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与她的纠葛,只怕是一辈子都挣脱不开了
作者:风纤素      更新:2021-06-22 17:52      字数:4651
  靳新宇笑道:“作曲系那帮牛人拽得很,料定杨教授肯定弹不出这十首世界上最难弹的曲子来,当即就应了下来。可是杨教授说了,她怕人多欺负人少,怕这一班的人不认账,非得立下字据,这才算数。于是双方立了字据,各自签了名,这下就变成铁证如山了,杨教授还不放心,还把孟菲菲教授拉来作见证,大家都知道,孟菲菲教授是钢琴皇后,有她做裁判再公正不过了。结果呢,杨教授以极高超的水平弹出那十首曲子,把作曲系那一帮牛人直接震在了原地。再然后,作曲系全军覆灭,就出现了整个作曲系轰轰烈烈伏地作伏卧撑的现象,太搞笑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师兄,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场面有多壮观,我们全北音的人都跑过去看了,作曲系的面子算丢尽了。自那以后,作曲系的那些牛人对杨教授服服帖贴的,再也不敢乱来了。”
  “杨教授真的这么厉害?”刘玉锋十分的惊讶,尤其听到靳新宇说到纳兰弹那十首世界上最难弹的曲子时,居然能达到行若流水的地步的时候,他都震惊了。他是弹过那十首曲子的,想当年孟菲菲教授就是用这十首曲子来折磨他,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他当然知道这十首曲子的难度。
  “你也不相信吧?”靳新宇看着他道,“刘师兄,还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也不知道,你知道杨教授为什么弹钢琴能够弹得那么神吗?原来她竟然是孟菲菲教授的干女儿,是打小就待在孟菲菲身边长大的,而且,我还听得以前的师兄师姐说,说人家小孩一般在五岁左右才学钢琴,但这位杨教授就是厉害,人家两三岁的时候,孟菲菲教授就开始培养她了,如此说来,不厉害都不行啊。”
  “原来她竟然是孟菲菲教授的干女儿!”他不禁有些感慨,“怪不得她的琴弹得好呢,原来是钢琴皇后的干女儿啊。”
  靳新宇忽又说了:“杨教授弹钢琴是很厉害,但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孟菲菲教授的儿子。”
  “孟菲菲教授居然有个儿子?”这回他真的是惊奇极了,这可能吗,他怎么没听殷玲教授说起过?
  靳新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前几届的师兄师姐们这样说的。他们说,当年孟菲菲教授收养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名字叫做钟国铭,那钢琴弹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个天分极高的人......”
  “后来呢?”刘玉锋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了?这个钟国铭我好像真的没有见过.......”
  他当年求学的时候,经常往殷玲教授的家里跑,有时候还住在殷玲教授的家里,殷玲教授的家跟孟菲菲教授的家就是上下楼的距离,但是,他承认,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孟菲菲教授的儿子,那个叫做钟国铭的人。
  “刘师兄你当然不可能见得到他。”靳新宇道,“那个时候,这个钟国铭已经被孟菲菲教授赶出家门了。”
  刘玉锋倒吸一口凉气:“赶出去了,为什么?”
  他实在想像不出,孟菲菲教授竟然也有如此冷血无情的时候。即便是养子,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啊,何况孟菲菲教授还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把那个钟国铭培养成了弹钢琴的高手,怎么说赶出去就赶出去了?
  “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女人。”靳新宇继续说道,“听说当年钟国铭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但是孟菲菲教授不同意,于是那个女子就骗钟国铭说,自己怀孕了,那个时候的钟国铭眼里只有那个女子,不顾孟菲菲教授的反对,死都要跟那名女子在一起,并且两个人还搬到外面去住,好像还打算跟那名女子结婚。孟菲菲教授非常生气,断绝了母子关系,而且,登报宣布他不再是自己的官宣弟子。”
  刘玉锋这回真的是有些震惊了。他知道孟菲菲教授惹不起,但没想到的是,孟菲菲教授狠下心来的时候,真的是六亲不认的。
  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曾惹得殷玲教授伤心生气,但是殷玲教授实在是太善良了,哪怕快要被自己气死,也还要包庇和原谅自己。他想起孟菲菲教授经常说的那句话,说他幸好遇到了善良的殷玲教授,什么事情都替他担着,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像他当年那般姿意妄为,只怕早就跟钟国铭一样的下场,被逐驱出师门,永世不得翻身了吧,哪里还有现在的刘玉锋呢?
