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过夜
作者:国际混血儿      更新:2021-06-21 15:17      字数:3738
  安竹西虽然是数落,但心里特别甜,他在的时候,她没珍惜过,走了之后,每一处,都是回忆。
  两个人也没什么可聊的,顾淮左坐在沙发上,腰板挺拔,不知道要说什么,安竹西只能盯着电视,此时正演着小品,没什么新意,看得人昏昏欲睡,但她却没睡意,因为顾淮左在。 她不敢太直盯着他看,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着他,她,太想念他了。
  她一转头,嘴角一抽,顾淮左坐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睡着了,这样都能睡?安竹西轻轻站起来,走到卧室拿出薄毯,小心翼翼的盖在他身上。
  睡着了,她就可以一直这样,目光转睛的看着他。
  顾淮左睡相很好看,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睑阖着,又细又长,她想起他以前的睡姿,总是扒着她,要么就是踢被子,或是靠在她肩上,从未有过这样老实。
  安竹西侧着身子,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来了,却不能像彼时那样,拥抱,玩闹,甚至,连一丝温情都不存在。
  不过,只要能看到他,还是很开心,可是当他变回了顾淮左,她却发觉,原来那些她没珍惜过的日子,现在已成奢望。
  她有时会想,给他时间,让他消化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要多久?
  她长叹一声,抛开这些未知。转头拿过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再小一些,怕吵到他睡眠,过了会儿,感觉身边人动了下,她转头看过去,心下一惊,顾淮左额头上全是汗,紧抿着薄唇,双手握成的拳,捏得紧紧的,看起来很不好,没等她叫醒他,顾淮左猛然间惊醒过来,喘着粗气,额头上,脸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顾淮左不住的呼吸着空气,眉间揪成一个川字,双拳抵着额头。
  “顾淮左,你怎么了?”安竹西蹲在他面前,急忙抽出纸巾,替他拭掉脸上的汗珠。
  他摇头,没说话。
  “你怎么了,说话,别让我担心。”安竹西提高声调,声音里满是急切和不安。
  顾淮左还是没说话,然后就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并且越来越严重。
  安竹西一惊,抓着他的胳膊,“是不是头痛了?”
  顾淮左点头,头痛如针刺一般,疼得厉害,好像又有无数重力砸过来,疼得只剩下喘息,毫无还击之力。
  下坠,不停的下坠,无尽的黑洞几乎要吞噬他。
  “你等着,我给你拿药。”
  安竹西跑到屋子里,打开抽屉,之前在医院开的药只吃了几颗,还有大半瓶,她倒出两粒,蹲在顾淮左面前,“把药吃了,这是专门治你头痛的。”她说着,又拧开水,递到他唇边。
  顾淮左接过药,扔到嘴里,一大口水,顺下止痛药,手掌撑着额头,痛感袭来,毫无招架之力,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很快,顺着脸颊滚落,安竹西看着他痛,急得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
  按摩,对,按摩,他以前头痛的时候,她就帮他按摩。
  安竹西急忙坐在他身边,抓过他的胳膊,把他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我给你按按。”微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指尖抵在太阳穴处,用力按着,虽然不能起到止痛效果,但以外力抗击头痛感,还是有效果的。
  顾淮左紧锁着眉头,咬牙硬抗着,疼成这样,愣是一声没吭。
  这一点,应该是人性亦或是骨子里的特性。顾淮左疼得大汗淋漓,也不吭一声。
  越是这样,安竹西越心疼,越心疼,越难受。
  “疼就吭一声,你别忍着。”
  “没事。”
  没事俩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疼成这样,依旧坚持。
  安竹西急得双眼通红,“顾淮左,我给你按按,一会就好了,吃了药,一会就不痛了,你忍忍,再忍忍……”她说着,已成哭腔,颤抖的声音,透出她的急迫和心疼。
  顾淮左紧抿着唇瓣,咬牙硬是抗着,疼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尤为明显。
  安竹西使出全身的力气,都专注于指尖上,她要用力帮他按,这样就不痛了,对,一定会好起来。
  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样毁灭性的痛苦,太残忍了。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会好的。”
  安竹西跪坐在他身边,目光所及之处,大汗淋漓,她贴着他脸颊上的掌心,也湿了一片。
  “顾淮左,你跟我说说话,别睡过去。”她怕他像以前那样,疼得晕过去。
  “不睡,睡不着。”他说。
  “这样是不是不舒服,你到床上躺着,在沙发上窝着不舒服。”她急忙起身,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顾淮左疼得周身无力,被她扯着欠了欠身,又跌在沙发上。
  安竹西看出,他肯定是起不来,跑进卧室,从柜子里抱起以前打地铺的被子,铺在沙发边上。
  “躺下,躺下能舒服点。”
  安竹西把他拽到被子上,顾淮左坐下后,身子直接向后倒去,安竹西急忙接住他,让他躺在她腿上。
  “你躺着,我给你按按,能缓解的,药效一会就能出来,你忍一忍,忍一忍。”她一边说,一边给他按摩。安竹西感觉,心疼得像是被人捏碎了似的,连他忘了她,都没这样疼过。
  “我给你讲我们在s岭的事。”
  安竹西一边帮他按摩,一边讲着s岭的事,从她第一次碰到他,他黑漆马虎,又脏又乱,跟个小野人似的,不说话,闷不吭声,一路跟着她。
  “我那时,那么闷?”听到这里,顾淮左缓缓开口,但声音,还是透着压抑的痛苦。
  “嗯,可闷了,整个s岭出来,你说过的话,十句都没超过,还是我逼着你说的。”
  “你没嫌我?”疼痛使他闷哼一声。
  “嫌啊,也不是嫌,主要是你当时的样子挺吓人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一身破布衣衫,破的都成布条条了,后来感觉到你对我没有敌意,也不攻击我,我就勉强给你吃的,那是我唯一半袋泡面,深山老林,杳无人烟,知道半袋方便面多珍贵吗。后来你就跟着我,你力气又大,能抓蛇,打猛兽,能觅食,是个非常好的同行伙伴。”
  顾淮左没说话,安竹西继续给他讲。
  讲到他跟熊对战,她洋洋得意地说,要不是她急中生智以火攻击,他早死在熊爪之下。
  又讲到他们遇到蛇,雨天特别冷,两个人躲在帐篷里取暖,说到要断了粮,只有一点干巴肉勉强挺了两天……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顾淮左听到她讲到哪个阶段,安竹西发现,顾淮左一点反映也没有。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顾淮左,顾淮左?”
