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家垮了
作者:月小沂      更新:2021-06-22 18:29      字数:9025
  大夫来给进宝做了检查后,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开了些药剂,让秀萝日日喂着。至于秀萝,则根本无法接受泽园火灾的事实,她抗拒地认定那只是意外,没有人在里面。而那人,也只是如素日一般去了外地。直到听闻金家关了店张罗后事,她才停下手中的活儿,心情沉重地去到那里。
  泽园门口,经人棺夫摇幡纸钱已候在那里。一口棺材放在园中,几个墓工正将地面的碳土铲去一层放到里面。看着那苍肃萧瑟的场面,闻着空气中那焦臭的气味,她悲伤到了极点儿。
  “海大哥,海大哥!”
  这样的场合竟没看到泽婉的身影,她很担心,便立即去了私塾。门上了锁——那人动了胎气,正在产婆家生孩子呢。
  “进宝,金家掌柜已经把后事办了。”她对那人道,并刻意隐去他的名字。
  过了几天,乡下的俩儿媳急匆匆回到家中。
  “什么?永祥和永志不见了?”她又如当头一击。
  “是的,娘,今儿早上家里突然去了一伙人把他俩带走了,还说什么让小姑姑去见他们,否则他俩就会死。”大儿媳说。
  闻了缘由,秀萝征住了。
  “娘,可是家里有什么仇人?还是爹在生意场上结了仇家?”二儿媳问道。
  “没有,不许乱说。”秀萝道。“你们俩赶紧收拾收拾,明儿到娘家住一阵,等生了孩子再做打算。”
  “为什么?”她们好奇。
  “现在家里出了事儿,你们有着身子不方便,也不用了解什么。”她道,便给二人备了足足的银子。毕了,她痛哭一场。
  待丹儿到北山时,一切已尘埃落定了。
  “老爷。。。。。。”扶着泽园黝黑的院墙,她的目光变得呆滞。
  “哥!”看着沉睡的进宝,她的眼泪滚落下来。第二天,她对秀萝说:“嫂子,我要出一趟远门,家里就交给你了。”
  “丹儿,永祥和永志。。。。。。” 秀萝哽咽道。
  “他们不会有事的!”
  “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秀萝希望一切赶快好起来,如平常一般,却不知这才是命运磨折的开始。
  几个月后,听闻进宝中风傻了,各地供货商便纷纷涌来,要秀萝付清欠款。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面色疲惫,可见十分焦虑。恰逢此前,进宝刚刚订了一大批货,再加上孩子们的亲事,各处大用小用的,已将银钱花去大半。秀萝看了看账本,又核了他们的单子,将对上的先清了。这时,有人愿出二万两购买他们仓库里的存货,她查后发现成本竟达五万两之多,便舍不得卖。
  自从嫁给进宝后,她从未操心过银钱之事儿,基本没有任何经验。又一些远方的供应商此后陆续赶到,手里拿着讨债的单子,总额竟达十五万两。她经过思虑,决定还是将药材亏卖掉,先付一些。
  正欲第二日前去仓库时,她看到了傍晚上门的二饼。
  “二饼叔,你说。。。。。。药材丢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东家。”二饼口中散着酒气,眼神胆怯。“对不起,几天前我喝醉了,没有回屋。。。。。。也没敢告诉你!”他低下头去。
  秀萝瞬间愤怒无比,却知道骂他一顿无济于当前,她只是后悔,后悔没将它们及时卖掉。“。。。。。。你回去吧,我知道了。”她道。好在进宝产业多,还有戏园、红楼。
  “周大哥,你说进宝因为周转,已经取走了所有的股份?”去到红楼,她又受到一个沉重的打击。
  “是啊,山夫人,你若不信你可以查账的。”周老板答道,面色十分诚恳。
  “不,我不信,”秀萝摇头,“我要向李大哥求证。周大哥,您知道的,我现在非常需要钱。”
  “我明白。可李兄到京城去了,一年半载可回不来。”那人道,“山夫人,要不你先想想其他的法子应着,这儿的账以后再算。”
  忙了一天,她双手空空地回去了。家里,戏园的梅管家正在房里给进宝喂水。
  “东家,这一万两是我和大伙儿凑出来的,您先应付着,等挣了我再送来。”梅管家将一沓银票递给她。
  “梅叔,你们。。。。。。”秀萝知道是他们的储蓄,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末了她将银票的一半递还他,“梅叔,戏园要开着,进宝喜欢。大家也要吃饭,要给薪水。”
  “东家,不用,我们可以过的。”梅管家推道。
  “快拿着,以后戏园就交给你了。”
  那人只好接过,道:“东家放心,无论老爷将来怎样,你们都饿不着的。”这时,钱庄的掌柜前来拜访,他便告辞了。
  听罢那人的来意,秀萝惊呼:“您说那枚簪子可以卖十四万两?”
