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雪垂下眼帘，隐隐有些失落，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什么？”蓝纣灵有些不解。
  “跟你待久了这里会很痛。”白慕雪低头，轻轻压着胸口，“那个老道士警告过我，离让我感觉难受的人远些，因为我和那个人肯定有什么关系。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难受的话，忍忍就好了。”
  可是没有你，好像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蓝纣灵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了，轻轻把他搂进怀里，沉默半晌，道：“我会查出来的。”
  把当年的所有事情，全部翻出来。
  把害你的人，全部抹杀。
  师傅曾经半开玩笑的说，你虽然看起来冷酷，但是不太适合进阁，要不从商吧。
  也要看是对谁啊。如果遇到了威胁慕雪的……应该狠狠教训一顿。
  白慕雪没有推，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檀香，很久才闷闷道：“你知道我是个男子。是个男儿身。你也是。”
  长得再好看，容貌再精致，也是个男人。
  “蓝纣灵，你可别是因为这副皮囊才对我这么好。”白慕雪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大概是酒劲又上来了，“我也不是那些弱兮兮的女子，你明白吗？”
  蓝纣灵的语气里全是认真，盯着那双好看的眸子，如同盯着世间的所有珍宝，温柔至极，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庞，道：“我明白。”
  白慕雪的眸子就像蒙了一层薄雾，缓缓闭上眼，一滴晶莹的眼泪自眼角滑落，像天上的谪仙偶然跌落人间。
  这就是醉酒的好处吧。什么话都会说出来，什么隔阂都可以借此消失。
  他靠在蓝纣灵怀里，昏昏沉沉的睡去，满手的冰凉也逐渐回暖。
  蓝纣灵几乎是一夜未眠，点着烛台，不时看看蜡烛上跳动的火光，心却自三年以来，出奇的平静。
  很安心，也很眷恋这久违的感觉。
  ——
  次日清晨，白慕雪扶着头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因为光线太强烈而微微眯起眼，等适应了之后，才发现蓝纣灵正坐在茶几前，桌上放着一壶热好的茶，徐徐散发着香气。
  他直接吓得有些懵了，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再看看床。
  好，没有凌乱的痕迹，看来昨晚自己没有喝醉之后耍酒疯把蓝纣灵怎么样。
  蓝纣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到动静后微微抬头，脸上还是很淡漠，让人捉摸不透，道：“先洗漱，然后喝醒酒茶。”
  白慕雪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跑去洗漱了。
  再回来时，又是那个翩翩公子哥，他干咳一下，有些不淡定的摇着折扇，道：“那个，我昨晚是不是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坏事。白慕雪苦着张脸想道，发现自己弯了后，其实挺淡然的纠结了很久（也就一晚上）就接受了，这个趋势也不是猜不到，本来就不喜欢和人相处，还有碰到别人就犯恶心的毛病，早就做好了以后性冷淡的准备。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蓝纣灵。
  男的就男的吧，遇到个碰到一起不难受的，大概是上辈子积了德。
  蓝纣灵闻言，抬眼看了白慕雪一眼，像是有些想笑，还是板着脸道：“喝茶。”
  白慕雪：……
  诡异的乖巧走过去坐下喝茶。
  茶不苦不涩，带着一丝微弱的香气，好像还有一些甜。
  喝完一杯茶，白慕雪舔舔唇，眨着那双漂亮的眼，装作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道：“那我喝完酒之后真的醉了吗？”
  蓝纣灵慢悠悠道：“是。”
  又倒了一杯茶推到面前，白慕雪默默捧起来抿了一口，道：“我干什么了？”
  “从凉亭翻出去，踩了我很多花苗，然后跳到围墙上赏月。”蓝纣灵轻描淡述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指着残月对我说，‘你看这个月亮它又大又圆’。”
  以那样平静的口气说出这种话，白慕雪笑了一下，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紧张地喝了一大口茶，他声音都带上些颤抖，道：“然后呢？”
  老天保佑，千万千万不要出现把人摁在墙上强吻的场面。
  蓝纣灵像是在故意逗他，道：“然后？你跳了下来，跟我说傻子才会摔倒，刚走一步就崴了脚摔我身上了。还昏了过去。我就把你抱回房间了。”
  “哈……哈哈。”白慕雪眼前一黑，干笑两声咕咚咕咚把茶全部喝下，盯着桌面，很久才回过神来，幽幽道，“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什么都没有。”蓝纣灵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白瓷茶杯的边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慕雪看到了他嘴角一点的笑意。
  完了，以后真是完了。
  白慕雪尴尬的只能目光在屋子里乱扫，突然看到一旁靠墙的两把伞，盯了一会儿，道：“这是……我的伞？你从白府拿回来了？”
  “嗯。”
  倒不如说是半夜去找师傅时师傅丢给自己的。
  东方朔还在白府，说是在为心绪混乱的白老爷管理手下的铺子，散步看到自己翻墙的时候嘴角都抽了抽。
  “臭小子，来拿你家慕雪的伞了吧。”东方朔很快让表情管理回来了，丢过去一把颇重的红伞，“带着呢。真是不学好。”
  蓝纣灵面无表情的站在围墙上接过伞，微微颔首示礼，然后转身跃下，白衣飘扬。
  仙一样的人有了喜欢的人，多少也会沾染上烟火气。
  东方朔背着手想道，挺好的，有了人情味，终究不是坏事。
  早就忘了当初师徒三人齐齐给大师兄送诗“一月话不过五句，一句字不过五个”。
  时间拉回现在。
  白慕雪起身走过去掂了掂自己的伞，不由得笑了，弯了弯眼，转过身道：“突然想教你用我的扇子了。学吗？”
  赤木在这里的话肯定眼睛都瞪出来。
  公子啊这可是他家公子啊，教人弄自己的贴身武器，不是绝对放心是什么！呜呜呜呜自己连碰都是拿着块丝帕子碰的……
  蓝纣灵看着他，也想到了这一层，道：“不好吧。你把机关都告诉我了，不怕我做些什么吗？”
  “只教你而已，怕甚。”白慕雪有些傲气，既然决定追人家那就跟人坦白吧，告诉蓝纣灵，免得自己哪一天不方便叫他拿扇子和伞，他就一本正经的站在旁边给自己撑着伞还扇风，想想就有些好笑。
  蓝纣灵的眸子沉了沉，轻声道：“好。”
  白慕雪提着伞回来坐到他对面，取下腰间挂着的扇子，把纸扇丢到榻上，另一把扇子则拿在手里，“唰”的打开，道：“这里，第一个暗格打开的机关，手摁下去之后，扇骨这个地方就会打开一个小口。
  扇骨里面有结构辅助，摁着机关把扇子一甩，抹了迷药的银针就会飞出来，不需要解，两个时辰后就会恢复清醒。连续摁两下，另一个孔就会打开，这次飞出的就是毒针了，如果没有解药，不多不少，一周就会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