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引子
作者:共鸣心流      更新:2021-06-23 07:28      字数:3090
  贫穷真的是罪恶之源吗?成功真的美好吗?
  当人们渴望成功,又有多少人会去关注那些被淘汰的失败者。即便一些赛事有复活赛的晋级机制,可这种所谓的复活赛,不也是在淘汰“失败者”中的“更失败者”?
  事实不争,相较成功,世上更多的是失败。贫且苦,世间常态。贤者有言:仓禀实而知礼节。可贫穷真的是罪恶之源吗?一个人长时间贫穷困顿,他就有更大的几率迈向邪恶吗?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温庆来自一个不起眼的村野旮旯,当他来到青叶镇时,宽敞明净的山青石路铺展在他脚下,路旁两条白布纵深;街上着装猎奇各异的行人熙熙攘攘,令他大开眼界;琳琅满目的灵物商品塞充他脑瓜,阵盘、宝物、灵植,世界如此多姿多彩。贫苦寒酸的他是个朴素的少年,他羡慕着、渴望着,有朝一日他也能拥有这些美丽的小可爱。他还相信努力,所以他踏实地、奋斗着。
  也许好运,也许巧合,他来青叶不久,进了白家当一名仆役。呵,当仆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工月结发两个方币。金珠银盘铜方,一般地,一个方币(铜灵币)可换三十几个菱灵币,一个菱灵币又可换三十几个碎碎币。两个方币差不多就是两千个碎碎币,王五一月薪俸到手才一千五碎碎币,这薪俸,这差事上哪找去?
  是,久居人下非他所愿,可他也明白,高凌众人者又有几人,路还长,他还年轻,也只能奋斗先。勤勉实诚,机灵可靠,很快他就得到提拔,成了老家主身边专门跑腿的。而且他的薪俸涨到了一月三方币,真是,人生哪,际遇啊!
  跑腿归跑腿,做的活还是杂役,供人使唤。有时他也想,世事有分贵贱吗?劳心劳力有差吗?多年勤奋的经验告诉他,创造财富的正是劳动本身,形式有别,本质无差。至于做什么,是能不能,也是愿不愿。有时候不愿又能怎样,世道只会评说你无能。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他打算把手头的事做好,再好好琢磨、刻苦修炼,他相信他的实力会提升,他的前路会越走越广阔。
  成为跑腿,前三天做得还不错,第四天,来了。
  “小温,小吕有事,他今天那份工作就由你来做,具体的我给你列出一张清单。”一大早的天没亮,白府管家白元然亲自到温庆跟前。温庆在睡懵迷糊中就给塞进一张纸条。
  温庆没来得及细问,管家就走了。还好温庆识字,他借着蒙蒙天光,阅览纸条。边看边分析,看完一遍后他就明白,新增的杂活没什么繁重的,要注意的倒是这第一条,寅末催奶,卯初进献。
  来白家前后,他都听闻,白家老家主疯了,行事癫狂,每天都要喝大量的牛奶来治癔病。原先跑腿并无送餐方面的事宜,他不清楚这一点。现在清晨送奶,莫非传言为真?温庆安守本分,不敢妄自揣度,内心处道声罪过就揭过不想。
  睡意弥漫,可他不敢再睡,怕到时睡过头误了家主的事。人生天地间,无信不立,既入职就敬职,他这么想,也这么做。
  困倦息念噬神。他强打精神,起身盘膝着暗自修炼,抵抗睡魔的呢喃。仿佛打了会盹,鸡鸣首遍,温庆睁开双眼,挣扎着让头脑清醒,穿衣洗漱干活去。
  他去了畜棚。说是棚不太妥当,应该叫做园。里面除了一般的肉鸡奶牛,还有许多珍禽异种,更别提坐骑灵宠满地跑。说实在地,到这里他不敢乱走动,好在他身上有块铭牌,能证明他是个跑腿的,才得以通行,不然,守园的护卫大哥怎能那么好说话。
  进了园,竟有三条岔路,不知往哪走,于是他折返园门处,求询众位兄弟。
  “奶?要奶找娘们去啊。”
  嘿嘿、哈哈,戏谑笑声此起彼伏。
  “奶,给谁喝啊?你?还是那个老糊涂?”
  还是有厚道的解了他的尴尬,“如果你要找的是产奶的牛羊,那应该在园里的东片,你进去后往东那条岔路一直走就对了。”
  温庆谢过指路者,不理笑声,提步就走,照指示前行。
  林木葱茏,草木芬芳,这条绿野小径给他带来家乡的熟悉,一片田园风光,更像牧场,而不是牲畜棚。路半途,他就看见亲切的羊们牛们,任务有着落了。他看了看,找了找,没发现司畜的人影。这牛奶羊奶找谁要去呀?直接向眼前的好伙计们要吗?他可不懂催乳挤奶。
  天光清煦,正当他犯愁时,走来一位提着篮子的小姑娘,恰是他在白家熟识不多的友伴。
  “小秦姐,真开心能在这里遇见你。”
  “早呀,小温,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了?”
