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五,故人来寻
作者:
搬口北三里 更新:2021-06-23 05:09 字数:3063
上任六年后的政绩评选,可是大事。桂忆月因寒冰心法的贡献,功过相抵,政绩可正常评比。这六年来,她与竹贺临把摇民打理的很是不错,虽不似中都与甸服那么繁华热闹,但与周边的要服相比,还算不错的了。
完成了摇民之愿,评比过后,她想回趟招摇。六年了,她卯足了劲奋发图强,没来得及顾上父亲,不知道他在招摇是否真的安好。并且与师父之事她也不想再多推迟,师父早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她不想让他再等六年。
除此以外,在离开中都之前,她还有一事挂心。毒断肠之前说过,有人想要加害于她,如果这次中都之行查探不得,怕以后时间久远了,更无法查清楚,所以她不得不留意。
返回中都述职的前奏是领考。六年测试下来,任用官吏治理各处,比自己分散而为效果好太多了。目前九州各地所需的官吏还多有空缺,新一届的选拔考试,也会如期举行。赶来中都之前,她就收到了桂府来信,掌府二叔询问,三叔家的星黎要不要来参加这届大考。
桂忆月觉得,虽又过了六年,但星黎毕竟还没有长大,不如等等再说,能让他在家多练些基本功,于将来也会更有好处。
与星黎想来参加大考相反的是,竹师父近来不知道怎么了,精神懒惰的很,要不是经不住桂忆月一再嚷求,他还真打算待在听风小院等她回去。
回来述职的人员,加上此届比上届更多的考生,中都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人口爆棚。他们还是出租的私家民房,竹贺临帮忙提前找好的。两人一条街的住着。
一日领考回来,还没走进家门,就被一名红衣女子伸手拦住去路,她道:“桂师傅,可方便能到家中小坐?”
桂忆月楞眼一看,和她说话的这位姑娘好似在哪里见过。她转了转神才想起来,这姑娘眉眼之间与师姐莲复蓉多有几分相似,就微笑道:“今日是大考第一天,考生实在太多,并不曾留意于你。如果所猜不错,应该是莲复蓉师姐家的三妹?”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桂师傅冰雪聪明,百闻不如一见,正是小妹莲复芝。”
这丫头口舌利索,比姐姐可是强多了。
桂忆月之前受莲复蓉恩惠,本想请她到家坐坐,但一想到之前毒断肠借口自己搭救莲复蓉之事,大肆造谣桂家,还害得自己遭受牢狱之灾。此时遇见莲复芝,怕是特意来寻找师父的,若有人知道是师父救的莲复芝,恐被坏人利用,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思量之下还是不见为好,她就婉言拒绝道:“既是三妹到来,本该亲自请来做客。只是今日实在太过仓促,不知贵客会来,不曾准备停当,不如三妹今日先行离去,待改日闲暇下来,一并请三妹和师姐同来岂不更好。”
莲复芝并不听劝,接口道:“不用准备什么茶点,小妹只是进去随便一坐。姐姐如此推脱,是嫌弃小妹贱足踏贵地吗?”
桂忆月听的一愣,那个做事说话都规规矩矩,稍嫌不通思辨的莲复蓉,怎么会有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妹妹。见她不好说话,桂忆月就转向跟随她而来的婢女笑道:“瞧你家三小主,这伶牙俐齿的,和你家二小主都不像一家出来的。看这都说的哪里话,你家三小主能来,那是蓬荜生辉的事,我这不过是懒散管了,家里不收拾下实在不成样子,怕她见了笑话,倒被呛了一把。”
说完这些,她又转向莲复芝道:“既不嫌弃,就前来坐吧,反正我这边也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丑点就丑点吧。”
说这话时,桂忆月是特意提高了声音的,以期望院子里的师父与沐香能够听见。
进得院来,只有沐香前来迎接,没看见师父在哪。桂忆月就抽空小声细问沐香,说是出去买茶点了,怕是马上就会回来。
桂忆月明白时间紧迫,就让沐香上完茶水后赶快退去,好去阻拦师父。
剩下的三人尴尬的聊着,东一句西一句的,莲复芝也看得出来桂忆月有多么心不在焉。约莫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不见桂忆月师父回来,莲复芝只得告辞道:“今日多有打扰,谢谢忆月姐姐款待,改日一定携长姐前来道谢。”
听说她要辞去,桂忆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她见着师父,就能免去不少事情。她起身相送道:“三妹妹哪里的话,长姐与忆月本就形同姐妹,何来这么客气。等改日空了,当亲自请来坐坐。”
