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映华讨价还价半天的那对母女最终啥也没买，杨春容走过来，问：“大嫂，她们走了哇？”
  张映华摇了下头：“没办法。她们要是只让我把零头去掉，我还可以让一让，反正今天开业，就当攒点人气。她还价实在还得太狠了，我要是卖给她，自己还得倒贴钱。”
  杨春容：“连衣裙那姑娘买下了，她等下出来付钱，你给她结帐，我去那边帮忙。”
  店子里唯一的一列男装前，有两个年轻男客人，在看衣服。
  张映华忙叫住杨春容：“等一下。”她示意杨春容看试衣间外面，之前试穿衬衣的女孩子出来了，杨春容立刻明白大嫂的意思了，忙走过去：“穿衣镜在这边。”
  换上自己衣服的年轻女子出来，把连衣裙递给她：“就要这件吧。你们是打8折吧。”
  张映华接过衣服，看了一下吊牌，一边拿过计算器计算，一边说：“是的。原价68块钱，打完折54.4，今天新店开张，零头我就帮你拿掉，只收你50，姑娘，你要是穿得好，帮我多宣传宣传。”她想着刚才自己跟杨春容说抹零头的事，对方肯定听见了，索性主动说减掉两块钱。
  张映华拿过放在旁边的本子，翻找到与吊牌上标识一字的地方，在卖价这一栏填上50，在后面的日期里写上811。
  年轻女孩子：“老板娘，冲你这么爽气，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你宣传的。你帮我找个袋子装一下。”她打开自己的单肩包，拿出一张一百块，递给张映华。
  张映华收好钱，把钱先找给她，一边叠衣服，一边给对方说如何清洗：“稍等一下，我把裙子帮你折好。这种面料的裙子，只能手洗，不要用洗衣机，不然容易变形。洗第一次的时候，最好和别的衣服分开，用冷水或者温水洗，洗完之后，一定要抻展开，晒干之后，它自己就恢复平整了，不用熨汤。吊牌上都有，我怕有客人万一忘了看，所以多啰嗦一下。”清洗方法是从霜说的，说是吊牌上有，怕客人不清楚，让她结帐的时候顺便跟客人说一下。
  裙子叠好了，张映华从背后的纸箱里抽出一个小的纸袋，将裙子装进去。
  年轻女子看见白色的手提纸袋，上面印了一朵红玫瑰，眼睛一亮：“你们店的衣服袋子好漂亮啊。”
  张映华：“是啊。这袋子是我们专门花钱定做的。一分价钱一分货，总不能卖这么好的衣服，拿塑料袋装吧。”双手拿着手提袋下方，递给年轻女子：“我们店里每周都会进一次货，有空可以多来逛逛，看看有没有新的款式会喜欢哈。”
  年轻女子：“好啊。”
  这是今年早晨做成的第四单生意，已经超出张映华的预料了。张映华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第一天开张能卖出一两件衣服就行，至少货真价实地“开了张”。
  顾远芳这时发完传单回来了。还没进门，就看见杨春容在帮人介绍衣服，她没想到五嫂会比自己先发完单子，又看了一下店里，见从霜还没回来，心里才高兴一点，想着起码不是自己最晚发完传单。
  从霜其实已经完传单了，只是因为她发单子的时候，碰到了谈晓薇。
  谈晓薇早晨起床，就在家里看书，吃完早饭，又做了一章习题，觉得有点累，出门来透气，打算在街上转溜一圈。结果看见从霜手上抱着一叠单子，给经过的路人发放。她见从霜没注意到她，悄悄绕到后面去，准备吓一吓从霜，结果刚走近了，还没来得及，从霜突然回头，看见是她：“班长！你怎么在这？”
  谈晓薇：“我当然是来逛街啊。我还想问你呢，你在干什么？”
  从霜：“你看到的啊，发传单。”
  谈晓薇拿过一张单子，看了下：“你帮人发单子？”
  从霜：“不是。是我家在镇上开了家服装店，衣服都是我爸从广东寄回来的。你要不要来凑下热闹？”
  谈晓薇：“哇哦！你现在是有钱人了。”
  从霜：“要是有钱，我就不用站在这里发传单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这些衣服进货价都不便宜，又花了一大笔运费，我妈妈昨晚上都醒了好几回，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谈晓薇正色道：“给我几张单子呗。我帮你宣传宣传。”
  从霜：“班长，你太好了。”
  谈晓薇：“一句话可不行。赚了钱请客哈，我想吃石磨磨的豆花。”
  从霜：“没问题。豆花饭，小意思。回头你来店里买衣服，我送你一张超级会员卡。”
  谈晓薇：“会员卡是啥子东西？”
  从霜：“你来买衣服，给你成本价。”
  谈晓薇：“那我怎么好意思哟。到时你们不得亏本，你们还得交房租呢。”
  从霜：“多卖两件，不就把钱赚回来了嘛。不过你可不能往外说，不然别人知道了，我们的生意就不下去了。”
