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贤者吃吃地笑起来。
  塔下的露台已经有士兵开始驱赶唱歌的小孩子们了，他们高声咒骂着，撕开了这些小孩后背的衣物……
  “噢该死！”他们几乎是跳了起来，“我们要申请和边境区换防！”原因无他，就是这些孩子背后出现的花纹。这些花纹代表这首歌最初的唱诵者就是这些孩童了，而因此引发的事件有可能比在边境地区遭到兽人的攻打还要可怕。
  “这些家伙倒是很会趋利避害，”罗托冷哼，“这些歌词里没有与兽族相关的事件，想来兽族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至于停战条约，撕了就撕了吧……反正兽族这些年虽然没有大范围的进攻，小的骚扰也没停过。”她抽出一根颜色鲜艳的鸟毛随手一晃。
  露台上顿时传来了惨叫。
  【嗯，他们大部分是一些小贵族的子弟，难免有些贪生怕死。】蒂莎缇连个眼神都没往惨叫的方向送，倒是刚从托克托的那间房间走出来的莫洵被吓得又一次扑在了窗台上。
  只见许多穿着红色内衬银色铠甲的士兵捂着自己的脸哀嚎不已，他们的身边则是一些年幼的侍者和侍女。这些孩子茫然地互相看看，似乎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看了小可爱，”罗托将手中的羽毛收起，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们没什么大事，只是脸会肿个……嗯……半个月？”她将眼珠转向别处。
  “……”莫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唔，莫洵，今天我正好来教你‘咒源感知’，如何？】蒂莎缇丝毫不关心露台上那些贵族兵痛苦地哀嚎，反而是拉起了莫洵的手，打算用这些人作为素材给自己的学生上课。
  【来，把岩花的汁液涂在想要施咒的那只眼睛的眼皮上，然后让自己的咒力通过心口汇聚在眼睛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一定做错了什么。更何况这些人的性命无忧。莫洵一边照做，一边在心里说。
  【跟我念，卡格拉博德拉，卡尼卡米。】
  “……卡尼卡米。”莫洵的左眼慢慢地亮了起来。
  【现在，你再看看那些哀嚎的家伙们。】蒂莎缇满意地看着莫洵那只变成橙黄色的眼睛，【现在，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
  “唔……好像有两种不同的颜色，是灰色和很浅的白色……”两种颜色都快要混到一起了，莫洵眯着那只眼睛看了半晌。
  【正确，白色的是低级的加速型咒术，而灰色的是最低等的恶咒，现在，跟着我的指导细微地流动你附在眼睛上的咒力……】她这么说着，伸手在莫洵的眼前画了个逆十字。
  “啊！”男孩惊呼一声，“原来是那个用来恶作剧的巴掌咒啊！”
  “啊……被看穿了。”罗托坐起来戏剧性地喊了一声，又懒洋洋地倒下了。只不过她的喊声还是和动作一样懒洋洋的，没有太多的戏剧性在内了。“真是个好苗子，”她哼哼，“不知道这孩子以后会走到哪一步呢？”
  【我怎么知道。】蒂莎缇笑了笑，【有天赋的人很多，可是真正有灵性和坚定的信念的人可没有几个。】她说得没错，像莫洵这样高成功率的学徒，其实还有不少，可其中成就的却是渺渺无几。【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性可以坚韧到哪一步了。】话是这么说，可她的眼神里仍然有一丝期盼。
  罗托心中一动。
  这孩子，也许能打破蒂莎缇那昏暗孤寂的梦……也说不定。
  【好了，我要和罗托谈一些事情，你先去温习今天学到的东西吧，】蒂莎缇下了逐客令，【如果你忘记了今天的感知，那可是有惩罚的呦。】小喇叭的语调轻快。
  莫洵点了点头，却在回房间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
  “那我……还是要住卡毕管的那间屋子吗？”那面镜子看起来非常讨厌自己的样子。
  【噢，没事，他就是一只恶劣的镜妖，】蒂莎缇道，【我要是真的让你住其他屋子，他绝对能在半夜吵得你睡不着觉。可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坏镜妖，唔，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也就比你小三个月的样子……】蒂莎缇思索了一下，嗯，一百二十岁的镜妖换算成人类年龄的话也差不多。
  “噢！”卡毕忍不住张嘴抗议起来，“您又记错了，我们镜妖正终寿寝的年龄是两千岁！不是一千！”莫洵看着从镜子里跳出来的戴尖帽子的小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唔……总之就是这样，镜妖是个调皮的种族，比较难相处，但他们其实都很善良。它们也许会恶作剧，但也全是坏处。】
  莫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有些同情地看了卡毕一眼，真要换算他也许比这个家伙还要大呢，还是忍让一下比较好……
  “噢臭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岁数足够做你的爷爷辈！”卡毕彻底从镜子里钻出来，站在光滑的地面上疯狂地蹦跳跺脚，想一个疯子。
  事实上，他也快要气疯了。
  旁边的镜子“呲咕”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更多的镜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欢快的笑声顿时填满了这座圆形的大厅。
  【咳咳，】蒂莎缇见状咳嗽了两声，阻止了镜子们越演愈烈的笑声，【好了，卡毕，照顾好我的学生，听到了没有？】
  “噢是的主人！”小人滑稽地摘下自己的尖帽子行了个礼，然后又对莫洵臭着脸道，“走了，你这呆头鹅！”
  翻脸真快。莫洵摇摇头，看着小人跳进属于他的那面镜子，跟上了他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而此时，一只小小的纸鹤从不是特别紧的窗户里慢慢地挤了进来。
  莫洵目瞪口呆。他急忙打开窗户，可窗外只有紫色的云和亮通通的云间之钟。
  他拿过那只小小的纸鹤，它便在手中自动摊开了。
  “我发现了你的秘密，请下午在你的礼仪课上完后尽快赶到皇宫的西拐角来见我。”陌生的咒文在他读完那一刻便燃烧起来变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