  不会是晕过去吧,她心下一惊,推着他,“顾淮左,顾淮左?”
  她叫着,然后发觉,他额头上的汗少了,然后倾身,凑近他,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她提着的心,终于归位。
  他是睡着了。
  不是晕过去,应该没那么疼了,她长抒一口气,身子如脱力般瘫软的靠在沙发上,眼泪再一次湿了眼眶,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却因为他,一次又一次。
  安竹西拽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安竹西靠着沙发,抹了把脸上的泪,牛牛在旁边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牛牛的脑袋,然后牛牛乖巧的趴在她旁边。
  安竹西看着顾淮左,又看向牛牛,心里想着,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次日太阳升起,阳光从窗子洒向客厅,睡了一觉的顾淮左缓缓醒过,阳光刺眼,手背搭在眼睛上,末了,想起昨晚的事,猛的睁开眼睛。
  头枕的位置感觉出不对,抬眼望去,是安竹西疲惫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唇瓣微抿,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还在睡。
  顾淮左眉间微蹙,记得昨晚头痛的厉害,她给他按着,一边哭,一边讲着s岭的事,他记得,好像讲到遇到狼,然后,就不没了印象。
  他抬手,轻轻拿开她的手,刚碰上她的手腕,安竹西就惊醒过来。
  看到他已经睁开眼睛,焦急的神情,满是担忧,“怎么样,还疼吗,好了吗?”
  顾淮左冲她微微笑了下,点点头:“不疼了。”
  安竹西长抒一口气,头靠在沙发上,“吓死我了,我怕你又疼晕过去。”
  “以前也疼?”这事他并不知道,他失忆那段时间,也头痛?
  “比你这个还厉害,痛晕过好几次,还进了医院,那个药就是当时医生开的。”
  安竹西浑身无力,担心一晚上,一直看着他,见他睡得安稳,自己才迷迷糊糊睡着。
  顾淮左坐了起来,“谢谢你。”
  安竹西勾了勾嘴角,谢就谢吧,她已经听太多次他的感谢,不差这一句。安竹西坐直身子,才发觉坐着睡一晚,肩膀疼的厉害,他一直枕着她的腿,也麻了。
  顾淮左站起来,见她支起身子又坐下,“怎么了?”
  “腿麻了。”她说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淮左也笑了下,冲她伸出手,安竹西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她很怀念那温暖的掌心,小手覆在他手上,他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提,安竹西站了起来。
  腿麻的厉害,站起来,就一阵刺痛袭来,身子不稳,顾淮左急忙扶住她。
  她半靠在他怀里,陌生的人,却是熟悉的温暖怀抱。
  她不想离开,就这样靠着他。
  两只手握在一起,顾淮左没动,任她靠着自己。
  安竹西偷笑,真想抱他一下,可是想归想,却没做。
  她动了动腿,捶打几下,又踢了踢,就好了些。
  安竹西心情愉悦的去洗手间洗漱,刷完牙,冲外面喊道:“顾淮左,你洗漱一下吧。”
  顾淮左走了过来,一身休闲商务装,精英范儿。
  安竹西看着他,虽然衣服有些皱巴巴的,但还是很帅。
  她指了指牙刷和毛巾,“这些都是你用的,没多久。”
  顾淮左点头。
  安竹西洗完脸,随便抹了点护肤水的乳液,“对了,你想洗澡也行。”
  她说着,走出来,“你跟我过来。”
  她进了卧室,打开衣柜,虽然是女孩子的大衣柜,但里面有很多男人的衣物。
  “这里有一半是你没穿过的,你自己挑一套吧,去冲个澡,我去煮早餐。”
  安竹西走出卧室,顾淮左看着温馨的卧室,他曾住在这里,曾经这个女人是他爱的人,可是,现在毫无印象,抬手抵着额头,他去想,很努力的去想。
  安竹西又走回来,见他站在衣柜前,低着头,“在想什么?”
  顾淮左见她回来,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这些是你的贴身衣物,你自己拿吧,都是干净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去做饭,你快去洗一洗,洗完就能神清气爽,别这样蔫巴巴的,打起精神来。”
  顾淮左笑了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