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门栓拉动，咔嚓，厚重的木门从里面洞开了。
  “你们找谁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探头出来，望着两人问道。
  这人路尘并不认识，从装束打扮来看，像是一个保姆。
  以前，虞家的保姆他倒都认识。但如今，已有六七年光景没上过门，换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我们是来探望虞院长的。”宁蓓儿手上提着一只果篮。
  “来看夫人的吗？”妇人笑了笑，“快进来吧，她睡着了。”
  她没有光泽的脸上，黄褐斑散布开来，气色不太好。
  路尘念力逸出，眉头微微皱起。
  他能清晰感受到，保姆眉心里隐藏着一道黑气，属于阴邪入体的症状，时间久了，非得病不可。
  虞家老宅是仿古的陈设，高高的马头墙，将院子围在里边，里面是花圃庭院。
  小桥流水假山，浓浓的江南风。
  一株高大的梧桐树，立于院子正中，入冬后，树叶已稀疏，显得很是清冷。
  连着门楼和宅子的，是一条长长的青石路。
  “家里没其他人吗？”路尘问保姆道。
  保姆手上捏着一块碎花的帕子，有些拘谨地答道：“原来大家都住这儿的，后来夫人得病了，他们就陆续搬走了。”
  “他们干嘛要搬走啊？”宁蓓儿道。
  “都怕被夫人传染了呗。”保姆不忿道。
  “你家夫人是搬进这里后，才得的病？”路尘道。
  “是的，之前家里生了一些变故，夫人劳累坏了，搬进来后就病倒了。”保姆道。
  “既然你家夫人睡着了，咱们先别吵醒她了。你忙你的，我们第一次来这儿，想四处看看。”路尘道。
  “这样不太好吧？要不你们去客厅喝杯茶？”保姆道。
  路尘摆手道：“不用了，别客气。我们是孤儿院那边过来的，不是外人。”
  “那好吧，有什么事，记得吆一声。”
  保姆说罢，从宁蓓儿手上接过果篮，便回了屋。
  ……
  站在梧桐数下，路尘抬首望着上端的轻雾，嘴脸轻轻冷笑。
  从宅院的情况，还有保姆身体的症状来看，这显然是邪祟作乱。
  所谓邪祟，在通灵者眼里，其实就是阴魂。
  阴魂属于妖魔鬼怪中的一类，正常来说，并不存于世上。
  不存于世，不代表没有。
  因为有一种人，是可以打破常规的，那便是通灵者。
  按照现代科学理论，我们的世界是由四维空间构成的，包括三个空间维和一个时间维。
  但在通灵者的认知中，世界远远不止四维，还有更多的高维空间。
  妖魔鬼怪这些异类，它们就存于高维空间之中。
  华国传说中的所谓的九幽地狱，其实就是一处高维空间。
  只要拥有一定的修为，或者宝物的加持，通灵者就可以打破维度隔阂，从中召唤或释放出异类。
  阴魂，是低级通灵者惯常驭使的低端异类，因为它们没有灵智，很容易控制。
  路尘虽然修为不到，还不能打破维度隔阂。
  但他脑海里留着归不留的记忆，对种种异类了如指掌。
  遇到这种通灵者的手段，他原本不应该涉足的，因为对方既然可以打破维度隔阂，显然并不简单。
  但鱼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就算有危险，他也不能轻易退却。
  如果连鱼妈妈都救不了，自己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所谓长生，也不过是虚妄罢了！
  ……
  “你看出什么问题没？”宁蓓儿怯怯道。
  宅院的陈设，古色古香的，隐隐中透出一股沧桑感，让她越发发憷。
  “既然你怕，还跟着进来干嘛？”
  穿过弄堂，路尘朝后院走去，那里有一个天井。
  麻石砌就的地板，上面长着青苔，显得有些斑驳。
  一个圆圆的古井位于正中，井沿上搁着一只陈旧的木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使用过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吗？”宁蓓儿缩在路尘身后，紧张道。
  她看的宫廷戏不少，但凡古井，往往让人联想到宫廷里冤死的鬼魂。
  路尘没有说话，念力散开，捕捉到一丝丝诡异的波动，在井里浮动着。
  没有开启法瞳，他还没办法看到隐藏在肉眼之下的本质，只能通过念力去感应。
  但念力所能抵达的层面，显然是非常有限的，譬如维度隔阂，念力就无法触及。
  像古井这种波动，宅院里不少地方都存在。
  像是一股磁场，又跟磁场不一样，而且不是新近才出现的，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便存在于这里。
  “你倒说句话啊！怪瘆人的。”宁蓓儿跺脚道。
  “怕就别跟来，有够啰嗦的你。”路尘斜眼道。
  “你……”宁蓓儿哑然。
  哗啦哗啦！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刮起了风，呼啸声穿堂过弄，搅得窗棂猎猎作响。
  抬头从天井上方望去，天空中乌云卷席，凝聚着一股潮湿之意。
  要下雨了！
  “两位，夫人醒了。”保姆从弄堂里走了出来，招呼道。
  “带我们过去吧。”路尘淡淡道。
  “请随我来吧。”保姆道。
  三人穿过弄堂，来到一间偏房前，由于天气转阴，屋里很是阴暗。
  雕花的木门上，光影斑驳，如同无数触手在舞动着。
  宁蓓儿紧紧贴在路尘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客人到了。”保姆隔着门通报道。
  “进来吧。”虚弱的声音传来，还伴着急促的咳嗽声。
  路尘心里一酸，鱼妈妈已然病入膏肓，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咔嚓！
  路尘推开门，屋里的景致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一张老式的木床上，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女人，正吃力地依靠在枕头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的头发散乱着，一头青丝竟然变得一片灰白，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更是十分涣散。
  “是尘儿？”
  看到路尘，鱼妈妈失神的眼睛，似乎有了一点儿光泽。
  “鱼妈妈！”路尘止不住叫出声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可谓百味杂陈。
  鱼妈妈挣扎着，想下床。
  路尘几步来到床前，一把将她扶住，轻声道：“鱼妈妈别动，尘儿给你治病来了。”
  他的念力如锥，刺向鱼妈妈的眉心，里面弥漫着一道浓重的黑色。
  “唳——”
  一道尖锐的鸣声忽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