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难鸳鸯
作者:
独饮功夫茶 更新:2021-06-23 07:27 字数:3762
黄昏时分,天际红霞余晖犹如胭脂淡抹,密林深处倦鸟归巢,渝陵江畔浪声涛涛,栈道边不远一处老旧的摩崖石洞,刘秀之和蔡超鸿因为流连一路的美景,没能赶到阳德县城,晚上只能在这个山洞露宿,山洞应该也是前朝兴佛时所建,时间久远洞内佛龛处佛像已经流失,只有石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斑驳的壁画,依稀可见衣饰流畅,造型丰满,有一种泱泱大国,普度众生的气息。
一路相处俩人都是少年心性,刘秀之稍微老成稳重,蔡超鸿则坦然大气。刘秀之从他身上看到一股自己所没有的随性,仿佛即使时光流失、天地苍穹、万物轮回我自岿然。刘秀之认为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魄力,只会在某种人身上出现。又由于有救命之恩的关系,即使蔡超鸿偶尔间流露出来的颐指气使,他也只能坦然接受。
俩人把马拴在洞窟外面一处避风的角落,又在洞窟里面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安顿好后,刘秀之就出去外面寻找柴火,并在路上抓了只野乌鸡,在溪边简单处理好又在附近的芭蕉树摘了点芭蕉叶,准备回去做个简单的泥土焖鸡。
回到洞窟后天色已经黑下来,此时天空月清如水、星光璀璨。
蔡超鸿虽一身贵气,但对这种风餐露宿也是习以为常,从生火到把野乌鸡用芭蕉叶摞实,埋在泥土里面,再用火堆加热焖熟,一切驾轻就熟,手势也是干净利落。
等野乌鸡熟透后,刘秀之从马背上拿下在驿站买的酒水,顺手把小酒馕递给蔡超鸿。
蔡超鸿接过酒馕喝了一口道:“这烧刀子烈度可以,就是掺了点水,喝不到劲头。”
刘秀之接过喝了一口觉得凑合,这种地方也勉强不来,两人就边喝酒边吃着焖鸡。几两烧刀子下肚后,蔡超鸿脸颊绯红,双眼迷离犹如美人醉酒,煞是迷人。随之两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原先还是彼此保持礼节客套。
借着酒劲俩人乱七八糟的说了半天,刘秀之就记住蔡超鸿是大家族出身,家里四房,他是二房,上面还有一个亲大姐,反正话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在大家族里面过得不痛快。
很快蔡超鸿就醉不省人事,直接席地而睡,刘秀之从纳戒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后,就原地打坐调息。
夏天深夜洞窟外面格外的安静,偶尔一、两声低沉的虫鸣声或者蛙叫声,给这种寂静增添了些生命的气息,刘秀之半夜从打坐中清醒过来看着依旧明亮的篝火映照着蔡超鸿那张圆润洁白的脸,实在是看不透对方是个怎样的人,现在居然还轻微打着呼噜声,刚才给他披的衣服已经落在一旁,只能摇头略感无奈,他对自己倒是放心的很,毕竟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
这时刘秀之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栈道有轻微的马蹄声传来,很快两匹马在洞窟外面停下来,一个带着焦虑不安的男子声音道:“小翠,这里有火光,看着有人,咱们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会,他们应该一时半会也赶不上。”又有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回道:“一切听进甲大哥的。”
俩人就下了马,进入洞窟,刘秀之见一名方脸书生打扮的青年带着一位长相秀气、一身烟云绣衫的少女。青年看到洞窟里面的刘秀之抱拳道:“半夜路过此地,多有打扰!”
刘秀之也是抱拳回道:“不碍事,请便。”看着这对神色慌张,衣着有点狼狈的男女,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背后肯定有情况,不过毕竟萍水相逢,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刘秀之又闭目打坐。
青年从身上拿出水壶递给少女并轻声安慰道:“过了梓泽县后,咱们从水路走就安全了,京城那边父亲已经安排好,只要过了这段就没事,张家在这块势大,但也管不到京城。”
少女带着羞涩回道:“只要有马大哥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秀之听着猜测可能是一对两情相悦私奔的男女,看这马姓青年长相斯文,眼神清澈,不像那种诱拐少女的流氓。
这时蔡超鸿翻了一个身嘴里喃喃道:“半夜三更的,哪来的亡命鸳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青年又抱拳道:“多有打扰,实乃迫不得已。”
蔡超鸿起身打个哈欠道:“哪里来的怎么酸气?”揉了下眯着的眼睛,看了眼青年男女又道:“你们这是暗地私奔吗?”
刘秀之听着忍俊不禁的笑出来,那有这么直接的。
少女已经害羞的一脸通红,青年道:“公子莫乱讲,我与徐小姐从小定亲,又两情相悦,只可恨那张贼子仗势欺人,目无王法。”
蔡超鸿路上虽饱览美景,正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有这种难得的八卦,立马来了兴趣道:“你且给我细细道来,只要有理,我们兄弟俩给你们出头。”
青年看着俩人一副游山玩水书生打扮的模样,虽一肚子的憋屈,终究没说出什么。
这时栈道不远处又传来吵杂嘶叫仓促的马匹声,青年脸色变的惊慌失措看着少女道:“完了,怎么会这么快就追上来?”
