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白炽灯光让人闭紧眼仍觉得晕眩，莫鹿扶着墙面，站定脚跟才重新扫视了一遍展厅，外面人的很多，马茹茹和孟阳都在忙着招待几个国外客户，磕磕巴巴的英语倒是不阻碍交流。
  “站住！”谷连城的声音紧追其后，仓库的门被震得来回摇晃。
  谷连城指着莫鹿的手微微发颤，似乎很想快速冷静下来，盛怒被艰难地攥在另一只拳头里。
  莫鹿抿唇，牙关紧闭，实在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什么，难道是要她承认为了满足好奇心耍了老板？别开玩笑了！她一心想快点离开这里，横冲直撞的举动，让自己膝盖磕到了展示柜，还踢翻了展示板。耳边是马茹茹你的惊叫和展板惨倒的巨响...
  谷连城的表情难以捉摸，好像下一秒就要掐死你一样。此刻的隐忍，莫非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莫鹿畏畏缩缩地退到展厅外面，趁其不备，散腿就跑。难不成觉得他自己吃亏了？真可笑，一天到晚如饥似渴，觊觎窥伺的野兽，现在怎么就露出一副难以释怀的表情了？
  女卫生间门关上的一刻，莫鹿才觉得世界都安静了。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狼狈，披头散发，脖子上红色的痕迹，衣领已经遮蔽不住了。她挣扎地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丑陋。
  这就是任性的代价吗？
  …
  手机在桌上震动，莫鹿抬了抬被自己脑袋压得发麻的手臂，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展厅的小仓库光线有些昏暗，手机屏幕的蓝光显得很亮。
  “小鹿，还在忙吗？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好的...”
  莫鹿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半。隐约记得，中午吃完午饭就来仓库点礼品了，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仓库的简易铁皮桌上有一个纸箱，装满了礼品u盘，右手边凌乱地堆着些u盘，地上还散落了不少。难道是打瞌睡时候，不小心弄到地上去了？
  莫鹿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一下还有点疼的肩膀，指腹慢慢划过冰冷的桌角，她意犹未尽地看着面前这张桌子。
  “小鹿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孟阳接过孟阳接过莫鹿怀里的u盘，触到她冰冷的手指。她的眉头微蹙，鼻梁瘦高，鼻头圆润。眼瞳乌黑眼尾倾长，时常无力又空洞，忧愁的模样让人心悸。
  “孟阳，谷总来过吗？”莫鹿双手环抱自己，懒懒地靠在墙上。
  孟阳缓过神，看着莫鹿的脖子，衬衫领里若隐若现着一块深红色的印记，又有点不像胎记。“刚来过，没找到你就走了。”
  “哦，好的。”莫鹿心不在焉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在看什么呢？”马茹茹跑来，用胳膊肘捅了孟阳一下，让他酸痛到嗷叫起来。“小鹿姐，晚上聚餐，涮羊肉吃不吃啊？”
  莫鹿躲开她的视线，脑海里浮现出被撞翻的展板的画面。“我晚上有约了，真不好意思。”
  “好可惜，难得老板请客，还让我来问问大家想吃什么呢！”说到吃的，马茹茹两眼发光，好像是面前摆了数不尽的羊肉，就差口水哗啦啦流下来了。
  “这样啊，好可惜...”
  “是约了男朋友？陪你来出差？”马茹茹笑嘻嘻地看向孟阳，孟阳脸别过去不说话。
  “不是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
  游一川站在酒店大堂，穿着西装，像是来谈生意的模样。莫鹿显得很腼腆，少有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和游一川去约会。她略施粉黛的脸庞已经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再平常不过的约会吗？为何心跳那么快？
  游一川约的出租车已经停在门口，他给莫鹿开门，示意她坐到后排里侧。他原本自然搭在膝盖上的手握住莫鹿的手掌，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移动。
  莫鹿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复杂又变化，欲言又止。
  “工作还顺利吗？你们展厅是不是很大？我都没机会去看看。”怎么就聊工作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莫鹿确实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原本双休日我是可以在家睡大觉的，以前这样的展会啊都是王晴来露个面，陪老板吃吃饭的。谁想到这次她母亲突然住院了。诶，我这算不算临危受命？”只莫鹿一个人笑声出来，她舔了舔嘴唇，说不下去了。
  “明天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如何？”
  “好呀，好想见见工作时候的你。”男人认真起来总是那么性感迷人，莫鹿搓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春心荡漾起来。
  “不过，明天有几个客人会来，我就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了。到时候，你自己转转？”
  “嗯！”
  游一川摸了摸莫鹿的脑袋，这样的奖励总能让她安心。
  车停在饭店门口，游一川扶着莫鹿下来，从开门到就坐都有服务员代劳，柔软的地毯走起来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灰色的壁纸里缀金色的闪片，墙角落地黑色陶瓷花瓶里插着形态迥异的干花枝，星星点点着红色花苞。
  包间不大，一侧是一面落地窗，远处夜景一览无余，紧挨着的是长方形的餐桌，摇曳烛火的蜡烛散着一缕清香。
  “第一次约会，环境还满意吗？”
  “嗯，你很会挑地方的呢...”莫鹿捂着脸，想起上一次硬是要和姚姚较劲，三个人的一顿饭吃得如鲠在喉。
  服务员推着装着玫瑰香槟还有高脚杯的小推车敲门进来。
  莫鹿第一次收到这么大一捧红玫瑰，用黑色和金色包装纸衬着，很是惊艳。看着游一川把花接过来，缓缓地递到自己手中，她的每一根脚趾都激动得绷直了，是一种突然被幸福闯心门的感觉。
  莫鹿注视着游一川的一举一动，相信自己没有爱错这个人，哪怕再大的代价，再多的痛苦，能换来此刻短暂的幸福都是值得的。他的温柔体贴，深情款款，每一个深邃的眼神都撩拨着寂寞的人。莫鹿越来越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想要独自占有这份爱，想要成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唯一。
  “小鹿，”游一川亲吻了莫鹿的额头，悬在半空的右手中，垂下一条银色的细链子，吊坠是一副银色的麋鹿角，灵动闪耀。“喜欢吗？”
  莫鹿叹了一口，刚才那一刻，让她有了会被求婚的错觉。莫鹿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喜欢这副项链，精致的鹿角和自己名字呼应，有这个也就足够了。“喜欢，超喜欢！最爱你了！”
  游一川亲手为莫鹿戴上项链，又在她脸颊上亲吻。“…你的脖子怎么红了一片，受伤了？”
  一阵耳鸣，低频率的噪音在脑底波动...
  别装了，像你这样，想装亲春少女的，我见多了…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会对你负责的…
  你要，那你就拿去吧…
  莫鹿从椅子上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来不及顾忌摔倒地上的玫瑰花，只愣愣地看着红色的花瓣散了一地。“没什么...”她下意识捂住脖子，零碎画面交替出现在眼前。嘴里絮絮叨叨，“没关系，没关系...”
  “小鹿，你去哪儿？”
  “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