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肥猫那个能吞天雷的猫崽子，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北茵受罪！
  但这也变相说明，疯婆娘体内的那股暴虐之气，若不加以压制，一旦化形，必然成为六界祸端！到时候，只怕就是一场浩劫……
  虽然今日她是受点苦难，但不过这样也好，受了神劫之后，便是魔障也再难逢生，更何况尽是暴虐之气而已，也算是彻底根除了这个潜在的危害。何况，这事夜修寒也迟早是会知道的，瞧现在的情况，倒不是最坏的结果。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疯婆娘的眼光也真不错……
  若是换做旁认，只怕是会被她这样的状况给吓疯，没准直接那她当妖孽也说不准，这夜修寒倒是个能担的住事的。
  夜尽天明，窗外竹林鸟鸣，清晨的凉风揉着泥土的芬芳吹入室内。
  顾北茵的墨发与浅色的锦被形成鲜明的映衬，同夜修寒的青丝糅合缠绕在一起，难分你我。
  这是自与南宫染一战之后，顾北茵睡得最为安稳，最舒心的一夜。
  只是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平静深邃眸子，在那里等候已久，而其中那毫无波动的眸光，俨然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顾北茵失笑，这狗男人，看样子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啊？
  果然，夜修寒一手支着脑侧，双眸紧盯着她，声音低沉而又冷静，“小丫头，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顾北茵朱唇轻掀，沙哑的嗓音尚未恢复，还泛着惺忪慵懒，那挑眉浅瞧的样子，就似睥睨天下的女王，孤傲在上，俯视众生。
  哪还有半点昨夜的痛苦样？
  夜修寒呵呵冷笑两声，“小丫头，你别告诉我，昨晚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所谓秋后算账，事分缓急，待得顾北茵渡过那种妖异的状态后，夜修寒就开始收拾盘问，此时简直是柔情全无。
  见顾北茵一副轻慢样，夜修寒也不急不恼。
  顾北茵却是受不住这番审问，当即掀了被子，就要逃，只可惜，她脚尖都还没点到地面，便被男人勾着腰肢扯了回去，跌入他满是男性气息的怀中，只能无奈道：“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话倒也不假，她的嗓音压低了几分，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夜修寒回过眸去，凝着她那完美的侧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北茵双眸邃远如无尽苍空，此时透出一点茫然来，“从我和南宫染对战之后，准确说，或许是我吸收了涅槃之火后，最近这段时间，总是会有一股暴虐之气游走，前两次还能压制下来。但没想到，昨夜，竟是差点失控。”
  “看着不像是中毒。”夜修寒垂眸。
  顾北茵浅嗯一声，“不是中毒，应该是我自身的缘故，你也知道，我本身法力不俗，只是因为一些缘故而被封印住。”
  但顾北茵没有说的，却是除了她自身的法力之外，她体内还一直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她癫狂之时，根本不受控制。
  只是这事知道的人，也就唯有她自己而已。就连楚江王也只当做是她体内的暴虐之气，难以压制而已。
  实则却是不然……
