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鹿气呼呼地走了，谷连城才追出会议室，就看见回来找车钥匙的客户。
  因为还没有找到钥匙，前台接待的姑娘各种赔不是，端茶倒水，卑躬屈膝地安抚客户。可对方倒没有一丝领情的意思，索性是歪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喝起茶来。
  谷连城一眼就认出了同行，真是各种人都要来凑热闹，眼前这位也算得上是他的老对手了。从大学读书到出国创业，走到哪儿都能遇上他，佘北！偏偏这人就是爱和谷连城抬杠，实验项目，研究课题，创业目标，哪哪儿都有他佘北的事。谷连城退回到会议室，不想那么早让佘北看到自己，咱惹不起，躲还不行？但是要让这个人精放弃展群的方案，不彻底惹恼他是不行的。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莫鹿这丫头不知道胡乱跑到了哪里去了。
  “小姑娘，过几天我就要回s市去了，车是租来的，你不把钥匙还给我，我怎么还车？”
  “佘老板，我们可没拿你的钥匙啊，您自己在这儿随便找，真真儿没看见你的车钥匙啊，昨天我们姐妹几个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再说，我们拿您钥匙有什么用啊。”出来打圆场的是昨天给游一川买早饭的助理小菲，牙尖嘴利的，如果莫鹿遇上她一定是吃亏的份。谷连城躲在会议室门后一个人小声嘀咕。钥匙会去哪儿呢？就这么豆腐干点大的会议室，能翻的她们一定都翻过了，现在也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钥匙掉在了别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要么就钥匙被故意放在了会议室某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把你们游总找来，我不想听你废话了。”佘北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香糖塞进嘴里，“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让我们怎么敢与你们展群合作啊！”他气定神闲地折叠着口香糖的包装纸，直到折成一个不能再小的正方形为止。
  谷连城透着门缝，听着他吧/唧着嘴里口香糖的声音，恨不得赶紧把他嘴给堵上。读书时候，佘北就喜欢嚼口香糖，时不时发出难听的咀嚼声。最可恶的是他喜欢拿口香糖恶作剧，不是粘在女生的头发丝上就是粘在同学的座椅上。谷连城在墙上锤了一拳，忽似幡然醒悟，急忙钻到会议桌子下面去。果不其然，有一把椅凳下面粘了一大块口香糖，里面镶嵌了遥控车钥匙一把。
  谷连城又在这里耗了老半天，终于等到佘北出去接电话，赶紧从侧门出去。回到亿染的展厅，只看到马茹茹在埋头打包展品，四下没有莫鹿的影子。
  “小茹，看到莫鹿了吗？”谷连城的食指还转着一把车钥匙，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马茹茹摇了摇头。为什么她崇拜的男神，心里至始至终只关心别人？“谷总，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听说附近有家性价比很高的ktv。。。”谷连城没有理会马茹茹，估计连听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自顾自地发着短信。他站在那里，就算是一语不发，也有一种让马茹茹神魂颠倒的气质。马茹茹看了看四周，偷偷举起手机，假装在看屏幕，当焦距对准谷连城，她一个眼疾手快，把他修长的身姿拍了下来，剩下来就是等着回去慢慢舔屏了。马茹茹手机里有很多谷连城的照片，不仅有微博上搜集来的，还有不少是她自己偷拍的。其中有一张让她想删掉又不舍得的是音乐节时拍的，在她完美的镜头里居然多了一个女人。
  “哦，你刚才说的是ktv？你们可以去放松放松啊，这几天辛苦了，费用让孟阳走公司报销。”谷连城都还没注意自己的反射弧度少许长了点，“对了，这把车钥匙你交给莫鹿，让她把车开到大门口，等下我就要用车。”
  马茹茹坐在吧台上看着这把车钥匙发呆，想起了之前自己冲动地一脚踹门的场景。那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听到了不该听的对话。谷总和莫鹿暧/昧不已的关系坐实了，她反而内心烦躁不安，眼看着展厅里的展板被莫鹿踢翻，更是无名怒火冲冠，才一脚就把厕所脆弱的门锁踢坏，门板弹开后撞上了门后的莫鹿。这个女人更是柔弱，后脑被撞了一下，就昏过去了。她应该没有看到我吧？
  “茹茹？”
  “啊！你干嘛啊，想要吓死我啊！”马茹茹惊炸了一声，着实被莫鹿吓了一跳。眼前的莫鹿扎着松散的马尾，眼眶上还有着黑眼圈的痕迹，但是肤质依然是透白红润，双眼已恢复神采，精神奕奕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前天在她身上发生过任何事情。
