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娶我好不好,我们举案齐眉
作者:
木为啊 更新:2021-06-22 00:42 字数:2410
不出所料,次日齐眉初演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说得那叫一个神乎其技。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大家基本都抱着看仙女下凡的心态,涌入了寻安轩。
齐眉觉得自己掉进了个圈套里。
远在半月坛的谷念音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携了全家早早便去寻安轩要了一间最好的看房。她倒要看看,是这个神秘兮兮的清畔貌若天仙,还是她谷念音更胜一筹。
而齐眉的房间里,一个玄衣男子坐在屏风外,紧抿的唇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显然在生气。
齐眉自屏风后走出,一身明亮的红,有如一支正在怒放的红梅,头发披散开来,是墨色的枝桠。
她未施粉黛,红纱蒙在脸上,只能隐隐地看出轮廓,一双眸子露在外面,有如皓月。
别人穿红显得妖娆,她着红,却莫名有几分清冷。
他强压怒气:“我让你来卖艺了吗?”
齐眉没有回答他,越过他便往门外走,她想起清可那个始乱终弃的混蛋相公,也是对女子有这样的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统治意识。他们大概都只是把女人当作了获取利益的工具罢了,一旦她们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便一脚踹开。
男尊女卑的观念,正是她齐眉被推搡着走上一条又一条自己不愿走的路的原因。
他一把拉住她,冷声道:“齐眉。”
“是清畔。”她纠正他,“苏坛主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我感激不尽。但我在这儿,不是齐眉,只是一个要与其他人一样,用自己的技艺或者身体来谋生的人,苏坛主不要太想当然了。”她深呼吸了一下,“那件事情,是我错在先,我没有资格去生你的气或者责怪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但是苏寂,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我再卑微,也不会是完全地任人摆布的。”
她慢慢地掰开他的五指,眼睛略略弯了一下,向他屈了屈身,行了个礼:“今日苏坛主能够赏脸,清畔当真是感激不尽。”
红裙曳地而去,剩他一个人站在那儿。
握拳的手再痛,也及不上心上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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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时分,月上枝头,涌出几朵白色的花。
寻安轩里人满为患,不知谁拍了拍掌,周遭静下,倏忽落下四方素布,从屋顶一直覆到台上,掩了众人视线。
琴声如帛,素布中人影翩翩,让人不禁浮想。红绫忽地从素布中穿出,直击悬在正前方的巨鼓。“嘭”的一声,有如号令,素布升起,乐声激壮。火红衣裳的女子背对众人,赤足而立,黑发如瀑,披散在腰间。只见她手中红绫一挥,头微微后昂,悬在头顶的巨鼓被击响,红绫翻飞,乱人视线。
她的舞柔中带刚,击鼓时力道拿捏得极其精准,众人看着台上灵动的身姿,不禁屏住了呼吸,越发期盼看见她转过身来。
红绫腾起,在空中交错落下,到她手中时,便多了两柄短枪。她舞得花俏,点到为止,既不让行内人有所怀疑,也让外行人看得过瘾。红绫再度腾起,短枪不知踪影,却又凭空多出了数根红绫,在鼓间穿梭,大家看得眼花缭乱,恍然间,红绫在台上织出了一张网,她翻飞而上,足尖点在网上,蓦然回首,乐声渐息。
那双眸子里,闪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看客们的心都揪了一揪。
谷念音握住面前的栏杆:“这不是落落吗?”
素布再度落下,红衣女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场。
素布再度升起时,所有人才如梦初醒,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人群里,只有一个玄衣男子,默默走出。
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他自己也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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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念音意兴阑珊地看完了后面的表演,却时常想起方才齐眉回眸时眼里那股不知名的悲伤,仿似所有人,都忽地换上了那样的眼神。
她不知为何明明很在意齐眉的苏寂会让她到这样的地方来卖艺,比起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宁愿当初撮合齐眉与谷怀虚。
至少自家哥哥的性格,她了如指掌。换做是谷怀虚,他必定不会让齐眉受半分委屈。
客人渐渐散去时,谷念音站起身来。
苏沉暮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挡在她前面:“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不必插手。”
谷念音没有答话,目光绕过他,向守在门旁的侍婢吩咐:“玖儿累了,先带她回去。”
侍婢会意,连同几个随从一起离开。
谷念音重新坐了下来,扯出一个淡淡的笑:“相公,你告诉我,齐眉于你,算什么?是棋子,是陌生人,是齐州主,还是个可以任意使用的物件?”
“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苏沉暮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她,“念音,这一切,本来都是该由你来经历的,你问了,懂了,反而会比你自己经历还要痛苦一万倍。而齐眉不同,她,她可以承受。”
谷念音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却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说到底,她还是颗棋子,用来顶替我的,对吗?”
苏沉暮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把一些小轨迹扭转了一下。命运选择了她,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楼下琴声袅袅,原本有些悲伤的曲调,忽然变得清丽明快起来,他本能地扭头去看,视线一触及,却又立刻收了回来。
他说:“我无意伤害她,她每走的一条路,都有人事先铺陈好了。其中或许会有些艰难险阻,但都在她能力范围之内。而她需要的,是锤炼。”
对于苏寂,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机,用尽力气地,锤炼他们。
谷念音好像有点儿懂了。
楼下琴声戛然而止,面容清丽的白衣女子眼里闪着灵动的光,站起身来,极快地退场。
红衣的齐眉在角落里站了许久,手里捏着一根发簪,心里终于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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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齐眉昨夜的舞惊艳四座,在场之人对其他人说起时,无不赞其柔中带刚、灵动轻盈,清畔这个名字,只用了一夜,便传得家喻户晓。
次日,青姨去找齐眉时,却吃了闭门羹。
她问侍婢:“姑娘是怎么了?”
侍婢摇摇头:“昨夜姑娘回来以后,交代了今日谁也不见,便把自己锁在了房内,我做了些糕点给她,送去时却只听见……听见姑娘在哭。”
青姨想了想,又问:“昨夜可有什么人来过?”
小婢回想了一下:“倒是浅姑娘来过,不过她只在园外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便奇怪了。
那清浅怎么可能会关心起清畔来?
青姨让小婢退下,自个儿叩了门:“清畔?可是身子不适了?要不要我给你请位郎中来瞧一下?”
里面没有回应。
青姨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上,便用力推开了来,一看到里面的情景,便失声尖叫了。
红衣的齐眉,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白皙的手露在床边,腕上的一道口子,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