黑色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