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愉快。”
  “告辞。”
  眼前人抱着文件，低头含笑回礼，然后告辞转身。简单的几个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斯文雅致。
  君兰玺望着此人背影，这样有气度的人他倒不是没见过，只是他竟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与那个他有心想要收藏的女孩身上相似的气质，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舒服。
  “沈意。”
  “老大，这人什么来头，刚才在会上那表现，小鱼常说的那什么……儒将啊。”
  “和他主子一样，天降神兵。”
  君兰玺回看了一眼身边人，摇了摇头。
  “十三，你该减肥了。”对方连个执行秘书都如此玉树临风，相较之下，自己在挑选人的长相这一块，就已经输了啊。
  十三抓了抓头，“这……怎么好好的说到减肥上去了呢？”
  旁边有人一巴掌呼在他的水桶肚上，“看看你这副尊容，以后还是别跟老大出来开会了，知道吗？”
  “秦明，你过来，我保证不拍死你！”
  十三对老大的话表示不解，但与拍他肚子的秦明干了一架后舒服多了，屁颠颠的回了老大的办公室。
  “老大，你要我整理的这次来我们学校实习的学生资料，我都整理好了，已经发到你电脑里了。”
  君兰玺虚应了一声，资料他已经在看，扫了一眼问他，“工作报告的事，问过他们了吗？”
  “都问过了，他们说只要在仙德官网上做电子汇报就可以了。”
  “不用回学校？”君兰玺停下手上的动作。
  十三眨了眨眼睛，“不用，现在什么都用电脑，方便得很，除了文字和照片，有的还和老师直接视频汇报。”
  君兰玺表示知道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取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小丫头，你言而无信，让为师很难办啊。
  云端。
  方是指挥家政精灵在楼上打扫卫生，接近尾声时，听到一曲悠扬铃声。
  他在房间里找了片刻，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到那部冰蓝色的手机。冰凉的外壳躺在里面，不知已被主人遗忘了多久。
  他将手机托在掌心，下楼。
  “露法小姐，你的电话。”
  沙发上，虽看着电视，却似乎在出神的女孩抬眸看过来一眼，只有一副并不想开口的神色，摇了摇头。
  她轻弧度摇头的样子，显得有些无力，方是看得怔了怔。如此脆弱的模样，依然给了他一个回应，但这会儿他却无心计较这与她之间关系的进步，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从心底滋生。轻叹一声，他收回手机，走向屋外的花房，“在下会为你处理。”
  回头，女孩已经恢复了对着电视出神的姿势，不知是否听到，或许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你好。”
  “这是……伊悠然小姐的电话？”
  “是。”
  “那你是……”
  “在下是她的执事。还未请教？”
  “君兰玺。你是方是？我们见过面。”
  “原来是君先生，不知找露法小姐有何事？她现在不方便听电话。”
  “原来如此。我待会儿将地址发给你，你告诉她，明天我等她吃饭，希望徒儿莫要失信。”
  “……在下会将原话转告。”
  “可以，那么再见，小执事。”
  方是挂下电话，小执事？他若称呼露法小姐是不是……小丫头？
  摇摇头，这样精明的商人，分明刻意的接近，她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出来呢？
  师父和徒儿？
  若是子曦兄知道，不知会发生何事。
  等到地址发来，他去煮了一壶茶，连同手机端去茶几上。
  “露法小姐，是寒朝的君先生，他请你明天赴约吃饭，不要失信于他。”他决定跟着去，若那位君先生的邀约可以让她进食，倒也是件好事。
  失信？
  对了，那天答应他之后，是曾说过，以后每个月与他吃一次饭。就像答应舅父喝小姨那样，只是这段时间把他忘了。
  “嗯。”她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方是追问，“露法小姐会去吗？”
  伊悠然瞥了他一眼，“去。”她确实不喜欢失信。只是有点后悔，或许不该答应。
  “那么在下提前准备好车，在下和你一起去，不知可否？”方是微加倾身低头，颇为殷勤的请示。
  过去关于她的出行，他都点到为止，不曾这样刻意紧追不放。
  伊悠然想了想，其实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累。她现在的状态也确实不适合单独出门，她想她或许会忽然停留在某个地方，再也不想动，不想回来。
  “可以。”
  方是望着她重新面对电视的侧颜，回身去厨房，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直没有联系封一与伊夕，因为知道她并不想让他们看到她此刻的样子。
  是否该感到荣幸，未曾得她一声应允，正式成为她的执事之前，倒是先见识过了她狼狈的一面。
  不过……他一时忧患意识又上来，这莫非也是她令他知难而退的又一策略？
  就算是这样，恐怕也要让她失望了。
  方是推了推眼镜，扫视厨房，他在研究什么水果最有营养，给她榨一杯富有味道的果汁，不知可否。
  此刻游戏中。
  碧落湖。
  “学长，你还要继续等吗？……那个npc对你很重要？”无霜陪着在这边已经等了大约三个小时，那位坐着轿子看起来地位也不一般的白衣人都离开了，学长却还是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无霜，你先回去，我不是在等她，只是我门内的人都在躺尸，我要解决这里的谜题，只能等他们一起，目前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山海笑这也和她解释。
