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拨了拨茶末，道：“卫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卫云鹤微笑着，并不着急，面上一派从容不迫，眉眼也是温和的，他慢条斯理地说：“先生既是不关心宫里头的争斗，何必为了大帝姬卖命呢？”他稍稍一顿，道：“陛下宠爱着殿下，一心要将江山交给殿下。佐康是一条狼，而今大帝姬已然开罪了这条狼，本就不易驯服，眼下更是如履薄冰。”
  “卫大人觉着大帝姬殿下翻不了身？”谢衡道。
  卫云鹤无奈一笑：“这是要掉脑袋的，先生莫开玩笑，卫某受不得。”
  谢衡无声哼笑一下。
  卫云鹤道：“女子本就难当大任。”
  谢衡一顿，抬眼，沉静的黑眸毫无波澜，“大人有话便说罢，我不喜欢玩文字游戏。”
  卫云鹤笑着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轻声道：“大燕百年江山，怎能由女子把控。”
  “卫大人想坐一坐那个位置？”谢衡问。
  卫云鹤轻笑，说：“不敢。”
  谢衡心说，我看你敢得很。
  卫云鹤又道：“知晓先生的人不多，恰好卫某算一个。祖父在时与我讲，您的族人眷顾大燕，辅佐储君成为明君。皇室凋零，也只剩一个帝姬而已。先生是聪明人，我敬佩您，您也赞同陛下吗？”
  这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谢衡道：“陛下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卫云鹤微微一哂：“先生一族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您不想反抗，任由拿捏，不过是身不由己，卫某看着替您着急。”
  谢衡不由看向一脸从容的卫云鹤，心道这人还是有些能耐的，竟能查到这样的秘辛。他状似惊讶，没有说话。
  卫云鹤心下已经彻底平静了，有了游刃有余的感觉，当即轻声道：“先生不必惊讶，卫某的嘴很严。”
  谢衡微微一笑，带着点寡淡的味道：“卫大人这是要与陛下背道而驰？”
  无异于谋反。
  卫云鹤沉吟片刻，微笑道：“卫家本为恣睢臣。”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拍打在窗边，溅起的水珠四下乱飞，氤氲的雾气带着阵阵清香。谢衡透过层层雨幕看向远处笼着一层雾气的皇城，那儿是大燕的中心，庄严而辉煌。
  卫云鹤拿出一个匣子，往前推了推，说：“这是卫家珍藏的东西，于我而言并无用处，今日想了想，兴许先生正在寻，遂拿来给先生瞧瞧。”
  谢衡手指微微一动，开了匣子——这完全是一种吸引，就像是某种感应。
  匣子里是几块碎了的黑玉，静静地躺在里面，像是蒙上了许多灰尘，不复光泽。
  与曾经靳榆林找来的不一样，这些黑玉明显要大了许多，但可以看得出本源是相同的。
  谢衡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卫大人，无功不受禄，眼下你可以说了。”
  卫云鹤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道：“我要先生，为我教导储君华荀。”
  雨又大了些。
  卫云鹤得到的消息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眼下他确实用到了一部分。比如他敢确信，谢衡绝对会答应他。
  谢衡本可以一口回绝，因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的，卫云鹤若想以此为要挟无异于蠢货。但他想了想，改变主意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