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衿没有回复信息, 北宫璃落也没去理她，而是专心致志把17年前那个旧案的全部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之前就已经听傅子衿提过这起案子, 但当时她只是帮傅子衿一个忙，并没有认真探究过这起陈年旧案，如今亲自查阅一遍旧案的卷宗之后, 发现这里面怕是真的有很大的隐情。
  案子发生在距今18年前，2000年1月开始, 上州市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 这起连环杀人案前后一共有4人死亡1人受伤。
  2000年1月28日, 连环□□杀人案的第一起案件爆发，死者名叫赵艺，29岁，案发地点是上州市永阳区和平小区7号楼1单元201室死者家中，死亡时间为当天凌晨1点左右；现场勘察显示：死者颈部动脉被切断, 赤身裸体，衣物散落在尸体周围, 双腿大开，阴|部撕裂生前遭到□□, 凶手在行凶时做了措施, 现场没有检测出□□和指纹；尸检中最关键的一点是，凶手行凶之后在死者的□□中塞进了一把手术刀。
  之后的第二、三起案件分别发生在同年的4月和9月，而且几乎全部细节都与第一起案件相同。死者都是死在自己家中, 案发时间为夜深人静的凌晨1点左右, 死亡原因为颈动脉被切断, 生前遭到□□，并且凶手在死者□□中塞进了一把手术刀。
  这三起案件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上州市警视司成立专案组，严令限期破案，一时间人心惶惶。
  凶手异常狡猾，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证据，案子一时悬而未决，直到第四起案件发生。
  第四起案件发生在2000年12月7日，与前三起案件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是一位老人，被□□的是一名当时年仅8岁的幼女，幼女是老人的外孙女，她在被□□后没有遭到凶手的毒手，成为了这起连环杀人案唯一的幸存者。
  这起案件与前三起不太一样，但专案组依然决定并案处理，是因为死亡的老太太□□被插进了一把手术刀。
  案件发生了转折，当时被□□的小女孩儿指认她的姨父是□□她并杀死外婆的犯人。
  就这样，由于受害人的指认，凶手被缉拿归案。
  案子的卷宗基本到这里就结束了，北宫璃落查阅了当年定案的证据，除了当事人也就是那个小女孩儿的证词之外，就只剩下凶手的口供。
  但是案子存在很严重的疑点，凶手是2000年12月11日落网的，但他最开始的口供都咬定自己没有杀人，一直和警方僵持了将近两个月，这期间警方也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
  而在2001年2月3号，凶手终于认罪了，但是他的口供非常模糊，只承认了自己是凶手，至于案发过程等细节的描述，都没有完善。
  经验丰富的北宫璃落敏感的察觉事情存在隐情，在没有充足物证的情况下，单单靠人证和口供其实是不足以定罪的。但以当年的侦查技术水平来讲，很多物证无法有效地提取和检验，这就会导致侦查工作严重受阻，而人证和口供则成为难能可贵的定罪依据。
  北宫璃落看过案子卷宗了解到，这起案子的凶手名叫焦宏伟，16年前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他妻子名叫付春冉，今年已经45岁，这16年来她和儿子相依为命，独自把儿子抚养长大。
  北宫璃落印象当中，傅子衿接下的这个案子，是因为付春冉一心认为丈夫不是凶手，想要为丈夫平反。这个女人坚信丈夫是无辜的，16年如一日的到处走访，想尽一切办法替丈夫洗清冤屈。
  这案子是傅子衿事务所接下的，北宫璃落之前并没有详细了解过，如今这起已经过去十几年的旧案很可能和现在的连环杀人案牵扯上，这让北宫璃落觉得背后隐藏的隐情很可能十分复杂。
  付春冉到底为什么认定丈夫是无辜的？单纯因为信任么？傅子衿又为什么肯接下这个复杂的旧案？
  这些全都是北宫璃落现在急需了解的。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北宫璃落终于等到了傅子衿的视频电话。
  接通之后，傅子衿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戴着帽子围着围巾，身后是一片相连的雪山。她听力丧失，只能靠视频来看北宫璃落的唇语。
  “我刚才在雪山上，刚看到你信息，怎么了？”
  “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接过一个十几年前的旧案，凶手的妻子想要给丈夫平反的那个？”