  所谓暴虐之气，无非就是因为他们终日在阴司冥府与这些鬼东西打交道，人有七情六欲，神魔自然也无法脱俗，虽然没有人的情感如此复杂，但基本的善恶贪痴嗔念欲却还是有的……而这暴虐之气，便是终日沉淀在体内或者说是潜意识里不受控制的神之本恶罢了。
  神之所以能够成为神，便是因为其可以战胜自身之恶，戒掉常人所不能戒的贪痴嗔念欲。
  就连顾北茵自己都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就因为她在人间呆的太久了，所以才会沾染上了这些人才会有的情感，甚至还对夜修寒这家伙动了私欲，所以才会招来如此劫难？
  但总归好在，昨夜的神劫，她算是扛下来了！
  若要细算，这也算是她上神飞升后的第一次渡化吧？也算是又有了进步不是？
  顾北茵垂眸对上怀中男人忧心忡忡的眼神，勾唇轻笑，“无妨。”
  “什么叫无妨？”夜修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若是力道大一点，恐怕会直接将她给提起来，“你知不知道，昨夜的你有多脆弱？”
  他甚至都不敢去触碰，生怕只一下就破碎。
  饶是顾北茵吸收涅槃之火时，都没见她如此，相必，这痛苦，至少是洗髓锻体的千万倍！
  凝着夜修寒的冷澈模样，顾北茵竟轻轻笑出声来。
  “你还笑。”夜修寒真的是想一巴掌打过去，他都快急死了这小丫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顾北茵小脸立刻绷住，却是没能忍住，浅笑出声，“现在已经没事了！”
  “当真？”夜修寒沉声冷语。
  顾北茵微不可闻的为回应了声。
  她自己的情况，她最清楚不过。
  只是昨夜之事也提醒了她，寻找魄珠，更加迫在眉睫。
  当下最为敏感的她都开始了暴虐之气不受控制，那阴司冥府的其他人，再过段时日，岂不是也都要有所异动……
  若阴司冥府，当真有人失控，只怕六界都将会有一场浩劫，众生皆是在所难逃！
  这是她决不能允许发生的事！
  顾北茵思绪扭转间，夜修寒忽然问道：“凌霄子和你说了？”
  这没来由的一语，直接将顾北茵给问住了，怔愣了下后，她才回道：“在天玄宗才见了一面，你是说我幼时就被其收入门下之事？”
  夜修寒闻言，眉头蹙得更深了，不过从顾北茵的样子来看，她好像是真不知道……
  可据他所知，凌霄子在天玄宗时，自称在顾北茵尚在襁褓中时，曾受故人之托，方才收其为徒。
  但这故人的身份却是十分值得考究，很显然，这并不可能是莫家人，也不可能是镇北将军顾东平……
  若说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霄子大师与京都之人有何交集，一来是天玄宗宗主玄机大师，二人同为顶级强者，自然惺惺相惜；二来则是银家的银老天师，两人乃八拜之交；三来便是那已故的五王爷为其爱徒……
  但这些人没一个可能向他托孤的，那这故人又到底会是谁？
  夜修寒不禁陷入沉思。
  这小丫头的身世，还真是曲折离奇的很呢！
  二人说话间隙，楚绝疾步来报，在门外站定，端声道：“主子，郑家表小姐出事了……”
  今日是不少人家去寺中烧香祈福回城的日子，谁知好巧不巧的，郑芊雨竟在岔路口上正撞上李思侨的马车。
  原本在往前不远，就是城门口了。
  两队人马并不该产生交集，谁成想李思侨府中护卫嚣张跋扈，正叫嚣着让对面车中之人亲自出来谢罪，便就将车给横在了中央，硬是谁也走不得了。
  “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冲撞我家大小姐的马车。还不让你家主子滚出来谢罪。”李府护卫对着侍卫厉声斥道。
  马车内的郑芊雨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禁暗念这天底下疯狗怎么就这么多......