  “是的,山夫人。”那人道,目光又看向她髻上的银簪,“还有夫人的这枚银簪,也值一万两银子,如此加起来便有十五万两了,可解夫人燃眉之急。”
  她很高兴。“那。。。。。。那这些以后能赎回么?”她还是谨慎问去。那人摇了摇头。
  “那我要想一下。”她迟疑了。
  “好。”
  将那玉簪取来,她又拔下髻上的簪子,然后看着它们:若如此,所有的账便可清了,她们能重新开始。可这银簪,是进宝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那玉簪更是他的珍爱。
  好事无人知,变故传千里。知道了这山家的境况后,便有富人寻上门来,想要买下这山家宅子。他开价也是十五万两,再加上丹儿的宅子,可出到十八万两之多。
  “那是我小姑子的家,我无权处理。”她道。
  “也对。”那人道,“山夫人,这宅子即便在京城郊外也只是这个价格,所以十五万两已经是很高的价了,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呀!”
  “好,让我想想。”
  第二日看到那簪子竟被进宝放去了枕边,她心里又酸楚起来。
  “我知道了,不卖,不卖!”她对他道。账款肯定是要付的,不能因为进宝病了就拖着人家。而且,她很厌恶别人天天上门讨债。
  一大早,她便去到香堂,燃上线香,敬上清茶,然后去堂中跪下。
  “爹,对不起。”她看着那堂上道,“现在家里出了事儿,孩儿无力应对,只能卖掉这宅子了。。。。。。您原谅我!”一草一木都是他们的心血,她很难过。
  “进宝,欠了别人的账总是要还的,咱们把它还了,回乡下去,好吗?等你好了,以后挣更多的钱,咱们再买,好不好?”
  那人静静地躺着。。。。。。
  把两儿媳唤回家中,她取出休书和银票。
  “娘!”她们叫道。
  “这么久了,永祥和永志还没有消息,就别管了。”她对二人道,“你们还年轻,不能这样耗下去。我给你们一笔钱,各自去寻生活吧,只是子辉和子恒要留给我,以后也不许来找。”
  “娘。。。。。。那您一个人怎么办呢?”二儿媳道。
  “娘可以的,你爹还有戏院,乡下还有宅子、田地,我们饿不着的。”她道。
  “娘。。。。。。”
  “去吧,以后寻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三人悲做一团。
  把两小儿养到一岁后,她们便离开了。秀萝也打发了所有的债主,然后把孙子送去书院,自己和进宝则回了乡下。
  谍国,皇宫。午后,皇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皇上,七王爷的船还有一个时辰靠岸!”宫人前来报道。皇帝听了很是高兴,“好,朕要亲自迎他回来。”远处的皇家园林新月园里,官员们正一一前来,准备开会。
  夕阳如血,沐着傍晚凉爽的海风,御驾一行看到一队船只缓缓靠岸。
  “王爷,咱们到了!”那最大的一艘船上,一仆人去到一卧房前,轻轻敲门。听里面没有反应,他不敢贸然,便去寻了几个人来。他们将门踢开一看:王爷已经断气了!他的枕边,还盘着一条蟒蛇,也没了声息。
  北山,清然寺。一大早,主持大师便进屋看了看那人。
  “师傅,您。。。。。。”小安眉头忧虑。
  “小安,怎么啦?”大师微笑问道。
  “师傅,他中了一颗招魂钉就这么严重,您伤得那么重,可怎么得了!”小安急道。
  “我能化解,没事儿的。”那人道。
  “你骗人!”
  “我没骗你。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么。”
  “那他。。。。。。怎么办?”
  “。。。。。。只能把腿砍了!”