  傅子衿愣了一下，她自从生病以来记性就不太好，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案子，现在被北宫璃落提到才想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案子目前为止都是小何在跟，你知道我最近都在治疗，很久没过问事务所的事了。”
  北宫璃落道：“我最近不是在查一个很棘手的连环杀人案么？现在有了新的线索，两起案子的死者有个共同特点，他们的父辈都参与过十几年前那起案件的侦查工作。”
  傅子衿皱起眉头，问：“你怀疑你现在正侦办的这起案子，和我接的那起旧案有关？”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吧？”北宫璃落道：“你会接下那起旧案，肯定是做过初步调查之后判断确实有隐情吧？所以你才会同意付春冉，帮她调查那起案子的真相，你也怀疑当年的凶手焦宏伟是被冤枉的对么？”
  傅子衿点头承认，说：“确实，我之前已经做过初步的调查，确实觉得当年那起案子有隐情，焦宏伟很可能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那是一起冤案，凶手可能直到现在都逍遥法外。”
  “你把这案子你的调查情况跟我说说，我做个参考。”
  傅子衿走进一家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说：“其实进展还不算很大，我见过了当事人，还有当年案子的那个幸存者。”
  “你说那个被强|奸后活下来的小女孩儿？我记得当初是她指正焦宏伟是凶手的吧？”
  “对，不过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她的证词也发生了变化。”
  傅子衿把自己之前的调查情况跟北宫璃落纤细说了说。
  “当年那个案子的死者有4人，伤者1人。其中一个死者是付春冉的母亲，而幸存下来的这个小女孩儿则是付春冉的外甥女韩颖，当年只有8岁。”
  北宫璃落皱着眉道：“这孩子当年才8岁，虽然是受害者，但靠她的证词定罪，实在有些武断。”
  “是，确实很武断。但当年的侦查技术并不完善，那起案子凶手留下的证据非常少，根本没有物证用来定罪，这种时候人证的证词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傅子衿说：“我去年见过这位当事人，她现在已经24岁了，身为成年人的她显然对当年的事有了新的看法。她告诉我其实她当年也不能确定凶手是她姨夫，但是在开庭之前，与她接触过的警察和检察官，都告诉她不要害怕，让她实话实说，就说她姨夫是凶手也没关系。对了，还有一个关键线索，当年因为她曾经接受过一个心理医生的治疗。”
  “等等。你的意思是，她很可能被这个心理医生催眠了？”北宫璃落擅长犯罪心理学，对这方面的事尤为敏感。
  “我是这么猜测的。”
  北宫璃落沉默了片刻，问：“我记得你之前让我问我表哥，他当年上学时的老师是不是叫张东辉对吧？”
  傅子衿道：“对，因为小何已经查到了，当年给韩颖做心理辅导的医生是长京大学心理学专业的教授张东辉，因为他的专业水平非常强，经常受邀参与各种心理疾病的治疗。我当时觉得这个人特别耳熟，印象当中好像听童表哥提过，所以才拜托你问的。”
  北宫璃落这下想了起来，说：“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张东辉确实是我表哥的老师，只不过后来一直连轴转的忙案子，我就把这事儿忘了。”
  “别说你了，我这一生病什么都给忘了，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来，我差点儿忘了还要追查这桩旧案。”
  “所以现在这个案子都是你那个小助理在查么？”
  傅子衿道：“小何手头肯定还有别的案子，这桩旧案的调查进展不快，我现在在国外不太方便，你有什么需要都先跟小何联系，其他的等我回国处理。”
  北宫璃落理解的点点头，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子衿琢磨了一下，道：“我自己感觉病好多了，你看我现在情绪什么的都挺稳定的。但主要还是要看童表哥的意思吧。他现在让我在因特拉肯旅游，我就乖乖听了，等过两天我问问他吧。”
  “行，那有事我再跟你联系。我先去找你助理了解一下这桩旧案的调查进展。”
  两人匆匆道过别之后就切断了视频电话，北宫璃落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傅子衿助理秦何的电话，直接打电话和她联系。
  如果说现在这起连环杀人案和十几年前的旧案有关，那么这之间的联系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