  在这京都地界，还没见哪个如此不长眼的，敢对他们郑家人如此高呼厉喝！
  更何况，曾经她与那李思侨，也是闺中密友一场，谁能想到，眼下却已物是人非……
  今日在此相遇，她甚至不禁沉思，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意外？又或许是某人的刻意安排？
  实在怪不得她多心，主要还是这李思侨近来太过反常，竟又开始连日命人往她府中送拜帖，说什么也要见她一面，还说要揭露郑芊雨的真实面目……实在是令她疲于应对！
  守城侍卫见此情形只不卑不亢的问道：“前方何人，为何无故再此喧哗？”
  李府护卫一看，怒气徒然上涨，大小姐的车都在后面等了半天了，若是再不让他们让路，自己怕是担待不起大小姐的怒火。
  “赶紧把路让开。”
  “这难道不是入城之路吗？”侍卫不怒反问，只一副好奇模样。
  而李府护卫则怕耽搁太久，引起李思侨的怒火，也不再与他们纠葛，只想搬出身份赶紧将他们下走。
  “识相点的就赶紧滚开，你可知你们挡的谁的路？睁大狗眼看清楚了，我身后这可是尚书府李府的马车，你们要是耽误了我家大小姐的事情，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护卫理直气壮的炫耀道。
  “李府的大小姐？”守城侍卫一副惊诧的神色，随问道。
  李府护卫满意的看着被吓住的侍卫只爽朗笑道：“知道就好，赶紧滚开。”
  这处本就是小路，说是城门，其实倒不如说是个专为去寺中进香路上所设的哨卡，在此当差的都是寻常小兵。
  而恰恰，来往奔走的，反倒多是些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人家，侍卫自然不敢太过得罪。
  但这高门大户又分了三六九等，像是李思侨这般等级的，他们倒也未必放在眼中。
  若是说李大人亲自到访，他们倒是开罪不得。
  故而侍卫的眼珠微微一转，只略带嘲讽的回道：“既是李府官眷，又岂会如此仗势欺人？你们真是信口胡言！莫不是车中藏了歹人，不肯露面扯得慌吧？”
  路边百姓听闻此事，虽然对此感到不忿，却也无人敢言，甚至不少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哄声请求侍卫严查，别放过厮混之徒的。
  原本就拥挤的入城之路，由于李府马车逆行而上，此时更加狭窄，不多时便被来往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怨声载道。
  马车里，李思侨听闻前方传来不住声响，只掀帘露出一抹妖艳容颜，黛眉微蹙道：“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大小姐，前面的马车挡住了去路，护卫正在交涉此事。”随行婢女小心回道，生怕一个不对，再惹自家主子不高兴！
  “哼……一群废物！”
  自从大小姐去南府参加接风宴之后，整个人都如同换了脾气一般，丝毫不再有任何的情绪掩藏，完全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模样。
  她的贴身侍婢都不知被仗责打杀了几个，若不是夫人一直帮着瞒上置下，这李府后院早就要乱了！
  此时婢女见她怒气横生，只当即一路小跑的来至前方，对那护卫斥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明白，平白惹得大小姐生气，真是要你何用？”
  “他们……”护卫本想解释两句，但后来之人却是已经没了耐心。
  只当即拔剑指向郑府侍卫怒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竟然如此没有规矩？还不给我家小姐把路让出来！”
  郑府侍卫扫了一眼来人，没想到他们竟是将火撒了他们头上，哪里能容？只正色回道：“我家主子回城，走的是正经官道，还请闲杂人等莫要挡路。”
  被耽误了行程的百姓，也对李府护卫越发不满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本就不宽敞的路上忽然就冲突起来！
  侍卫见此情景只当即拔刀围至道路两侧，只可惜他们不过五六个人实在难敌这泱泱百姓。
  一时间郑芊雨的马车瞬间被包围起来，叫骂声打砸声都不绝于耳。车内的郑芊雨听着周遭嘈杂的声音，只面色冷静神色平常，竟丝毫看不出有何怒气......
  李思侨的马车不走，就这么堵在郑芊雨的马车跟前，一行人则是进退两难，只能眼见着百姓愈加疯狂的袭击着李思侨的马车，鸡蛋，菜叶更是漫天飞舞......
  “大小姐……我们……”侍卫刚想向郑芊雨请命，就被郑芊雨传来的声音所打断：“让人退避两侧，保护百姓安全，郑家人一律不准还手，不准还口。”
  侍卫听闻郑芊雨所言，当即应了声：“是。”
  围观百姓见郑府侍卫不曾管制，对李府的人马只越发变本加厉的推搡起来。
  更有甚者则大声叫骂道：“李府官眷，欺压百姓！”
  “对！李府官眷，欺压百姓！”
  情绪激动之下，人群中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
  就在人声鼎沸之时，突然李思侨马车后面拖着的箱子一声巨响，便见侍卫齐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