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阡陌爱妲己      更新:2021-06-22 05:13      字数:3341
  “他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他说,他还是第一次当爸爸。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地在内心当中决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一定要比他死的晚。”说到这里,老人笑了笑。她说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源源不断地勾起她的回忆。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她想要让自己内心当中的这份美好就如同故事一样,流传下去。
  “为什么呢?”发觉到老人有些发呆的尚尚轻声问道。老人的故事,令他着迷。他发现自己也向往着这样美好的爱情。两个人为了对方而努力,他们理解着对方,体谅着对方,宽容着对方。这是一种多么和谐和美好的感情?就好像童话一样,令人憧憬。
  “很简单啊。像他这样没脑子的男人又如何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后事啊?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所来不及做的那些事情,我一定要帮他做完。”终于,老人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了起来:“再后来啊,我的爱人走了。他去了那个叫做天堂的地方,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个世界上。他火化那天,我盯着他的骨灰看了好久。我不甘心,也是很伤心。我在别人的眼里向来是很坚强的。但是那一天,我很崩溃。我哭的比任何人都伤心。我甚至想一死了之,随他去了。不过,我最终却没有这样做。因为我想起了我为他生下孩子那天,我对我自己承许下的承诺。我要处理完他的后事,交代好我们的孩子。然后带着他的骨灰去我们曾经相识的地方,就如同落日余晖般,陪着他度过我这一生当中剩余的时光。所以,我交代好了一切。辞去了我的工作。跑到这个广场,在我凝望着我们曾经的回忆的时候,陪着他,说说心里话。”说到这里,老人沉默了。她摸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小瓶子,眼神中满是幸福,但当中却又夹杂着悲伤。
  “原来如此。”马哈善低头沉思起来。他认真的看了看老人的那个漂亮的小瓶子。然后缓缓问道:“那您的孩子呢?他们都不曾管过你吗?”马哈善疑惑着,他不敢相信老人的子女会同意老人的要求。因为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那么,出于对母亲安全的考虑,自己肯定不会答应母亲的要求。
  “我们的孩子啊,他很理解我。更何况他也拗不过我。”说到这里,老人笑了笑,继续语重心长的说:“我的孩子虽然担心我。但如果是我执意要做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阻拦。所以我从家里面搬出去之后,他便干脆每天下班之后都来看看我。这个孩子呀,是宁可委屈了自己,都不会委屈我的孩子。”
  听了这话。一时间,马哈善无言以对。对自己父母好的真正行为到底是什么呀?马哈善思考着。难道是如同老人的子女那样,永远支持老人的一举一动吗?还是像自己这样,将父母捆在身边呢?不!应该像老人的子女那样,为老人默默付出才对。对父母好,不应该代表束缚。想到这里,马哈善不禁低下头苦笑起来。他发现自己的思想觉悟果然还是没有成年人高。果然还需要慢慢修炼才对。
  “嗯,奶奶,您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啊?”突然,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尚尚突然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打量着这位老人,这个老人似乎很神秘。言行举止,语言气质跟一般的街边摊商比起来,显然更加超凡脱俗一些。这让尚尚不由得好奇起眼前的这位老人之前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之前是一名初中老师。在实验中学上班。”老人慈祥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你大概会好奇,我到底为什么放弃这份在所有人眼里,都非常不错的工作吧。其实呢,我和我爱人结婚那会儿我才师范毕业没几年。那个时候我在实验中学实习,一个月的工资并不是很高。再加上我是一个新人,所以很多学生们都不听我的话。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有好几次都想放弃这份所谓轻松的工作了。但是,我的爱人却一直鼓励我。我也曾怀疑过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直到我后来去他上班的地方看望他。我站在他工作的地方,发现他为了这个家不停的努力着。发现他边干活嘴里边嘟囔着:坚持坚持,买房买车。发现他累的时候就从口袋里面掏出我的照片,仔细抚摸着。那一刻,我感觉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因为我有一个我所深爱着的:爱我,理解我,并且能一直对我好,永远为我付出的男人。”说到这里,老人激动起来。她的双手颤抖着。眼里含着泪光。但是她没有停止讲她的故事。她有一些哽咽着又有一些快乐的继续的讲着:“他可以为我付出一切,他可以为我努力奋斗。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既然他可以为了我做到这步田地!