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父死母亡
作者:
洛水煮鱼 更新:2021-06-22 22:17 字数:3148
来边关时叶昭和皇兄二人,雄心壮志,指点江山,如今归去只留叶昭和一口棺,全军素缟,一片荒凉。
这些天叶昭很少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血红,皇兄万箭穿心的样子就浮现在他脑海,叶昭的声音越来越低“狐狸,你说前几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躺在了棺材里”。
胡青喃喃的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便一言不发。
“你说,皇兄,一个人躺在里面,没有人给他点灯,没有人给他盖被,他会不会冷,会不会怕黑。狐狸,我怕冷又怕黑,若是我躺在里面,肯定受不了。皇兄他,不似我,可是我又总是担心”。
大周紫宸殿,八百多里军情加急奏报,大周天子打开奏章,上面鲜红的大字格外刺眼“皇太子叶朗薨”,叶湛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太监和文武百官慌乱上前,招来太医,为陛下诊治。
唉,皇太子敏而好学,兼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朝中上下,无不钦佩,谁都以为他会继承大统,哪曾想到会是这般。如此优秀的儿子,皇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接受不了也在所难免。大臣们在下方,窃窃私语,面上一片愁云。
端王府,秋华秋水慌乱的跑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将军他”,柳惜音手中的茶盏闻声摔落在地,心中仿佛被重重的捶了一下,莫非阿昭出了事。
“将军他无事,只是太子殿下身死”秋华不满的拍了下大喘气的秋水,继续说道。
柳惜音松开的手又紧紧攥在一起,阿昭,还好吗,想来他定是伤心欲绝,难以接受。
南宋崔府,崔义听着手下人禀报,任务失败,相国寺一群秃驴坏了好事,气不打一处来,眼神中流露出丝丝怨恨“如此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属下无能,那柳惜音并非是不懂武功的小女子,情报有误。而且公主殿下数次挡在她身前,属下没有机会下手”。黑衣人跪倒在地,不断磕头请罪。
“蠢笨如猪,刺杀不了,难道不会用其他手段?”崔义不满的冷声说道。
“公主日日与其同吃同住,属下怕下毒会误伤,所以······”黑衣人犹豫的说道。
“无用的废物,滚下去吧”崔义将面前的茶碗摔在黑衣人面前。
崔义皱着眉,绞尽脑汁,听说大周那边太子死了,天子病入膏肓,叶昭定当是手忙脚乱,心神失防,如此正是大好的时机,既然诛身不行,那就诛心。
叶昭扶棺南归途中,收到溪云阁从汴京传回的消息,皇上病重,要他速归。叶昭听闻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又变成青灰色,惨白的渗人,顾不了许多,传令手下,行军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大周皇宫,柳皇后带着子女服侍在天子床边,“太医,皇上如何了,几时才能醒来”。
太医捋了捋额下的胡须,双眉紧皱,脸色凝重,踌躇间不知如何开口,长叹一声道“唉,陛下,这是常年来,殚精竭虑,已损耗了根基,如今又听闻噩耗,急火攻心,原本压抑下去的小毛病,徒然一下都爆发出来”。
柳皇后想起日间痛失长子,如今夫君又这般,掏出手帕,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眼微凹,鬓间白发散乱,满面憔悴的天子,低眸垂泪问道“太医,可还有办法”。
太医欲言又止的说道,“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说完便拿出药箱中的银针,根根刺入皇上周身的大穴,动作细微谨慎,待全身行针完毕,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叶昭连夜赶回汴京,顾不得回王府,直奔皇宫而去,一身盔甲戎装风尘仆仆,跪在父皇的床前,眼眶中溢满水雾,哽咽的说道“父皇,昭儿回来了,昭儿带大哥回来了”。
守一旁的柳皇后和二皇子叶乾早已泣不成声,一把搂过叶昭,“昭儿,你大哥是如何死的,可有受苦”。
叶昭眼神晃了晃,“大哥他为了夺回庸关城,力竭而亡,没,没有受什么苦”苦恼愤恨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要是当时去庸关城的是我,就好了。大哥他是替我,是替我。”
柳皇后慌忙拽住叶昭的双手,眼眶发红“没受什么罪就好。和你又有何关系,都是他的命数罢了”。
病床上传来的响动,将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叶昭看着一向坚毅的父皇,眼角流出的泪水,鼻头发酸,“父皇,昭儿回来了”。
叶湛费力的举起手,想拍拍小儿子的脑袋,伸到一半,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叶昭见状,慌忙抓住父亲的手,跪在床边,低下头,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叶湛笑了笑,“好,昭儿”。