  柴房里“嚓嚓”的磨刀声刺耳地响了半个时辰后戛然而止。此时,玄武已将一把斧头磨得锃亮。擦去水渍,他看着那白刃里的显影。
  “玄武,一定要这样吗?”甘霖望着那瘆人的白光,眼中悲戚。“是的,甘大哥。”玄武看他道,“这是巫术,寻不到踪迹,等到了腹部,他就必死无疑了。”
  “那砍吧,砍吧,”甘霖眼红了,“没一只腿也好,就不能乱跑了!”
  玄武打开麻沸散药包,放到陶罐之中,加水熬上。午后,他们正准备给病患灌下药汤之时,突然看到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背着药箱一样的盒子,另一个则径自去到那病号面前,撕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这些是何人呢?咱们还得回头说起。仙国,码头武馆。一日午后,丁勇回到镖局,看到玉冰正在向一位客人敬酒。
  “大当家!”他上前抱拳。
  “丁勇,来喝酒吧。”那人微笑地看他颔首。想不到镖局这种粗犷营生的大当家竟然是一位白皙儒雅的公子!
  玉冰让位回了家里,看到芳菲正在缝着小孩子的衣服。
  “不会吧,你还会做这个?”他凑上前去。
  “怎么?在家里也要像外面一样粗悍吗?”那人白他一眼,“别忘了,你妻子也是女人!”
  “哈哈哈,好。”玉冰笑道。成亲之后,他才发现生活中的芳菲和码头上的她的确是两个人,在家除了霸道一点儿外,她还是很温柔贤惠的。又或许,这是娘教她的。总之,他真的渐渐忘了那个影子了,又或是将这份爱转到了芳菲的身上。
  夜里过了柔情,他问道:“芳菲,你知道我是南方人,如果哪一天我想念家乡,悄悄回去了,你会恨我吗?”
  “不会,但是那样我会很伤心的。”芳菲答道,。
  “。。。。。。若真有那一天,请原谅我好吗?”
  “以后我会做个好妻子的,让你舍不得走。还有,你要是敢这样,爹会杀了你的。”
  过了几日,那大当家心血来潮,竟又找玉冰喝酒聊天,却得知他出远门了。“大当家,那家伙酒量浅,小的陪你吧!”丁勇对他说。
  “丁勇。。。。。。”那人看着他。
  海上,玉冰随着船只,跟着引路人,去到了一座小岛。经过一路打点,他见到了想见的“人”。
  “大师,雇家已经去世,贸然前来多有得罪!”那空空的客室里,他礼道。
  “少放屁,说正经事儿!”一个声音传来。
  玉冰取出银票放去桌上,“小的来意贵徒已经明了。大师,这是一百万两和小人的性命,请收下把!”言罢便取出刀刃朝颈上抹去。
  “噹!”一股疾风将他的刀刃迅速弹走,接着那声音道,“血镖已经是江湖的老玩意了,怎么现在还有人用?傻子,我不想帮你,你死了又有何意义?”
  “大师,这是老人的遗愿,他死不瞑目,请您帮帮他!”
  “送客!”那声音不悦道。
  “银子和小的性命您必须收下一个,否则小的绝不苟活!”玉冰叫了起来。
  “我让你活你就不能死!若敢违背,我杀你全家。”它怒了起来。
  “您不帮忙,小的也没脸回去,一定会留在这里!”
  这时,一男子来报:“师傅,丁勇来了!”
  紧接着,丁勇就进门单膝跪下,抱拳过顶,“大师,丁勇欠您一个人情,日后必为您做牛做马!”
  “。。。。。。丁勇,这是何人呀?”那语气缓和下来。
  “是在下的女婿。”
  “好,带走吧。记住你说过的话儿。”
  丁勇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揪上船去。“这么大的事儿你竟敢瞒着我?还敢去送死!”他咆哮道。
  “爹,对不起。”玉冰道。
  “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我不能说。”
  “玉冰,这就是你说的思念家乡吗?”芳菲扑到他怀里。
  “我。。。。。。很抱歉!”