那我又有何不可,为他而奋斗下去!努力下去!于是我拼了命的工作。甚至有一段时间,我们用行动互相攀比着我们到底谁对谁更好一些。这也让我们在同事当中成为最最甜蜜的一对儿夫妻。这种关系就一直持续到我后来正式上岗。所以说呀,如果没有他这样为我付出下去,我可能连工作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这也正是我爱人死后,我就索性辞掉了工作的原因。毕竟,就连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所以我自然就没有什么动力工作下去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摆轮滑鞋的地摊呢?”听了老人的这一番话,尚尚不经沉思起来。他发现眼前的老人在自己面前是那么伟大。她的爱情故事简直就是自己所向往的那类爱情的最佳典范。但这一切究竟是出于什么而发生的呢?尚尚思索着。保护一个人,希望一个人能过得更好。这种简单的愿望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嘛?不!不是!传说中的爱情不只是如此。那老人所经历的故事当中并不仅仅只有愿望,那故事当中蕴含是行动。那是对于自己说出来的事情,立马付诸于行动的动力。而这股动力究竟来源于什么?来源于爱。想到这里,尚尚不禁苦笑了一声。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人究竟要爱一个人爱到什么样子!什么地步!才能如同老人的爱人那般。愿意付出所有,愿意为之干好当下的事情?尚尚深思着。但同时,他还认认真真听着老人的发言。此时此刻,他说最希望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从老人的言语当中找到爱一个人的真谛了吧。
  “我之所以出来摆轮滑摊,一方面是为了生活下去。因为我并不想过多的依靠我的子女。另一方面,”说着,老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国旗台,用清颖的声音细细说道:“在那里,就在那个国旗底下。那时我和我爱人初次见面的地方。这也是我带着他的骨灰每天都来这里的原因。我想,不论他究竟在哪里,只要我们之间还有联系,那就让我们一起,守护这份属于我们的回忆。”说罢,老人便站起身来。她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周围已经连车都没有了。于是乎,老人婉转的对着马哈善和尚尚柔声说道:“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吧,省的父母担心。”
  “我们知道了。”马哈善和尚尚异口同声的答应道。他们很体谅老人,于是便赶紧脱下脚上的轮滑鞋,然后将轮滑鞋归归整整的放到老人的三轮车上。再然后,两个人退后了一步。他们看着老人骑上那辆三轮车,并在双方互相告别的声音当中逐渐远去。一时间,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们发现今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他们帮助了一个老人,却同样也从这个老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看到了很多东西。两人就这样发着呆。只是突然!两人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紧接着是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赶紧慌慌张张地扭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令人吃惊的恐怖景象。从现场可以看出来,大概是一辆车车速过快,撞上了道路中间的护栏,然后顶着护栏前行了好长一段路。这使得马路中央有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粗壮的漆黑划痕。看着这幅景象,两人顿时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于是赶紧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他们离近了才发现,现场比他们所预想的更加惨不忍睹。车子的前端已经严重的变形。甚至已经有一根细细的护栏贯穿过整个车身,狠狠地扎进了司机的肚子里。鲜血如同爆浆一般喷洒在整个驾驶室。这样的景象,让两人顿时慌了手脚。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如此惨烈的车祸。终于,在许久之后,恢复冷静的两个人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紧随而来的是消防车和警车。一时间,冷冷清清的广场就这样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只可惜,那名司机已经因为抢救无效去世了。蓦然,正当一群大人正在着急忙慌的想办法联系死者家属的时候。两个人却选择了默默的离开。他们踉踉跄跄的向家里走着。他们有些吃惊,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一个生命,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在他们的眼前,在一瞬间,稍纵即逝。一时间,他们怕了。他们顿时哭了起来。他们好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们所在乎的亲人和那些他们所爱的人,就像这样,在一眨眼之间,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