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现在麻药已经没有药效，伤口处那种酥酥麻麻的痛感也让她无比清醒。
  “媛媛姐？”一侧肩膀受伤，许诺只能侧躺着，伸手轻轻点了点对面的冯婷媛，“你睡着了吗？”
  床头的小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反倒是遮住冯婷媛手上手机屏的光亮。冯婷媛取下耳机，转过身，“怎么了？伤口不舒服？”
  “没有，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
  “可以啊。”冯婷媛坐起来，将枕头靠在身后。
  许诺也小心地撑起身子，冯婷媛将枕头给许诺靠着，开玩笑地说道：“你可是我老板的‘救命恩人’，聊天这种小要求还是能做到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的让我陪你聊天，我就勉为其难咯。”许诺皱着每天，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
  “哈？”冯婷媛一脸不可思议，“明明是你要我陪你聊天的好吗，那我睡了。”冯婷媛作势要躺下，被许诺拉住。
  “媛媛姐我错了……”许诺一脸真诚，“好啦好啦，很认真的，想问你点事，嗯……关于程哥的。”
  冯婷媛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说吧。”整理了一下被子，转头看着许诺。
  “你有没有觉得程哥有时候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
  茶几上零零散散地丢着捏扁的啤酒罐，啤酒被博阡砸在地板上，溅得到处都是，就连电视液晶屏都没能幸免。
  博阡瘫坐在地毯上，许久才吐出一句：“在看医生吗？”
  在听到程宸亲口说出答案的那一刻，博阡整个人都僵了，明明自己之前已经有了判断，可是亲耳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让他有点不能接受。
  “没有了，一年前就没有再看医生了。”程宸口气很淡，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感谢，他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一样。
  博阡忍不住又激动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看医生，你他妈…你他妈觉得自残能治病是吗，啊！？”
  “呵，”程宸忽然笑出了声，只一声，尽是嘲讽，“博哥，两年，整整两年啊，你以为我不想让医生治疗吗，两年了，我从我自己意识到我有问题到我放弃看医生，两年的时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只是越来越严重……”程宸喝完手中的啤酒，狠狠地将空罐子砸了出去，“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程宸就那样坐在地毯上，双腿屈膝抱着头，嘴里一直呢喃着那几个字。
  博阡在这一晚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博阡慌乱又无力，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最后抬起手拍在了程宸肩上。
  ……
  “一年前吗？”许诺搅着手指，“媛媛姐，你给程哥做助理几年了啊。”
  “两年不到吧。”冯婷媛大概算了算，“也就是grs.爆红的那段时间招的我，之前都是李姐带全团的。”
  “所以，一年前开始，程哥每周末的固定行程取消了，而且程哥的任何房间不论酒店还是公寓，你都没有钥匙了。”
  “对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是个起床困难户，还不给我房卡，非得我一遍遍地打电话。”冯婷媛一通抱怨，“你说为啥呢，之前都不会的，让我当助理嘛是吧，日常生活我都得负责，还给我使这么大绊子，也不知道李姐怎么想的，竟然还同意了，真是……我当时辞职的心都有了。”
  “嗯？你说李姐也同意了？当时就同意的吗？”
  “是啊，这事是在李姐跟前提出来的，感觉李姐事先就知情的。”冯婷媛噘着嘴手指戳着被单。
  “那之前程哥每周末的固定行程你知道是干嘛吗？”
  “这个我不清楚，都是李姐和程哥去的，李姐给我放了假。”
  “是李姐……”许诺心里想着什么，嘴里低声念着。
  “哎…好在我也习惯了，再说了程宸也不是那些个难伺候的艺人，我其实是捡着便宜了你说是吧，”然后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许诺。
  许诺在想程宸的事情，被冯婷媛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是啊，程宸可是这世上最好最棒的明星，”许诺戳着冯婷媛的胳膊，“我看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啦是啦……”
  ……
  博阡将手搭在程宸肩上就再没有说话，房间里很静，又是好久，程宸才从臂弯里抬起头，“博哥…”
  “我不会说的，”博阡仰头靠着沙发上，手臂遮住眼睛，“但是，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
  程宸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也……不想啊。”
  “许诺那边……”博阡欲言又止，纠结了许久，还是将想说的全说了出来，“你今天的状态，她也感觉到了，下午还问了我。”
  程宸看着博阡，等着下午。
  “呼……”博阡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让你出去买饭是故意把你支出去，她感觉到你的不对劲了，所以问我情况，”博阡摊摊手，“结果，我当时也什么都不清楚。”博阡只是挑挑捡捡地和程宸说了些下午的内容。
  ……
  冯婷媛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快睡吧，不早了。”
  “好，”许诺揉了揉受伤的肩膀，“媛媛姐你先睡吧，我缓一会。”
  “晚安，伤口不舒服要叫我哦，别自己撑着。”
  “知道啦，晚安。”
  ……
  “你不和她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我不知道能解释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一说起这个，程宸无力地瘫坐的地上。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而且小妮子也是你的小迷妹呢。”
  “是啊，我的头号粉丝，”说起许诺，程宸的表情自然地柔软了下来，嘴角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好像也喜……”
  “嗯。”程宸打断博阡，“博哥，帮我瞒着，都瞒着。”
  “她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吗，你也知道的啊，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帮帮你呢。不管你承不承认，至少在我看来，你在她面前，是放松的。”
  “博哥！连我自己都讨厌这么不堪的我，我怎么敢让她知道，她的确不一样，而且她……她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自己的阴暗会弄脏她，我不想也不愿让她触碰到这种不堪，就算光能照亮黑暗，我也舍不得，其实，也是因为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