  他觉得,自己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殷玲教授才行。
  “后来那个钟国铭怎么样了?”他再问道。他觉得这个钟国铭实在有些可怜,为了一个女子理工得个身败名裂,到最后,那个女子居然是骗他的!
  “还能怎么样?”靳新宇也是唏嘘不已,“反正后来,那个女的见他什么也没有了,就离开他了,他非常落魄。有同学说,早些年的时候,还能够在地下歌厅看到他,这些年见不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到地下歌厅,刘玉锋忽地想到了多年前在地上歌厅遇到的钟哥。
  那个时候,黄芳芳要做手术,他四处筹款,最后,还差那一万块钱。实在没办法了,他想到去地下歌厅驻唱。就在他走进的第一家地下歌厅里,他遇到了钟哥。钟哥训斥他,不许他到地下歌厅驻唱,还给了他一万块钱,说好不用他还。是钟哥的雪中送炭救了他,不然的太阳岛,要是被北音知道自己私自去驻唱的话,非开了他不可。后来他成名了,也去那家地下歌厅找过钟哥,他想把钱还给他,并当面向钟哥说声谢谢。但是多年后的那家歌厅已经变成了超市,钟哥也不在了,听说很久以前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这成了他心中一个永远的遗憾。
  现在听得靳新宇这么一说,虽然他不知道小师弟口中的那个钟国铭是不是当年资助过他的钟哥,种种迹象表明,他极有可能就是钟国铭,但是现在人去楼空,想去寻也无迹可寻了。
  转眼间,就到了金象奖歌曲大奖赛的决赛。
  夺冠热门林婷婷因脚伤无法参加比赛,桂冠被当下一名歌手,出身沈阳音乐学院的张乐乐摘得,沈阳音乐学院一下子名声鹊起。
  说到这场比赛的震憾,当然是华北分赛区无法比拟的。本来刘玉锋是以一种严肃认真,全神贯注的态度对待这场决赛的,但是,他全程几乎都是一副心不在蔫的状态,直到孟菲菲教授警告的看他一眼,他才努力集中起全副精神应对面前的赛事。
  他失神的原因,只因主持人在介绍每位裁判时,都会附带介绍裁判的简历。在介绍到纳兰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主持人说,现在走过来的是北京音乐学院杨纳兰教授。杨教授兰教授早年跟从当代著名作曲大谱儿陆建波教授学习,是陆建教授的官宣弟子,后出国,在意大利著名的音乐学院弗兰克大学从事音乐教育工作,师从著名音乐作曲家罗斯福教授,其本人也是著名的作曲家,是国际上唯一与其导师齐名的作曲家......
  他当时就愣了,后来主持人说了什么,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主持人的那句话“杨教授兰教授早年跟从当代著名作曲大谱儿陆建波教授学习,是陆建教授的官宣弟子......”
  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原来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想见的那个人,居然一直都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瞬间,他真心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突然就那么轻易的实现了一般,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无法相信纳兰就是陆建波老师的徒弟,更不敢相信如此温柔,如此善解人意的纳兰,竟然就是那个揪住一首曲子不放,把他折磨了整整两个月的那个陆建波老师的爱徒!