  “你不要怕,什么都可以商量的。”芳菲道,“既然大当家出了面,暗幽岛会给一分人情的。”
  要去送死的是玉冰,痛苦难当的却似乎是那二当家。回去后,他好像受到了沉重的的打击,常常独自饮酒解闷。
  “爹,”那冷闷的关系寂了数日后,玉冰去到他面前。
  那人抬眼。
  “爹,您知道一切,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那日。。。。。。我本不能活的。”玉冰道。
  “没什么。你是我的女婿,对芳菲很重要,仅此而已。”那人答道。
  “我不信。为了我你还杀了人!”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以后无论有什么事儿都要商商量量的,不要再单打独斗。你既做了我的女婿,便也是我的儿子。”
  “。。。。。。爹。”
  芳菲口中的暗幽岛上,玉冰呆过的那房间里,一男子正在打坐。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皮肤白皙像三十多岁,头发却黑白相间了。
  “师傅。”一人端来茶水。
  “谛听,那事儿查过了吗?”他问道。
  “查过了,是为了他的义子,但还不知道那人是谁。”谛听奉上茶水。
  “呵呵,舐犊之情。”那人微笑了一下。“去查个详细,看看什么恩仇竟值一百万两银子。”
  “是。”
  “还有,把银子发下去,每户五十两。”
  “是。师傅,司马家今儿来,马上就到了。”
  “好。”
  傍晚,一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和凤姨娘下船上岛。
  “司马夫人!”客室里,那人躬身礼道。
  “大师!”凤姨娘也恭敬回礼。
  “请坐。谛听说您漏夜出海,便知您十分着急,请说吧?”两人去到桌前。
  凤姨娘将一只锦盒放去他面前。他打开看了看。“怎么?司马家要用掉这个人情了?”毕后他抬眼问去。
  “是的。”凤姨娘道,“小主子已经决定永远回归庶人,故而将这些该了的都了了。”
  “呵呵呵,女孩子的心思就是细腻柔软,不像男孩子,总是要这要那的。”大师笑道,“她要什么?”
  “她要你保护一个人的性命,直到他八十岁为止。”
  “司马夫人,你又不是不知,这个我还真不能答应你。当年师祖传下话来,要保护司马遗孤的性命,其他人可不代能替。”
  “奴婢就知道您会这么说,这样的状况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凤姨娘道,“所以奴婢将唯一的一点血脉也带来了。”她看着他,“那个人是死是活现在还不能确定,反正他不在了,小主子也活不了,孩子会变成孤儿的。”
  “男女之情竟如此么!”那人又笑了笑。
  此后,他总是盯着那摇车里的婴儿,然后摇了摇头。
  “师傅。”一日深夜,谛听又来到房前。
  。。。。。。
  “你说那一百万两,那个血镖,司马家,还有招魂钉,为的都是同一个人?”他惊跳起来。
  “是的。”谛听道,“此人名叫海世宽,是一个殤医大夫。他名不见经传,他的父亲却十分有名,叫海闰。”
  “海闰?你是说二十年前死掉的那个海闰有一个儿子?”
  “是的,就是他。可在南方,此人因忤逆圣旨之罪,已经被活活烧死了。其个中详情徒儿还不得而知,稍后会仔细去查,现在最重要的是二师伯。师傅,二师伯当年得了招魂秘籍,曾发过誓不会踏入南方一步的,为什么现在他要反悔呢?”谛听忧虑道。
  “为了欲望!”
  “他一到南方,大师伯肯定会阻止。您也知道,除了您,招魂钉无人可解,只怕大师伯也。。。。。。”
  “他们在哪儿?”
  北山,金家墓林,一个年轻人正伫立在林间,仰首看着那高高的树荫。这些他小时候浇过水的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贤儿。”阿寿忧心近前。
  “义父,我。。。。。。有仇人吗?”那人问他。
  阿寿的眉头蹙了一下。“没有,你没有仇人,当年的事儿实属意外,并非人为。”他答道。
  那人默了半晌,又问:“那爹呢?爹为何如此?”