  无霜心里是不信的，就算她对游戏不够了解，好歹也算接触了一段时间的魔醒，这个游戏怎么可能会没事可做呢，它根本是有让人做不完的事。就算生灵死了，还能去地灵界修炼者真灵呢。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再纠缠下去也太不识趣了。
  “好的，学长，那我先走了。”按下魂石，她回了自己的骨灵居所。
  本想在这栋没有一处不合她心意的二层小楼里先休息一会儿，体验一把虚拟之家的感觉，却被一通紧急联络提示，给炸出了游戏。
  回到现实，她打开游戏舱，接过电话。
  刚戴上耳机就差点被里头歇斯底里的哭喊震聋耳朵，她拿远了一点才开口，“莫小欢你又怎么了？有事说事，不要嚎！”
  “你都没看新闻吗？……呜呜哇哇………我的萧琮……我的萧琮啊……”
  “什么？”顾青妮听的一头云雾，仔细听了听，怎么周围好像还有同样的哭声？
  她迟疑着打开房门，果然哭声更加清晰。
  只见客厅里，宿舍里的其他五只正抱作一团，哭声震天。
  “怎么了这是？”
  “我老公不在了呜呜………”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呜呜……”
  “你不要死啊……老公……”
  怎么了呢？怎么了呢？怎么她一觉睡醒就都死了老公了呢？
  一只手机递到她面前，手机正播放一段点击量惊人得视频。
  “影星萧琮车祸死亡？！”这下顾青妮也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怎么这么突然呢？……难怪整个世界都在哭嚎，以萧琮的粉丝数量这一点都不奇怪了。
  “知道了，我也很哀痛，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哭断气怎么办？”
  “姐姐你好冷血，你说哀痛其实一点哭的意思都没有，还有心思担心我哭断气，你分明不是萧琮的真粉！我不和你聊了，我要去找悠悠聊！”
  顾青妮本来不当一回事，却在听到她最后一句时赶紧叫她打住，“你说什么？你不要胡闹，我不是真粉，你就知道她是萧琮的真粉了？不是，重点不是这个，你……你居然还和她有联系？”
  “当然了，我们是网友。”
  “企鹅？”
  “不是，我们是寒朝游戏论坛的好友。”
  顾青妮哭笑不得，“一个游戏论坛的好友你也当回事，去和人家哭？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什么呀，悠悠游戏论坛统共只加了四个好友，我就是那四分之一！怎么不能当回事？怎么不能当回事了？”
  顾青妮听完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了妹妹，不过就是去世了一个偶像嘛，偶像也是人，人生自古谁无死？你就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特意到论坛去联系她了，算我求你了好吗？”
  “那好吧，我不去论坛了，我给她打电话。”
  “你还有她电话？！”
  “她一直都没换啊，你不是也知道吗？”
  “你………”
  “嘟嘟……”
  顾青妮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事啊！啊，我要疯了。
  “喂？悠悠吗？”
  方是刚刚将果汁榨好，留在口袋里的手机再度响起。
  这一次居然不是陌生号码，通讯录里备注了一个“莫小欢”。
  “不是。”他回了一句。
  “哦？是方是吗？你果然和悠悠同居了吗？哇，你进展好快呀！”
  方是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这丫头的性格他也有所耳闻，直接问她何事。
  “不能找悠悠听电话吗？难道……莫非你要掌握悠悠所有的来电，包括同性？”
  果然有三句话就让人想要揍她的本事。方是自认无法与之交流。有些纳闷这位究竟是如何与露法小姐成为朋友的，居然还有幸存在于她的通讯录中。要知道那位寒朝的ceo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想到这里，他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走向沙发。
  “露法小姐，莫小欢的电话，您要听吗？”
  出乎意料的是，沙发上的女孩神色微动，竟然朝他伸出了手。
  方是手指有些发木的将手机递给她，出于礼仪，避回厨房。天知道这一刻，他多么想忘掉这些礼仪。
  “小欢。”
  “悠悠，我好伤心，我好难过啊，萧琮死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我又少了一个钻石级的灵感源泉了呀！老天呀，我好惨……你们都不在七号公寓了，我都两年没有见到你，还有小恶魔，还有周董和冰山大大了呀！呜呜呜呜………”
  “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悠悠你打算见我吗？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今年暑假吗？要回去七号公寓吗？”
  回去？或许，是应该回去一趟。在那个熟悉的地方，也许心里会好受一点？
  会吗……只有她一个人的七号公寓，还是七号公寓吗？
  也许只会更严重。
  “不回。”
  “哦！”电话里，传来莫小欢重重的一个长音。几乎可以想见，她一脸失望的表情。
  不过这家伙永远不会被任何负面情绪打败。总是很快，又会重拾欢乐。
  “那我可不可以提另外一个要求？”
  伊悠然唇角微牵，轻声示意她说。
  “我们可不可以在游戏里面见面？让我当你的跟班好不好？丫鬟也可以！二十四小时都跟着的那一种！”
  “不行。”伊悠然摇摇头，果断拒绝。
  “啊………悠悠，悠悠，悠悠。”
  “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可以联系你，但不能跟着我。”
  “好呢，那也行！”
  “悠悠，我立刻去上游戏，等你哦！”
  伊悠然挂断电话，想了想，轻轻叹息一声。
  她如何能做到，永远这般活力四射，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