  莫鹿向马茹茹伸出手，她的手掌微微泛红，手指纤细而柔软。马茹茹不情愿地把车钥匙扔到莫鹿的手心里，“谷总要用车，找你去开。”
  “我没听说他在这里有车啊，再说了我很久不开车了，万一被扣分了怎么办。。。”莫鹿随意埋怨起来，全然未注意到马茹茹僵硬的表情。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呀，还不赶紧去？”
  “行吧，行吧，算我倒霉。。。”
  “前天。。。”马茹茹犹豫半天，任然不放心，“前天没出什么事情吧？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
  莫鹿对马茹茹突然转变的语气感到好奇，“前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看到。。。你和谷总在争吵。。。所以，我就问问而已。”马茹茹慌了神，把看到谷连城和莫鹿在小仓库争吵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圆场。
  “我和他吵架了？”莫鹿顿感头痛欲裂，扶着吧台坐了下来，手掌不住揉着后脑勺，想缓解一下。
  马茹茹看到莫鹿摸后脑勺的动作，倒吸了一口气。“我也是偶尔路过，不小心看到，但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看到。”她离开吧台，去饮水机边上想找个纸杯喝水，翻遍了水箱和储物抽屉，也没找到一只纸杯，忍不住愤愤地一脚踹在饮水机上，发出了哐哐声响。
  莫鹿捂住耳朵，这响声也引起了她短暂的耳鸣。她握住钥匙，正欲离开，看到孟阳从外面进来，神色慌张，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直径走到会议室里，像是刻意在躲她。马茹茹和孟阳的表现很反常，但是莫鹿并未有兴趣追究，她想早点办完事情回酒店休息。这几天的出差让她感觉格外疲累，真的很想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安心看看电视剧，听听音乐。
  可现在，让莫鹿烦恼的事情又出现了，她并不知道谷连城的车位在哪儿，而且地下车库没有手机信号，这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打电话给谷连城，也问不到他的车牌号码。
  “还有一个办法！”莫鹿开始佩服自己的聪明脑袋，车钥匙在手，锁车键能让车发出声响，就能寻到车子了！没开心几秒钟，莫鹿意识到还有一个限制条件，车子必须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才能有响应。就比如现在，这偌大的两层停车场，别说不知道车子停在b1还是b2，就算和钥匙在同一层，要跑遍整个停车库，就等于跑遍楼上一层一百多家展厅。
  “啊啊啊啊！谷连城！”停车库里传来尖锐的回音，“你是要耍我吗？”莫鹿就差要跪倒在这见不到半个人的停车库，咬牙切齿地骂道，“但凡让我找到你的车，我会让你见识到姑奶奶的厉害！”
  …
  当佘北再也无法从展群的接待这边得到好处，喝茶又喝到尿急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他的租车定位系统发来的警报。
  “遭到外部撞击和损坏？什么鬼？”佘北一跃而起，他打开定位系统，屏幕显示车子正在移动，“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没有拿我的车钥匙吗？车怎么回自己开了？”
  “您别着急，我帮您联系这里的保安。”小菲本就已坐立不安，一一会儿被佘北一嚷嚷，更是烦躁。她本是要替游一川做会议纪要的，但临时被派遣回展厅，代替游一川处理客户投诉。本来游一川是打算亲自回来的，毕竟对方是公司最有利的合作对象，但因是高向毅召开的电话会议，不得不参加，此刻便是实在分身乏术了。
  “你是什么人？我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了，你们游总呢？是不想合作了吗？”
  “佘老板，您别着急，我是游总的助理，可以叫我小菲。”霍菲长得清秀脱俗，性格也直爽，往哪儿一摆都人见人爱，没想到在佘北这里竟会吃了个闭门羹，“您看，您的钥匙会不会遗落在别的地方，被别人捡走了？”
  “你能代替游一川和我谈生意？那就你来处理我的问题，你要是没这个权利，滚一边呆着。”佘北嗓门高了八度，他现在才没工夫看美女。车子的钥匙他自己亲手安置的，又怎么会被其他人捡走？更何况，谁会知道他的车停在了哪里？除非。。。
  小菲被佘北吓到了，一时失语，回过神的时候，佘北已经冲了出去。她一边飞快地给游一川发消息，一边追了出去。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客户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总觉游一川再不回来处理，那现在这个场面实在是难以再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