  “这个我未知详细。”阿寿道,“可老爷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都会犯错的,只要错了能改、补救,以后不再犯,就该原谅。可恶人不愿改要行恶到底也管不住,所以没有人要害他,只是意外而已。”
  “孩儿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那人缓下目光,伸手抚着一棵树干。
  阿寿词穷,只好道:“贤儿,老爷还说就算别人当着你的面砍下他的头,也不能改变你的路,因为那时候你们就不再是父子,而是同行者。”
  “同行者?”他眼中盈泪,指尖重重地抓着树身。
  “世间有三样东西可以左右男儿的思绪,就是权利、金钱和女子。当你做了那个选择,唯有深明大义,淡泊名利,才能坚定地走下去。不过世间也有真正的爱情,但它不会带来任何伤害,因为它超越了生死。”
  年轻人似乎特别的痛苦,“。。。。。。义父,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好。”
  阿寿回到家里,思绪片刻,然后从怀中取出那枚药丸。“老爷,阿寿只是个账房先生,除了做生意,不会做其他的事儿。”他仰首将它吞下。半个时辰后,伙计去房里寻他时,看到他的鼻孔下已流出两道血来。
  “爹,孩儿知道了!”墓林里,那人额头顶着树身,默默言道。
  凌晨,阿寿苏醒过来,看到了围在床边的大夫和伙计们。
  “我还活着,还是做梦?”他懵问众人。
  “你当然活着了。”大夫笑道。“金掌柜呀,你太过操劳身子是有些虚弱,需要进补,可你这药也太刚劲了些,补过啦!”他拍拍阿寿的手背,戏谑道。
  “让您见笑了!”阿寿尴尬地笑笑。
  “不过醒了就好。记住啊,半月之内只能饮些清粥,其他可什么都不能吃。”大夫又说。
  “好,多谢大夫!”
  他怎么那么傻呢?那人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还让自己下手,他这分明是在托付啊。“老爷,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老爷,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孩子可就真管不了了!”
  早晨,清然寺,一行人进到山里。
  “暗龙卫?”那人停下脚步,看向谛听。
  “已经去截他了。”谛听道。
  进到寺庙,他们便去了内室,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在门外跪着。
  “爹,路是孩儿选的,孩儿会走到底。”隔着那紧闭的房门,那年轻人道,“可孩儿也是人,也有弱点,若那一天真有徘徊不定之时,孩儿向您保证决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既然忠孝不能两全,那到时就许孩儿做个孝子吧!”
  “贤儿!”床上那人落下泪来。
  午后,甘霖和玄武将病号绑好,正欲给他手术,看到他们进去了。一个随从将随身的箱子打开,摆出各种器具。另外一些人则取来了炭灰和热水。
  给病号灌下麻沸散后,那人对他们说:“你们都出去吧!”
  过了一个时辰,他走了出来,众人便进去收拾残局。
  “师弟,喝点水吧!”主持大师手里端着茶盏,悦目地迎着他。那人将茶饮尽后,便一掌向他打去,大师连连避让。
  “你凭什么为我的人生做主?凭什么?”那人边打边骂。
  “因为你年轻聪明,比我更适合。”大师边让边答。
  “师傅说是我们两个,不是我或者你。”
  “招魂钉出去了,会出乱子的,你可知这也是师傅的忧虑!”
  “你狡辩。”
  两人打一通后,主持大师突然“啊!”的一声停了下来,还挨了他一掌。“师兄!”那人立即上前扶住。
  “千影,你越来越好了!”大师面容欣慰道。
  “是的,你走了之后我没懈怠,为的就是有一天亲手杀了你!”那人道。
  “你知道吗?这些年,即便我四处游走,也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大师道,“你没有变,没有贪心,更没有□□控,我很高兴。”
  “师兄,你值得吗?”那人问他。
  “值得。这儿是我的根,一草一木都需要爱护,如果我无动于衷,明哲保身,来日我的灵魂将不得安宁,无所归依。。。。。。我很高兴,今日能见你最后一面。”
  “从小到大,你总是抛下我。小时候将我放在悬崖上自己走了,让我一个人下来。长大后和我比赛,要是我打不赢,你就不说话几天,害得我没日没夜地苦练。等我什么都比你强的时候,你竟走了。师傅还骗我说你认输,没脸留下来。”
  “就算是小孩子,你也是最优秀的。”大师欣慰道。
  “。。。。。。我要为你解毒!”
  “不用,已经晚了,我有旧疾。千影,不要为我报仇,因为我们各为其主,这是规则,没有对错。”
  “。。。。。。你要永远离我而去了?”那人一呆。
  “你保重。如果可以。。。。。。让他活下去。”主持大师说完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师兄,你又走了!”那人抱着他的尸身。
  “师傅!” 半个时辰后,小安远远看着他们为大师善后,悲痛难当。过了几天,房中那病号的脸色慢慢正常起来。他的床头上,放着一支兽头簪。甘霖将它收好。
  “大哥,大哥!”一日见他动了动,玄武高兴地叫了起来。
  那人醒了目,环顾四周。“玄武。。。。。。甘大哥!”