待一路相随到大门外时,桂忆月就见师父不远不近的走来,想躲都躲不开。据后来桂忆月自己说,她当时一定是不自觉的变了脸色。才会引起莲复芝驻足停留。
见桂忆月正站在家门外边,竹紫墨还以为是在等他,就开心的大步走了过来。与莲复芝擦肩而过的一刻,只听那女子转过头来说道:“这位公子还请留步。公子衣服的味道十分独特,跟我之前的一个朋友很是相像。”
竹紫墨听地莫名其妙,但观看不远处站着地桂忆月的脸色,像是知道了什么。他停步微转头淡淡道:“普通的花香味而已,十分常见,不足奇怪。”说完就继续朝前走去。
路过桂忆月也没有回头。
而这一幕被同样领考归来的竹贺临看地清清楚楚的。他忙走向竹紫墨道:“这茶点买的不错,正是我想要的,辛苦师弟了。”
看竹紫墨同竹贺临一同聊聊我我的走远。莲复芝又呆站了一会后才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一整天一整天的监考也是劳累,想着等中榜考生面试过后,又要忙述职的事,桂忆月就早早的睡下了。
竹紫墨住在她对面的厢房,他可不想那么早睡,能多看会书还是好的。不觉就看到了夜深人静,正想收拾收拾睡下,一枚有着特别标志的竹箭呼啸而过,打在他傍边的床帮上。
赶忙取下来观看,对上面的内容大吃一惊后,就穿戴整齐,起身赶往城外的小树林而去。
走出了城镇,四下里安静无声,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怪异的鸟鸣外,几乎连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这让竹紫墨多少有些慌乱。正当他想是不是之前陷害过桂忆月的人,又再故伎重演。
突听身后有人幽幽的说道:“都一百多年了,我还是找到了你。蓉儿,为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听到蓉儿的名字,竹紫墨脑门的神经突然急跳了几下。蓉儿,蓇蓉,自己在嶓冢山老家时最好的朋友,他时刻都不曾忘记。提起蓇蓉,对于竹紫墨来说,绝对是最深的伤痛。
还记得当年因贪恋人间酒水,他与蓇蓉都醉得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已被绑架往有易国的经历。有易国的骊姬娘娘为了陷害正宫王后,就汲取蓇蓉之血,做成毒酒,谋杀王后。
参与此事的辛月长公主的婢女畛儿,因良心不安,出手相救已经处于假死状态的蓇蓉。她偷来家传至宝凝魂匣,把蓇蓉放入其中,并以自己之血喂养于他。以期望能像父亲说的那样,只要还残存有一丝气息,假以年月就能复活过来。
后来谋杀之事被竹紫墨托梦捅破,畛儿被辛月公主连夜盘问,负罪感和对父母的担心已经快把她压垮,在加上更害怕哥哥突然来问凝魂匣的下落,她就和盘托出了全部经过。
一年后大仇得报,骊姬死亡,在带着装有蓇蓉灵体的凝魂匣逃离有易的时候,他竟不慎弄丢了匣子。在人间流浪,苦苦寻找了几十年,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不见蓇蓉踪影。
在极度自责之下,竹紫墨想到了跳河自杀,以结束自己这痛苦不堪的生命。就在自己在水中苦苦挣扎,快被淹死之时,恰巧路过的洪泽莲梦渠,救了他一命。
当往事重新涌向心头,竹紫墨直打寒颤。今日突然听到‘为父’两字,他还是不敢确信,颤抖着问道:“你是谁?”
那人在确认来人是竹紫墨后,失声泣哭道:“墨儿,你是在问叔父我是谁吗?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此生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还真的给我找到了。”
竹紫墨瞬间崩溃,要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不愿意回家,一方面是怕自己为家族抹黑,另一方面就是觉得无法向蓇蓉父交代。当年正是在他的建议下,蓇蓉才和他一起去买酒喝的。
于是他强辩道:“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墨儿。”
“认错人了,怎么可能?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凭感觉都能知道是不是,你竟然说我认错了?”蓇蓉父有些生气。
竹紫墨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空气停顿了好半天之久,等不来竹紫墨答话,蓇蓉父又失望的说道:“原来我听到的传言都是真的,你们竹家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