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入幽暗之痕到如今，已过去了三十三天。
  这三十三天里，莫昉从濒死恢复了生机，境界也稳固在元婴期。
  只是她现在不再是水灵根，而是火灵根，手里拿着的也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烛黎剑。
  这三十三天里，经受拆筋剥骨之苦只是寻常，血液、经脉，更重要的是灵根都被换了个遍。
  若是直接毁掉肉身重塑便算了，偏偏要留着这肉身，一遍一遍的冲刷，一遍一遍的透析。
  在承受着那深入骨髓之痛的时候，莫昉会想，自己如今还算不算是自己，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今日，总算是结束了。
  当莫昉走出，这里的一切都开始自行沙化。
  和这块土地融入到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在外面，有一个人正等着莫昉，是葛天。
  看见葛天后，莫昉只觉得葛天似乎变了，但是仔细看模样也并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气质？
  是了，与天魔开战，大家的气质都变了许多。
  “师父。”
  葛天点了点头，有些沉默，欲言又止。
  “师父可是有话对我说？”
  葛天皱着眉头，似是不知如何开口，良久，“阿昉，你可知如今战况如何？”
  “不知”
  “如今战况”，葛天略一顿，“死伤惨烈”。
  这四个字里满是鲜血与牺牲，听之便感觉到战场之上的无力与悲情。
  “你可知为何？”葛天继续问。
  “可是天魔数量过多，实力过强？”
  葛天摇了摇头，“想来应该是那些天魔还没找到穿透结界的方法，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增加，实力强横者也还算可控。
  主要是，我们似乎没能找对方法，总是事半功倍。你之前为何能攻击到天魔？”
  莫昉一愣，回忆自己的攻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只能摇了摇头。
  葛天见状也不失望，接着说道，“今日我前来是希望你加入天魔。”
  莫昉眉头微皱，“现在便已经有人倒戈了吗？”
  葛天闭了闭眼，“总有人更想活。”
  莫昉心里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也知道自己十分合适这做个卧底。
  毕竟自己在大部分人眼中已经死去了，而且现在自己的情况又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人想到自己就是莫昉。
  看了看手中的烛黎剑，“委屈你了”，莫昉心里想。
  莫昉向葛天行弟子礼，“师父，弟子便去了。”
  葛天遥看这莫昉离开，回到师门之后，莫昉重伤不治、身死道消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两月之后，有一人类元婴强者投靠天魔的消息传开，九天大世界震惊。
  “哼，元婴强者享受了多少资源，如今竟然不愿意一战，当真是可耻！”
  “可就连元婴都投靠了，是不是代表这一战我们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了？他们可比我们知道的事情多。”
  “誓与九天大世界共存亡，我是绝对不会投靠天魔的”
  “之前广华门莫前辈以生命为代价带回消息，如今竟然有元婴如此行径？”
  ……
  一时间，修真者思绪纷纷，各种思想杂乱。
  而当事人，莫昉，却心中震惊。
  莫昉之前并没把天魔同人类相提并论，因为她认为这些天魔并没有思想，不能算作是有智慧。
  可如今，待进入天魔核心之后，她才发现那些低等级的天魔自然是没有智慧，只凭本能行动的，但高等级的，便不一样。
  而且从这些天魔发号施令的样子里，莫昉竟然找到了奇怪的熟练感。
  这些天魔竟然已然习惯于侵入其他世界了吗？
  他们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还未待莫昉摸清这些事情，另一项任务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殿前，莫昉被拦了下来。
  莫昉故作不满，看向拦下自己的青桡尊者，“不知尊者何事？”
  这青桡尊者与人类无甚相差，只有一点，皮肤呈青色，也尚不知这尊者的底细。
  青桡尊者妩媚一笑，“方尊者，口说无凭这四个字，想来你应该不陌生吧？”
  莫昉如今化名方阳，模样也变幻了。
  莫昉心知，这话是在向自己讨要投名状了。
  口说无凭，没有实际的东西自然得不到信任，只是不知到底会是什么？
  “青桡尊者有何指教？”莫昉回得毫无感情。
  青桡尊者倒是不介意莫昉的态度，反正她也并不觉得两方会有多少信任，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要不是他们还没能彻底找到打破那屏障的方法，只能有些等级低的进来，就这个世界，他们早就拿下了。
  还轮得到这些人投降？
  不过是白得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罢了。
  至于卧底？
  青桡尊者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好好防着便是，就凭这个世界的闭塞与实力，也翻不出什么风。
  “明日，不如就由方尊者带队，刹刹那些人的威风，显现一下方尊的大名，如何？”
  “由我带队？”莫昉知道这是要考验自己了。
  “我对你们的实力特点一概不知，如何带队？若是我询问，又显得我别有用心。不如青桡另找人带队，我做麾下一将便是，必定给青桡尊者一个满意的答复。”
  莫昉当然是不愿意带队的。
  带着一群人去打自己人？自己是疯了吗？
  不过是为了查探他们的弱点罢了，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恰好，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刺探他们情况的机会。
  为何九天大世界修真者的攻击，似乎总是打不到他们身上？
  可若是直白的问便会过于明显，所以莫昉才会说出后面一句。
  若是青桡尊者想要显示信任，或是不在意这些，那么说一说也无事。
  若是介意，那么莫昉便不需要带队攻击。
  两种情况都对莫昉无碍。
  若是青桡尊者说知不知道都无妨，莫昉也已想好要如何回答。
  棋已落下，就看对方要怎么承接了。
  青桡尊者笑了笑，“说得有理，我们与方尊者是还需要磨合。可是，若是方尊者不拿出诚意，我们又如何方尊者，又如何磨合呢？”
  青桡尊者也不是吃素的，几句话就把事情又落在了莫昉身上，让莫昉拿出诚意来。
  这诚意，不就是人命吗？
  不说是多是少，莫昉是不愿意自相残杀的。
  可若是少了，这边也不好糊弄，当真是个难题。
  “那就请青桡尊者拭目以待吧”，莫昉留下此话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