  他有一丝的迷茫,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纳兰。他印象中的纳兰,是温柔可人的,他印象中的陆建波老师的爱徒,是强悍无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现在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居然重合成同一个人,他有点接受不了。
  他就这样努力克制着自己,克制住自己满脑子的疑问,一直捱到比赛的结束。金象奖歌曲大奖赛的决赛时长两个半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束,歌手谢幕,观众退场,裁判退场。他四处寻找纳兰的影子,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他有很多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她,比如,她真的是意大利著名音乐作曲人罗斯福的首席大弟子维丽娅吗?她真的是早年拜在陆建波门下,是陆老师口中引以为傲的那个得意弟子吗,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的秘密,她都不告诉他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就这样带着所有的疑问,追寻着纳兰的影子。终于,他看到她了,她正搀着孟菲菲教授下楼,去的方向是停车场,想必她是要送孟菲菲教授回家的。
  他没有别的想法,就这样看着纳兰和孟菲菲教授上了车,然后跟了一路。
  纳兰送了孟菲菲教授回北音,自己则倒车出了北音,转向自己居住的小区。
  他就这样在后面跟着她,他想,待她到家之后,再上去找她,他真的有很多话想问她,一刻都等不了。
  纳兰白色的车子在前方不急不缓的前行着,他也不急不缓的跟在她的后面,与她保持着约莫一里的距离,只要保证她的车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就行。
  就这样约莫跟了两分钟,其实她家住得离北音并不太远,只要再过一分钟左右就到了。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彭”的一声巨响,把正在沉思中的他震得瞬间清醒过来。
  前方有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想必交通事故就这样发生了。
  他停下车,降下车窗,探出头去看。他看到,纳兰白色的车子已经停下,在她的车子前方,紧挨着另一辆蓝色的车子,那蓝色的车子一看就是违章驾驶,逆道而行,特别又是在这种没有路灯的路段,不用说交通事故是避免不了的了。
  纳兰的车发生了车祸?
  这个想法一进入他的脑海里,他觉得心脏猛然紧缩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要惊跳起来。下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都好像有些发抖。
  前方两辆车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在那一声巨响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但这样的平静却令得他没来由的产生一丝的恐惧,他一步一步的走进那两辆车子,这份恐惧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没有路灯的路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只能借助着天上清冷的月光,还有其他地方传过来的光亮,勉强看清两车紧紧挨着,可以说是在“亲密亲吻”在一起,黑色的车子的车头还好,只凹进去一部份,但是纳兰的那辆白色车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车头毁损得严重多了,车头严重变形,车头的玻璃也裂了几道裂缝。
  黑色车子终于有了一些动静,有个三四十岁,满面胡须的男子踢打着车门,这才把车门打开,连滚带爬的爬下车来,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气,显然也被自己导致的撞车意外给吓到了。
  他走近前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正从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你居然醉驾?”刘玉锋怒不可遏,揪住那人的衣领,把那个人从地上拽起来,就要打他。
  那人本来醉得厉害,如今也被吓醒了一半,被他揪住衣领提了起来,脖子被扼制住,说话也不利索,他断断续续地指着前面道:“那车,那车……还有人……”
  刘玉锋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真是气糊涂了,都这个时候了,当然是救人要紧啊,这笔账待会再跟这个酒鬼算。
  他扔下那个酒鬼,冲到白色车子的旁边,拼命拉着被撞得变形的车门,一边拉着一边叫道:“纳兰,纳兰。”
  这个时候,有一台蓝色的小车经过,见此现状,车上坐着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也赶忙跑下车来帮忙。三人合力,终于把变形得厉害的车门打开。借着后来的那台车的车灯,刘玉锋看到纳兰整个人仆在方向盘上,气囊已经打开,侧着的脸庞上,一缕鲜血正从额头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他忙招呼另外两个小伙子帮忙,三人合力把纳兰抬了出来。
  纳兰看样子像睡着一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万幸的是,她的身上除了额头撞破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看起来气囊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纳兰,纳兰!”他抱住她,不断地喊着。他不敢随意摇晃她,只得一声一声的呼唤她,希望可以叫醒她。
  但她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安静得令人不安。他无措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先前在心里储存的对她的埋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不要再去计较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不要再去计较她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不要再去计较她以前的过往,他只要她好好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时不时的调侃一下自己,哪怕像录那首曲子那般折磨他,他也不介意,他只要她好好的,哪怕拿自己的生命去换。
  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是这般的在意这个烟花般的女子,这般的爱着她,他与她的纠葛,只怕是一辈子都挣脱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