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
孤舟泛湖 更新:2021-06-23 05:22 字数:2224
但唯有一处人满为患,那就是梨园中的聚福楼。
永丰戏班今日在聚福楼演出,两位台柱子少有的同台。在梨园听过戏的都知道,这永丰班子里的当家花旦程雨锦和师兄柳源木向来不对付。上一次同台还在两年前,一出戏火了两个人,连唱三天,次次座无空席。
这次的合作更是万人空巷,票早就没了,三楼不设桌椅,全是站票也已卖光。
第一层离戏台最近的地方坐着个长袍马褂,长相周正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他右手拇指带一碧绿色翡翠扳指,拿着的桧扇木质圆润有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桌子上打着曲子的节拍。闭目仰头,好不闲适自在。
2.
这出戏,是【红鬃烈马】里的【武家坡】。讲的是寒门薛平贵受西凉王赏识,赐女为婿,继位为王。后,收到发妻王宝钏血书一封,王宝钏在寒窑里已等夫一十八载,薛平贵思意难平,过三关路过武家坡与妻相遇。此时,十八年的光阴已让两人互不相识。
台上薛平贵就是柳源木。他着一身藩王勾金服,身材修长,剑眉星目,不怒而威。咿咿呀呀的唱:
“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
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
薛平贵好一似孤雁归来。
。。。”
而此时的女主角王宝钏并不在台侧候着,还在化妆室不紧不慢的勾着妆。铜镜上倒映着她涂满胭脂水粉娇俏的脸庞,一双如秋水般潋滟的眸子随波流转,不经意间仿佛让屋里的杜鹃花都失了颜色。
前台鼓点越发密集,台下观众已叫了三回好,台上扔的满是妇人的金银首饰。柳源木唱道:“见了那众大嫂细问开怀。”
一圈锣鼓声打下来,该王宝钏唱了,但程雨锦刚放下带有彩料的细毫。旁边柳源木的拎包人千叶已急的额头上起了一层凉汗。“姑奶奶姑奶奶哟,您行行好,这个节骨眼上呕什么气啊。”
“您快走两步,我这给您磕头了。”
程雨锦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往台上去着,还念念有词道:“让他一个人唱就行了呗,反正又没我的好处。”
千叶一听,腿都哆嗦了。感情这姑奶奶是嫌钱少。这么大的摊子戏班主还病了,现在程雨锦发难,自己还真应付不来。如果让柳源木一个角儿挂在台上,得多不好看不说,台下有退票的可就凉戏了。
“哪能啊,这样,我也做不了柳三爷的主,但是您尽管放心,这次演出后,您的提成多拿一成,我少要一点。姑奶奶给个面子。”
千叶点头又哈腰,终于换来了程雨锦“咯咯”的笑声。这是允了。
3.
鼓点又打了一圈,台上的柳木源从容应对,又走出了一圈,不让底下的看客生疑。他心里暗想:自己的这位小师妹,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未见人先闻声,一道干净婉转的女音传来:
“武家坡又来了王氏宝钏。
站立在坡前用目看,
。。。。”
千呼万唤始出来。程雨锦一露面,便得了底下观众起身欢迎的待遇。
起初底下拿扇子的中年人还闭着眼听戏,闻见如此动人的声音后缓缓的睁开鹰似的双眼,只见台上俏生生的人儿,脆生生的戏。
“那位是?”
“回巡抚大人的话,那是梨园这边有名的花旦,叫程雨锦。”说话这位正是巡抚冯季的师爷,马三。
冯季第一次来聚福楼听戏,往日都是叫了戏班子去府里演,这一回本是无聊,没想到来巧了。“让他们都停下,这出戏我要亲自上。”
师爷一听,楞了一秒。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笑的脸上皱纹都深了。“巡抚大人好雅兴,好雅兴。”
师爷向旁边下人一吩咐,不一会儿,大堂里就听见几个粗哑的声音嚷嚷:“别唱了别唱了,鼓点你们都给我停下!”
二三十个壮汉纷纷窜上台去,用武力让伴奏的人都停下了。柳源木见有人闹事,也不唱了,把师妹拉到了身后,星辰般的眼睛冒出冰冷的寒意。
“啪”“啪”“啪”,随着一阵鼓掌声,冯季走上台来,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中丝毫不觉得尴尬。“你们这出戏,要我说,这薛平贵实在平常,姑娘跟他搭戏,怕是会拉低水准。”
程雨锦要是往日听见这话非得奚落师兄一番,但现在她嘴唇紧抿,和师兄对视了一眼,款款大方的说道:“这位爷,我们出来只是想混口饭吃,如果您觉得我们唱的不好,那可以退票。”
“若我非要和你搭一出戏呢?”冯季的语气中透露出丝丝不耐烦。“别不识好歹。”
“大人,今天这出戏,我们不演了,观众们都请回吧。”柳源木带有磁性的声音掷地有声,角角落落的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雨锦抓住了师兄的衣襟,表示出共进退的样子。
众人也知这场戏看不成了,便向退票口涌去。拎包人千叶赶上台来心想劝和劝和,谁知台上的那位大人物直接抢人,两方打了起来。
“住手!看个戏还不消停了。”一道娘里娘气的尖锐声音传进台上人的耳朵里。
巡抚大人一回头,便看见了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多海公公。
冯季赶忙过去寒暄几句,怕多海把自己霸占妇女的事说出去,虽不甘心,但只能道了个歉就走了。
程雨锦和柳源木跪下来给多海磕头道谢,多海也不愿再多管闲事,什么都没说,也走了。
4.
骤雨已歇,华灯初上。
戏班子里人人自危。这化妆室里,只剩下了程雨锦和柳源木。
“师哥,咱们也走吧,戏班要散了。”程雨锦和往常一样卸着妆,好像今日和昨日并无不同。
“你不愿娶我没关系,我想通了,我不再难为你了。只要你还是和我一起唱戏就够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眼泪簌簌的落下,谁成想,这程雨锦一直难为师兄,只是因为求爱不成,心生怨恨。
柳源木没说话,卸妆的纤长手指停了一秒后又继续。
“师兄,今天我好害怕。我就看着你在我前面的背,就,,,就想起小时候练戏,你替我挨的那些打,一声也不吭。”抽泣的声音使程雨锦说话有些断续。“我本以为你那么宠我,肯定和我心意相通,也是爱我的。。。但。。。但你两年前拒绝了我,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知道吗?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能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是真的吗丁啉这么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