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阡陌爱妲己      更新:2021-06-22 05:13      字数:3445
  突然间,老人愣了一下。她斜着眼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正在走来的马哈善和尚尚。然后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怡然自得的用非常慈祥的声音问道:“两位小朋友,是要玩轮滑鞋吗?一次十元,不限时间。”说罢,老人轻轻的将两双轮滑鞋往前推了推,然后扭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嗯,不不不,我们是来帮您收拾的。”说着,马哈善走到老人身边,然后蹲下身子帮着老人收拾起来。这样的举动让老人有些惊讶。但老人的脸上依然平静。
  “这两双就先留着吧,”尚尚看了看刚才老人推过来的这两双轮滑鞋。那是两双很漂亮的轮滑鞋。好像很崭新的样子,没有一点儿损坏,甚至就连上面的漆都有些发亮。穆然,尚尚将这两双轮滑鞋抱起来,放到不远处的凳子上,然后缓缓地继续对着马哈善说道:“等呆会儿收拾完了,咱们玩一会儿轮滑鞋吧。”尚尚内心五味杂陈的。他看着老人身上那件似乎缝过的衣服。他突然想要施舍些什么。但是,那些肯自己站出来,用行动维护自己尊严的人们,会接受施舍吗?答案是肯定的。于是乎,尚尚别想出了这么一个,玩儿轮滑鞋的法子。
  “好啊,正好也无聊。倒不如玩儿会儿。”马哈善看着尚尚。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尚尚的企图。所以便跟着尚尚一起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像你们这样,肯帮我这个糟老太婆的年轻人已经没几个了。”忽然,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后抬起头望着夜空中所剩无几的零散的星星,对着马哈善和尚尚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心浮气躁。越来越没有我那个时候,纯真朴素的感觉了。”说到这里,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看着此时此刻,已经帮自己把所有该收拾的东西全部收拾完了的马哈善和尚尚。一时间,她笑了,笑的那么开心。她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慨,一下子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哈,从很早之前我就一直相信。尽管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不美好的地方,什么人心冷漠,什么故意伤害之类的。但是,这个世界仍然有它美好的地方,温暖人心的地方。”说罢,老人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如同项链般美丽的小瓶子。
  “是啊,这个世界虽然矛盾着,却也在共生着。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为自己而活的时候,这时间的一切便会变得很糟糕。但当一个人拥有了和别人的感情和羁绊的时候,当一个人拥有了努力下去的理由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愈发美好了。因为他们总是期待着,明天,或者是后天,自己所期盼已久的东西,就会如自己所愿地来到自己身边。”说完了这些,马哈善对着老人会心一笑。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尚尚。此时此刻,站在那里的,不正是一个迷茫的人吗?马哈善看着此时此刻正在倾听着自己和老人的对话的尚尚。尚尚是那么的迷茫。他疑惑着,偶然间还拥有着略带沉思的表情。那是对人生的思考,以及对未来的打算。
  气氛渐渐的尴尬起来。这让两人不知所措。于是乎,两人匆匆的交了钱,便穿上了轮滑鞋。马哈善和尚尚已经好久都不曾玩儿过轮滑鞋了。曾经的技术本就是不太熟练,如今,可算是把这技巧忘了个精光了。于是乎,两个人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在老人的教导下慢慢的滑了起来。
  “你们速度慢一些,一点一点的往前移。把腰弯下一些来,这样能防止摔跤。”老人温柔的笑着。他看着马哈善和尚尚一瘸一拐,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的回想起自己和自己那已故的恋人的曾经。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现在回想起当初自己在爱人面前一缺一拐,小心翼翼的样子。虽然,也曾狼狈的摔过几跤,甚至滑稽的哭过鼻子。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这份回忆当中所蕴含的深深的甜蜜。
  “啊,看样子我是老了,我发现我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忘了该怎么去滑旱冰鞋了。”尚尚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拉着马哈善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到老人身旁的长椅上。尚尚的这句话着实打断了老人的回忆。一时间,老人不禁伤感起来,她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那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子。然后,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哪怕你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当做只剩下了那些回忆,我也仍然觉得很幸福。
  “你呀,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好好玩儿一会儿。动不动就想休息。”马哈善无奈的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尚尚。然后陪他一起坐到了长椅之上。风有些微凉,尚尚蓦然抬头,望着那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如同项链般漂亮的,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子的老人。尚尚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一些呆呆的对着老人轻声问道:“奶奶,那个项链对你应该很重要吧?”尚尚望着老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项链应该很有故事。而故事对于尚尚来说正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于是尚尚翘首以盼着,能听到令人着迷的,心旷神怡的故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项链。这是我的爱人。”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顿时洋溢出幸福的表情。的确,就如同老人所说的那般。那小瓶子的的确确是老人的爱人。只不过,他已经变成了无声的粉末,被老人带在身边,用最最细腻的一颗心灵保护着。