  “我知道。”谈晓薇：“我有那么傻嘛。”
  从霜呵呵笑：“我晓得，班长你是我们班最聪明的。”
  “去——去——”谈晓薇拿了10张传单：“这些单子别发了。我看你手上的单子也不多了，等你发完了，跟我一起去呗。你今天穿的这么漂亮，简直就是模特儿嘛，有你这个活生生的模特儿，不用我多说，她们都会想去你们店里看看。”
  从霜：“会不会不太好哇。毕竟你认识的好些同学，我和她们都不熟。”
  谈晓薇：“那就趁机熟悉点呗。”
  从霜有点犹豫，她怕到时别人买了衣服不满意，谈晓薇：“你别想那么多，你之前穿的衣服，她们不是都很新奇想买嘛。再说，我们只是宣传一下，又不是非叫她们买。她们买不买，是她们自己决定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从霜听了这通话，才下定决心：“好吧。那你等我一会儿。你去那边屋檐下吧，那边晒不到太阳。”
  “没事，我帮你一起发。你记得留几张起来，等下我拿去给她们，让她们帮忙宣传一下。”
  “好呀。”
  所以，当从霜回来的时候，和她一同来的，除了谈晓薇，还有5个女生。张映华她们只见过乐谊和谈晓薇，其他人都不认识，但她们也不是脑筋不会转弯的人，张映华看见谈晓薇和乐谊，就赶忙笑着出来招呼：“你们都是从霜的同学吧，快进来。”
  谈晓薇：“张孃孃，不用招呼我们，您忙您的，我们要试衣服，就找从霜。”随后又同杨春容和顾远芳都打了招呼。
  除了乐谊，另外几个女孩子纷纷笑谈晓薇，胡梅：“晓薇，你和从霜真的很熟耶，从霜家的人居然都认识。”
  从霜：“去年砍甘蔗的时候，她和乐谊到我家来耍过。”
  胡梅：“从霜，你怎么不请我们。”
  她的话自然是开玩笑的。
  从霜：“我怕你们不来，我家穷得很，家徒四壁，只能招待你们粗茶淡饭，就没好意思喊你们。”
  胡梅：“我们在家也是粗茶淡饭。”
  从霜：“那今年冬天砍甘蔗，你们一起来耍，别的不敢说，甘蔗随便吃，我家还有桔子树，到时可以摘新鲜的桔子。”
  几个女孩子纷纷附和，表示一定要去，让从霜可得记着，别到时忘了。
  张映华见她们同龄人说得来，自己去招呼反而不好，显得太生意了，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几个女孩子看从霜家店里的生意很好，一直有等着试衣服的人，她们中有人是之前见了从霜身上的穿着真想过来买衣服的，也有只是来看新奇的，这会儿看了店里的衣服款式，几个女孩都有中意的，又觉得作为从霜的同学，不好意思跟别的客人抢试衣间，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由谈晓薇出面，跟从霜说：“从霜，要不我们下午来看，你们店子下午还开着吧？”
  从霜：“开着呐。不好意思哈，我们之前也没想到，试衣间只有一个。试衣服还得排队，很不方便哈。作为老同学，我就厚着脸皮，请你们下午再过来，现在有看中的款式，跟我说，我给你们留起来。”
  乐谊：“那不行。万一别人会看中，留起来，到最后等下我们没买，多不好。”
  从霜：“没事。你们来，是给我家生意捧场，千万别勉强，一定要自己喜欢才买，不然为了老同学的面子买下来，影响大家感情。我也不能给你们留多了，你们挑自己最中意的，我帮你们保留一件，这样总可以了吧。像我身上这条百褶裙，除了挂出来那件，仓库里还有一件同款，要是有人喜欢，到时我把仓库里的拿出来，不就好啦。”
  “这样好，这样好。”胡梅说：“要是我看中的款式，只有一件，你就别留起来了，还是放在外面，万一别人要买，就让别人买走好了。”
  从霜：“行啊。”
  几个女孩子认真地看陈列架上挂出来的衣服，在她们挑衣服的时候，杨春容和顾远芳帮着张映华陆续卖出了2条连衣裙，3件女生的白衬衣，还有两条男生穿的半腿裤。
  谈晓薇最早挑好衣服，胡梅最晚，有两条连衣裤她都很喜欢，不知道肯选哪件好，从霜看她决定不下来，笑着上前：“这两件我都帮你留起来。这款还有一件浅粉紫的，这款还有一件浅蓝色的，我等下把另外两件挂出来，这两件等你下午来试穿了，看看上身效果，喜不喜欢，行吧？”
  胡梅：“从霜，你太好了。”
  从霜：“我们都是老同学了。我爸说，同学就是缘份，这点小事，用不着谢。”
  谈晓薇：“从霜，都十一点多了，美女们，我们也该回家吃午饭了。等下吃了午饭，我们再过来。”
  乐谊：“从霜，我看你们店里挺忙的，要不我们晚点来，两点半过来，行不？”
  从霜：“行，当然行。以你们方便为主。反正我们也要下午六点才关门，在那之前，什么时间来都行。”
  几个女生纷纷同张映华打了招呼，从霜把她们送出店外，看她们走了，才折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