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月厂大人千岁42
作者:折叶酒      更新:2021-06-21 23:12      字数:2073
  【楚执番外】
  许是从老庄主为他取的名起,他这一生就逃不开执。
  又或者说,正因为看出他这一生的基调,才为他取了这个名。
  从他出生起,从他满月抓了阴玉起,从师祖把那枚阳玉作为满月礼送给洛瓷起,他们之间的瓜葛,早已注定。
  通体墨色透彻的阴玉,正好对应着前世的他,唯有影相随。
  他很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也很早就知道他们的玉佩是一对,更知晓父辈曾有让他们结为连理的念头。
  他向来是不受拘束的,对于近乎带着强制意义的娃娃亲,却莫名地不排斥,甚至没有生出任何抵触心理。
  尽管那时,他并未与她见过面。
  那年他仅四岁,爹娘离开了山庄几日,前去见一位故人,回来后便告诉他另一半玉佩被送给了那个小妹妹,楚夫人更是笑着打趣说,你的小媳妇儿在京城等着你呢。
  那时只有被调侃的羞恼,却没有恼怒,也对阳玉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但不抵触,并不代表喜欢和接纳。
  毕竟,那不过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在未遇见之前,也只是不排斥和好奇罢了。
  后来回想时,却无数次后悔,为何自己不同爹娘一起去京城,也不至于真正见面时,是在那样狼狈的时候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六公主想要为难他的时候,她走了出来,听到他们对她的称呼,他瞬间领悟到,她是谁。
  天底下,唯有这一位郡主,让皇室公主都得避让几分。
  知道她是谁,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
  可他是什么身份?
  一个寺人,一个宫人眼中的太监,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欺辱的奴才。
  那日,少年木讷寡言,瞳眸无光无神,纵使对方不过十二三岁少女,然而早已是天与地的差别。
  他何止是狼狈,若是当真令她知晓他的身份,恐怕会更加难堪吧。
  毕竟,她不了解自己,然而他确实十分清楚她的。
  大概是从知道阴玉阳玉起,他就开始对她有些好奇,也曾经让去过京城的师兄长辈们带给他关于她的消息。
  那消息很少,她几乎不与人来往,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出府,久而久之,京城便传出郡主天生冷淡、性格孤僻的流言。
  若非从一开始她就被封了号,甚至未来可以承袭淮安王府(当然,那时候的淮安王府便是郡主府了),从一开始就万众瞩目,当然会惹来嫉妒。
  性格孤僻之人,一般不会列入娶妻对象之中。
  旁人许是会觉得郡主难以接触,可当时楚执却莫名地有些怜惜,这完全是无由来的情绪。
  许是从一开始就关注她,又加上那对玉佩的关系,在她面前,他绝不愿意露出那般狼狈的姿态,更不愿她知晓他拥有另一半玉佩。
  那日,他将少女漂亮清澈的眼眸印在心底,看似纯澈剔透,好似天真无暇,但直到往后他才知晓,那对眸子蕴着的是彻彻底底的冷淡,不会为任何人动容。
  他早该明白。
  郡主以他长得好看为由,让他领着她去了宫里人最多的地方,允他借势,这确实在往后减少了许多麻烦。
  少年慕艾心思在此刻生了根。
  但若是换了一人,也许仅有一点感激罢了。
  谁会真正帮一个小小太监,就算是帮了,也只是高高在上地宛如施舍般。
  这不过是迟来的心动罢了。
  因为知晓是她,才会生出爱慕的苗头。
  只是这点心动,却注定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所以,明明能有同淮安王接触的机会,却近乎掩饰般的躲起来,不愿被发现。
  若是被淮安王看见这般狼狈的自己,怕是从一开始便会把它从郡主未来夫君的人选中剔除出去吧。
  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只能抱着一腔孤勇,在皇宫里一步步往上爬,从低贱任人宰割的奴才,爬到月厂督主的位置。
  但那又如何?
  在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残缺之人。
  最多,在前面再加上心狠手辣、狠戾凶残的前缀罢了。
  永远,都不会有人把他同明棠郡主联系在一起。
  也永远,不会有人祝福。
  许是因为灭门惨案,即便是自己已经解决了当初的叛徒与歹人,他始终陷入了鲜血淋漓的黑暗中,一道道血色锁链禁锢着他。
  加上为了权势,他手上并不干净,所作所为与十六年以前所想截然不同,这也造就了他的性子。
  他的爱慕,是阴暗偏执的,到达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却又用旁余手段去窥视她,终日不敢见人。
  京城过年时,街上灯火通明,十分热闹,他没有参加宫宴,而是独自行走在街上,在画糖画的老汉摊前驻足。
  他戴着面具,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畏惧他。
  老汉主动问他要画些什么,他沉默良久,声音少有的平静,不带任何戾气讽意,他问能否自己画。
  老汉只是惊诧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他想画的是她。
  怀着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宛若冒犯般的歉疚心情,他画出了她的糖画像。
  但完全不敢吃。
  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她就像一轮散发着寒凉月光的明月,可望不可即,深深地印在了自己心底,怎敢如此冒犯她。
  即便是糖画将要化了,他也没有随意处理掉,而是自己去了厨房,将它放在锅里,看着它一点点融化。
  好似只要咬上一口,便罪大恶极,甚至不能随意丢弃,只要糖画还是她的模样,便不敢轻易对待。
  画了她的糖画像,反而是更深的折磨了。
  他其实也知晓,这种喜欢,若是当真被她知晓,反而会令她更加厌恶自己吧。
  密切关注她的举动,每次她出席的宫宴都会到场,明里暗里解决那些对她怀抱心思的男子,以及画了一箱子她的画像,甚至是想过吃掉她的糖画像。
  一切的一切,都过于病态了。
  这样不断压抑、不断隐藏的喜欢,终究是有藏不住的时候。
  于是他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向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