  “您的爱人?”尚尚和马哈善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还太过年轻,自然无法往生老病死的事情上面多想。好在老人是温柔的性子,不仅原谅了他们的无知,还认真的解释道:“我爱人已经去世了,这小瓶子里面是他的骨灰。”说到这里,老人的神情变得愈发悲伤了。眼睛里甚至流淌着泪珠。这让尚尚和马哈善心头一紧,就好像他们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禁忌。于是他们就如同已经被盯上的猎物那般,慌慌张张地对着老人道起歉来:“非……非常抱歉。”两人低下头,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的那种痛苦。所以他们深知自己犯了重大的错误。
  “没关系。”老人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她确实没有介意,因为这连她自己也已经看淡了这件事情。老人茫然的看了看地面。她突然觉得现在这种有听众的情况也挺好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隐藏多年的悲伤感情都说出来。于是乎,老人抬起头,对着尚尚和马哈善轻声问道:“你们要听听我和我爱人的故事吗?”这句话更像是一个邀请,一个邀请别人分享自己烦恼的邀请。尚尚和马哈善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嘴巴。就这样,老人终于坐在了尚尚和马哈善的身旁,然后缓缓地讲起了她和她爱人的故事。
  “大概是因为缘分吧。自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起,我俩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大概是你们年轻人所谓的一见钟情吧。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单纯,甚至对爱情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我们只知道我们喜欢着对方。甚至就连睡觉的时候我们都在体会着,这种喜欢着对方的感情。
  你们知道吗?喜欢一个人的这种感觉呀,当真是奇妙的很。有的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去发呆,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着自己与他未来的无限可能。然后,总是想与他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我大概知道那种感觉。”说到这里,尚尚幸福的笑了笑。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陈若。也很感谢陈若,能够让自己,体会到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幸福的感觉。想到这里,尚尚便扭过头,一脸期待的对着老人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恋爱了,我们开始约会。我们去过所有我们认为浪漫的地方。我们甚至就像你们现在这样,在广场上滑旱冰。那个时候我不会旱冰,他就手把手地教我。他总是那么温柔,温柔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温柔的让我感觉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然后,我们终于如愿以偿的结婚了。婚礼很热闹,红红火火的。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他们捧着场,喝着酒,起着哄,以他们的方式祝福着我们。那大概是我俩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结婚后,我们开始为自己的家庭努力。我们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的小目标。买一个房子,买一辆车子,我们努力着。虽然忙碌,却也快乐。也许偶尔会吵架,会迷茫,会不知所措。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从未停下脚步。尽管偶尔也会后悔,曾经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努力,为什么错过了机会。但这不重要,因为我们的追求渐渐现实,不再如同梦想的那般美好梦幻。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深深的意识到,只要能在对方身边,只要对方能在自己的身边,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尽管如此,我们却仍然努力地工作着。我们都希望能创造更好的环境,让对方过的更好。
  后来,我们终于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我生产的那天,我被医生推出手术室之后,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滑稽样子。甚至就连他见到我的时候,他还非常激动地摔了一个跟斗。那个时候,他大概是真的被吓坏了。有点儿像神经病似的在我耳边嚎啕大哭着,不停的念叨这一句话:老婆,我后悔死了。老婆,我后悔死了。老婆,我后悔死了。我觉得他那样子可爱极了,于是故意逗他玩儿。我装死吓唬他,却没想到他笨的都识不破我的小心思,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他死死地抱住我。大喊着:老婆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最终我还是没敢继续装下去。我怕等我出院了,他又说我调皮。于是我便悄悄睁开眼,轻声问他:你我都死了,那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