少女亦是一脸彷徨无助,手指绞着绣衫道:“张贼子欺人太甚,大不了一死守清白。”
青年也是跟着自怨自艾道:“都是为兄没用,保护不了你。”
这时外面马匹声也越来越接近,少女看着青年坚决的道:“马大哥,这里还有俩位公子,我们也不能连累人家。”随后又对刘秀之俩人道:“俩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在此我徐临翠想请两位帮个忙做我们夫妻的见证人。”
说完就拉着青年道:“马大哥咱们就在这里拜天地,以后我徐临翠生是你老马家的人,死是你老马家的鬼。”
青年牵着少女的手泪流满面对刘秀之俩人揖手道:“麻烦俩位公子了。”
说完与少女相视一笑对着佛龛处拜起了天地,简单的三跪九拜后算是礼成。
这时外面也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道:“快点,不要让这对狗男女给跑了。”
青年听到声音脸上也是惨然一笑,牵着少女的手往外面走。
刘秀之和蔡超鸿听着感动不已,亦跟着俩人出了洞窟。
只见外面六个人骑在六匹骏马上,后面的四人手里拿着火把,借着月色和火把的亮光,外面也是清晰可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脸色蜡黄,穿着一件青色华服,看到青年牵着少女出来口里“呸”了一声吐了一口痰满脸嘲讽道:“马龟儿你胆子不小,我师父看上的女人,你也敢动歪心思,嫌命长,老子今晚就成全你。”
旁边另外一名身材也是壮实的圆脸大汉道:“废话少说,男的宰了,女的带走,免得又生事端,到时跟师父交不了差,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魁梧少年应了声“好”,又对青年道:“马龟儿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青年没有理会魁梧少年,反而少女直接朝他吐了口痰道:“我夫妇二人即使死,也要诅咒你们师徒不得好死。”
这时一道寒光快如闪电直接刺向青年的心脏,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刘秀之一直留意场面变化,看到魁梧少年拔剑时,马上做了应变,在剑要刺到青年面前时,把它挑开。电光火石之间青年死里逃生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倒是少女冷静沉着一把拉他往洞窟的入口靠。
魁梧少年一剑被刘秀之挑开,心里也是气恼,这才留意到刘秀之俩人,以一种狂妄和不屑的口气道:“这位道上的朋友,莫非要多管闲事。”
刘秀之横剑而立懒得跟他废话。
魁梧少年看了圆脸大汉一眼,见他轻微点头,也是直接一剑往刘秀之身上招呼。
刘秀之最近接连吃瘪,心里有股闷气正没处发泄,看魁梧少年一剑直来也没有客气,避开少年一剑后,以“青罡六式”中的劈式直劈过去。
魁梧少年以剑格挡,没有想到手上宝剑给刘秀之直接斩断,而少年又闪避不及,一条拿剑的手直接被砍了下来,一时血流如注,脸色苍白,满眼惊恐。
刘秀之没有想到魁梧少年如此不堪一击,也没有痛下杀手。
圆脸大汉马上跃到少年身旁,点了几次穴位为他止了血,又对刘秀之道:“既然有这位朋友罩着,我们兄弟认栽,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就上马打算转身走人。
这时蔡超鸿开口道:“给我站住,本公子有说过你们可以走吗?”
圆脸大汉怒道:“这位兄弟我们乃是烛鸠谷阴散人门下弟子,你莫要得寸进尺。”
蔡超鸿哈哈大笑道:“本公子不管你什么阴散人、阳散人,要走还要看本公子心情,你这样就走了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圆脸大汉满脸阴晴不定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给我死来。”说完手挥寒剑直接往刘秀之身上刺。
刘秀之冷哼了一声,亦仗剑上迎。没有想到半路大汉忽然转身攻击那对青年夫妻,刘秀之赶紧跃身飞救,更没想到大汉忽然转身往密林方向直窜而逃。
蔡超鸿嘲笑道:“跑的了吗?你这套把戏爷当年就玩腻了。”只见一道银光直冲大汉而去,也不知道射中那里,只听到一声凄凉的惨叫声,惊起一大片黑鸦呱呱叫。
后面尾随而来的其他四名随从看情况不对,早已各自择路而逃,刘秀之也懒得理会他们。
这时场上只剩下断了手臂的魁梧少年,一脸冷汗流个不停,双眼充满恐惧,向刘秀之和蔡超鸿跪下,不停磕头道:“两位爷,你们行行好,放过我,我也是听命行事。”
少女又呸了一声道:“活该有这么一天。”
蔡超鸿一脸似笑非笑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了,再看爷的心情。”
少年惊恐多于疼痛,口齿有点模糊,眼里尽是乞讨之意。
青年拉着少女的手走过来对刘秀之和蔡超鸿施礼道:“多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事情的原委还是容我慢慢道来。”
随后几人走进洞窟,原来事情的起因是这位魁梧少年张武九的师父阴散人前阵子偶尔路过阳德县城,看到徐临翠的相貌后,起了收徒之念,而阳德县城还是属于虎啸剑派的势力范围,阴散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强来,只叫张武九师兄弟多方纠缠,张家在阳德县城又是大世家。徐临翠跟马进甲又是两情相悦,不得已在不连累家人的情况下,选择逃往京城当年父亲的朋友处暂时避难,没想到还没有走多远就给追上,如果没有遇到刘秀之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刘秀之听完青年的痛述后,心情有点沉重,这事稍微麻烦,既然插了手,如果不能杀了阴散人和给张家足够的震慑,对青年夫妇和他们家里人来说都是很危险。看着一旁的蔡超鸿也是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