  “诶。”他们应着,给他喂上温水。
  “你们累坏了吧?”那人问道。
  “是挺累的。”甘霖责道,“你不醒来我们就没法睡。”
  “我好多了。”他道,看向玄武,“小宝。。。。。。”
  “在外婆家呢,很安全。”玄武道。
  “好。”他又看向甘霖,“甘大哥,一时半会我是下不了床了,你要和阿忠保持联系。”
  “知道知道。”甘霖回道,“你醒了我明儿就回去,咱决不能掉了链子。”
  “是。”
  仙国,茶山。早晨,当朝阳拂去清露后,那一条条的茶梗上,便站满了茶工女孩。她们戴着遮阳的斗笠,面上围着薄纱,腰间处绑着竹篓,两只玉手在那茶尖上疾速飞来飞去。。。。。。山下的简屋里,工人们正将送到的鲜茶叶清洗晾干,然后送进茶坊。那儿,已支起的一排炉灶大锅旁,几个穿着围裙,戴着帽子,颈间搭着潮毛巾的师傅,正在炒制茶叶。。。。。。
  不几日,老蔡便泡上了新茶,品着茶香了。“姐夫,你觉得怎样?”明儒向他问去。
  “还好吧,不过跟南方的龙井雀舌还是没法比的。”他答道。
  “得了,得了,龙井雀舌能产多少?你以为所有人都是有钱人呀!”明儒听后向他瞪去,又说,“这应是因为海水的原因吧?”
  “兴许是吧,但还不错。天气燥热,咱们自产的会便宜很多,会好卖的。”
  “对。”
  “哦,我让你联系的井工师傅你联系没有啊?”老蔡又问。
  “联系好了,稍后就来。”明儒道,“他们还说不影响建房可以各干各的。”
  “好。”
  “姐夫,等那些房子盖好了你们打算怎么卖呀?”
  “一百万两。”
  “您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的。”老蔡道。
  此时,皇宫“会议室”里,内阁成员们早已就位等候。不多时,皇帝和六皇子等也疾速赶来。在听了账房先生的一通汇报后,他们便喧喧闹闹的讨论着。末了,皇帝一一将各条拍板。
  “皇上,薄岛开发成功,马上就赚钱了,恭喜皇上,此乃万民之福啊。”毕了众人起身行礼,向皇帝说着恭维的话儿。
  “哈哈哈哈,”那人也心情愉悦,“朕也非常高兴,把诸事交代下去吧,妥善做好。”
  “臣等遵旨。”
  岛上,无痕还用部分资金修建了码头,还将出和进的航道分开,十分好管和便利。接着他又围了一个庞大的区域,并在里面建了商铺等,让各地远商来此“摆摊”。将这些弄好后他便交给了六皇子,专心盖房去了。
  房屋建筑都是按书礼的图纸一一来的,只是将南方的房子样式换成了仙国样式。这也是书礼留给他的赚钱途径之一。它们都是量好了地皮尺寸,交由石工和木工团队去制造,最后整栋房子如模具一般往地基里嵌上就可。它们虽大小不一,但高度一样,齐整而漂亮。皇帝已下令只卖给国人,以缓解京城的人口和淡水压力,外地客商只可租用。无痕算了一下,最多再熬两年,他每年便会有上百万两的收入。
  老蔡家。一天傍晚,招弟正在桌前吃着水果,神情恹恹的。
  “招弟,可是没胃口啊?”蔡夫人关切问去。
  “娘,家豪许久都没回来了,还真是不想孩子!”招弟一脸埋怨。
  “招弟呀,他不是很忙吗?你都快生第三个了,还那么酸!”蔡夫人眼神责去。
  “娘,我可是你亲生女儿耶!”招弟利她一眼,又看向父亲,“爹,您看娘真是偏心。”
  “哈哈哈哈。”老蔡笑了。
  “我这是有一说一,不偏不袒。”蔡夫人笑道,又看向老蔡,“难怪你爹每次出海回来就会夸个不停,家豪还真是个好女婿呢!”
  “应该是女儿会挑才对!”招弟也乐了起来。
  “对对对,还是我女儿最有眼光!”
  “当然了,我可是舅舅一手教的。我舅舅可是京城最有才学之人。”
  “说的对。”
  切!一旁的老蔡听着母女俩那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心里哼了一声。不过他对家豪还是十分满意的。在听了她们这一番交谈后,他突然太念南方了——看来明年他得出海一趟,去看看老友白先生,这想着想着就起身去了书房,开始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