  “我来这里找司畜,向他要些奶。”
  少女刚听时心里拿捏不准,又有些羞赧,脸蛋红韵轻显,“奶?羊奶还是牛奶?谁要的呀?”
  “白管家吩咐的。他没细说,我没来得及问。只是规定:寅末催奶,卯初进献。我寻思着,就到这园里来。”
  “卯初进献,那应该是老家主要的,你来错地方了。”少女耳根处发红。
  “姐姐何以得知?”
  “我是司畜,老爷清晨要喝的,从没差人到我这来取。”
  “原来姐姐是司畜大人,恕小弟先前冒昧,还请小秦姐大量。姐姐能否告知小弟,取饮品小弟该往何处去?”
  少女深吸口气,本不想回答,但看少年清澈眼神,又回想着她的心意,心里叹道事情不都一直发生着嘛。于是她说道:“你应该,去找奶妈何娘。”
  何娘,她的好姐妹,年纪,与她差相仿佛。
  少年听得出小秦姐有些落寞,不敢过多打扰,道声谢辞声别,便即离开,去寻那何娘奶妈。
  一路上,他揣摩不出小秦姐的心思变化,也不明白明明老爷要的是晨饮,为何他却要去找奶妈。
  这次他倒是熟路,做跑腿的对地形就该了然于胸。时日不长,他已是识途老马。尤其是,何娘可是一位娇俏佳人,那凝脂雪肤、那清丽容颜,两人极少会面,她却在他心中、他梦中留下印象。
  他疑惑,何娘是奶妈?什么时候的事?
  来到何娘居所,丫鬟应声开门,温庆说明来意。温庆留在外面等待,这次倒是找对了,可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期盼美人一晤?还是……
  寅时已过,等得久。温庆恍惚间仿佛听见女子娇喘浪啼的声息,声线甜美,似乎就是他梦中那位可人的。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隐约间有所察觉,心里遮盖着一片悲哀。
  多等了一会,那位丫鬟端着一个食盒出来。她欠身行礼,说:“让小哥多等了,烦请小哥递送。”
  “分内之事,应该的。姐姐不必客气。”寒暄一两句后,温庆不敢逗留,送食急去。一路上他走得焦虑,一则怕耽误时辰,二则食盒内奶香飘溢,越香浓越加重他的猜忌。
  一路上他好几次想拆开食盒,一看究竟,尤其是他总想起何娘清纯姣好的模样。心太凉,手无力开。直到把食盒交给白管家,他去忙别的活,他都没开那个食盒。
  蓝光盈天,一处院井,木质躺椅上歇着位老人,须发皆白。白元然白管家拿着食盒一路端详进来。
  他将食盒放在老人手侧的小木桌上,退后站立,说道,“食盒边缘的阵法序列没有乱。”这意味着没有任何的开启痕迹。
  “你觉得小温人怎样?”老者出声。
  “大巧若拙。”
  “呵,小巧大拙!”老者手指示意。白元然上前解开阵法,打开食盒。盒盖一翻,食盒内,好一碗醇香浓郁的温热奶饮。白元然捧扶着陶碗,喂老者啜饮。
  一口又一口,“何娘的滋味真是越来越美妙啊。”
  再一口,“你说,为何小吕送那么多次,不如小温这次送的好?”
  “奴不知。”
  “呵呵呵……”老人长笑,笑歇,继续饮吸。
  “对了,你跟我说,阿吕怎么着来着?”
  “吕供奉命牌破碎,奴已差人查探究竟,小吕忧心他哥,一并同行。”
  “噢……”,许久无言,“你先退下。”
  白元然依令而行。看着凉井木椅老人,清晨扬曦,权威垂暮。
  ……
  忙起来,动起来。刻意忘却今早的事情,可惜想忘忘不了,疑窦越长越大。忙活只能分了他的心神,斩不断他的疑忌。有权有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拥有实力就能拥有一切吗?
  这个时代已经是钱、权、力的盛宴狂欢吗?道呢?道何在?
  他曾听人过,人最擅长的是自欺欺人,尤其是活在这样荒谬的世界。可他仍然愿意相信弱者依旧是人,不是也不该是强者的附属物。他还相信努力会通达梦想。
  他鼻端萦绕着清鲜的奶香,他眼里闪现着明媚的笑颜。
  傍晚,活干完,他好累,他逛逛他走走,走着走着来到青渠旁。一路走,沿着小溪向西,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