又转头望向皇后“岚儿,你可还曾怨我”。
早已泣不成声的柳皇后,摇了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叶湛叹了口气,“怨也好,不怨也罢,我和他终究都还是一样,如此也好”。
叶湛自言自语的说道,缓缓闭上了双眼“如此也好,也好······”放在叶昭脑袋上的手,也慢慢落了下去。
“父皇”叶昭和叶乾两人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柳皇后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缓缓倒在地上,叶昭慌乱间,抱住母后的身体,不断擦着她嘴角越溢越多的鲜血,“母后,母后,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昭儿,快告诉我,啊,快叫太医过来啊”。叶昭歇斯底里的喊道。
柳皇后擦了擦叶昭脸颊上的泪水,“昭儿,不要哭了,以后你要好好的,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顿了顿,又朝着二子说道,“乾儿,你素来最懂事,昭儿他还小,你,你一定要替父皇母后好好照顾他”。叶乾沉重的点了点头。
柳皇后眼前一阵涣散,摸着叶昭的脸颊,扯出一抹笑意“好想,好想听你再叫我一次,岚儿,如今我们三人又能在一起了”。
短短数日之内,连失至亲,叶昭也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王府,一个人蜷缩在墙角,不吵不闹,不言不语。
柳惜音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将叶昭的脑袋靠在她怀里“阿昭,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叶昭咬了咬嘴唇,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身子颤抖的说道,“不能,不能哭的,我答应过他的,以后不会哭了”。
柳惜音心疼的擦去叶昭唇边咬出的血迹,“阿昭,还有我,还有我啊,你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不是我,皇兄他样样都比我好,我又胆小又怕黑还怕打雷,应该是我才对啊”
柳惜音将叶昭紧紧抱在怀里,“若是阿昭出事了,我可怎么办才好啊”光是想了想,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来气,催心抛肝一般的疼痛,泪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叶昭这几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被礼部安排着跪拜守灵,待到三人入土为安,日子也一天天过去,伤痛逐渐远去。皇兄叶乾也登基为帝,一切又回到了平常的日子。
柳惜音这几日总算舒了口气,他的阿昭终于走了出来,面对她的一些小捉弄、小玩笑,也会淡然一笑。原本消瘦的身形,在她这几日的撒泼滚打、强迫喂养下,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强壮。
柳惜音看着脸圆了不少的叶昭,笑的如同狐狸一般,“阿昭,我和公主去了相国寺”。
喝着粥的叶昭呛了一下,“咳咳,那惜音可见了方丈?”
柳惜音好看的双眸翻了个白眼,替叶昭拍了拍后背,“见了,还见了忘尘师兄,只是他们为何唤你小师弟”。
叶昭尴尬的笑了笑,“我从小体弱,父皇母后就送我去相国寺学武,所以我的一身武艺大多出自少林”。
柳惜音掩嘴一笑“哈,看来我的阿昭还是个小和尚”。
叶昭一脸着急的说道,“我又未曾真的出家,况且出家人六根清净,又不能娶亲,还得戒色”。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柳惜音一把揪过叶昭的耳朵“你,你,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当小和尚。我怎么之前一直没发现,你尽然是个好色之徒”表妹脸上绯红一片,好像她也是成亲之后,才发现。
叶昭吃痛的喊道,“疼疼,媳妇,我错了,我还不是为了娶你”。
柳惜音轻哼一声,“想要原谅,除非告诉我,你的法号”。
叶昭讪讪的笑了笑,“我又未曾出家,何来法号一说”。
“阿昭,不是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瞒我了吗”柳惜音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叶昭一时间有些头大,“好了好了,告诉你,行了吧,忘情”。
柳惜音竖立耳朵听了三遍,才听清楚,“也没什么吗,我还以为是有多难听,叫个忘色什么的,就这样都把你为难的不愿说。”说完鄙夷的看着叶昭。
刚刚还一副委屈的样子,如今又这般,这女人果然变脸如翻书。
又回想起当初刚入寺的时候,明心掌门便同他说,他生生世世都被情困扰左右,所以给他取名忘情,忘情寂焉不动情,若遗忘者。让他把前尘往事都忘了,方得始终。关键他压根对前世一点印象都没有,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