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停职
作者:清凌仙子      更新:2021-06-21 06:03      字数:4617
  ss审计事务所大部分审计师长期外派,办公区主要是流动工位,日常在事务所办公的人员并不多。
  上午是项目结项汇报,由上市项目事业部路总监主持会议,项目组成员各自提交书面总结后,我和小柳再分别发言总结工作得失,最后姚组长做整体总结发言。
  得失?很显然,和其他上市项目付出同样的加班加点的辛劳,但未通过上市审计,项目失败。
  项目总结都是套话,我在ss事务所三年多来经历八个项目,一开始的项目总结会还聚精会神一字不漏地听着记录着,慢慢地也就听一句漏一句了,记录也是流于形式。但今天我聚精会神地听了,为齐云也为自己。
  姚组长话里话外点着我,审计期间与齐云私自外出,不管不顾地请假一周,不服从组长的工作纠正,与常锦秋正面冲突,突发胃病影响进度,就差把欢送宴上被灌酒又被齐云拉出去也一并汇报上了。
  听完他的汇报,本就肤色黝黑的总监脸色越发黯淡,倒是没当众说什么,只是说了套话,无非是,项目失败责任也不在你们。
  散会,大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分明看到姚组长瞥来一抹怨忿,小柳还是一贯的和事佬作风,笑呵呵地站在他身侧。
  路总监正要走出会议室,又折回一步,一脸正色地对我说,“敏迪,一会儿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项目失败的责怨怕是要延续下来,没个完了,我能想的出来他会对我说什么,又能怎样呢,去就去呗。
  路总勉强地笑了两下,然后才说,“敏迪,你能力很强,事务所很重视你,一直都在重点培养你,三年多来让你参加了不少项目。”他说到这里,拿起紫砂杯呷了一口茶。
  “谢谢领导的肯定。”我笑了笑说。
  三年前我顺利通过ss事务所的严格三试,最后一关是路总的面试,当时我很紧张,看着他黝黑的大脸盘以为他是不好相处的领导。好在,他为人随和,处处为员工着想,这三年承蒙他的照顾和提点我才能在上市项目事业部经历这么多重要项目。
  他放下紫砂杯,手指在办公桌上轻敲着,片刻才说,“你一直严谨认真,表现得很好,这个项目却让我有些意外,出了这么多事情,你和齐云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说起这个,欢送宴上令人面红耳赤奇葩的一幕已经被人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了,感情上的私事和项目本身又没关系,我猛地站了起来,抢白着,“路总,我和他并没有怎样。”
  他抬手向下压了压做出安抚的动作,说,“你不用紧张,我和常锦秋是多年的朋友,和齐云也很熟络,青年才俊嘛,年轻人这样那样的也很正常,我也年轻过,都能理解。”
  我皱着眉头坐下,我并没做错什么,又何必着急解释呢。
  “不过,常锦秋给了我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疑惑着接过信封,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劳务支出单,我拿在手里正反面地看了看,没错,就是常锦秋曾经出示给我的那张卡,路总和常锦秋是多年的朋友,恐怕她已经煽风点火地对我描黑,她到底还是在背后做了手脚。
  “这卡我见过,之前常总亲自给过我,我拒绝了。这卡是……”我想继续解释,路总抬手做出制止的手势,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敏迪,我面试的你,你这几年的努力都看在眼里,自然相信你,私是私,公是公,这事只压在我这里。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我看重事实,既不会冤枉也不会放任,这事我做了调查,既然她亲自拿给我,于公于私我必须要回应。”
  我咬着嘴唇,满脸委屈,眼窝一热,他顿住没有说下去,起身给我倒了杯水。
  我握了握纸杯,温温的,路总心细,知道我胃病刚好,倒了一杯温水。
  我润下一口水,将水杯放在桌上,低着头双手互相绞着手指,眼眶噙的泪随之被逼退。
  我想说自己没做错,可是,我又确实是在工作时间外出帮助齐云收购公司做了审计,没收取报酬,但这卡也是真真切切,事务所有事务所的规定,这本身就已经违规。我又喝了一口水,稳了稳神,才说,“路总,我理解,我听您的,您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休息一段时间,等常总那边不再追问了你再回来。”他略有为难地说。
  “是要我停职吗?”我不由得浑身瑟缩了一下,声音略有颤抖。
  “不停薪,算是给你放个大假,好不好?你别有思想包袱,他们上市失败需要应对的事情会很多,过不了多久就想不起来问你这个事了,事务所也不会因此失去你这样一名好的审计师。”他安慰着我。
  路总一向宽容,做出这样的两全之策也是无奈。
  我沉思片刻,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没有。如果我抗争不服,常锦秋怎肯善罢甘休,会越过路总一路捅上去,到时候,我的境遇会更糟糕,路总也会因包庇下属而不好看。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我接受。”
  挺好,很好,非常好,这些年在项目中连轴转,即使中间放上两天假也休息不过来,现在没有期限的放大假,真真是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可以读书博观世事,可以追剧昏天黑地,可以逛街血拼到底,可以旅游走遍天下……
  可为什么在家里无所事事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是因为被常锦秋算计?还是因为齐云上市失败?或是因为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够?都不是,而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工作,从上学至今心里满满是学业和工作,一下闲下来没了方向。
  爸爸妈妈肯定看出来我的满面愁容心情不快,但没有追问,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心里空得难受,拿起手机直接打电话给海霞。
  振铃了很久,她没接听,我挂断电话,翻了个身,有些心急,即使是她和一亮情意绵绵,我打电话过去她自然知道是急事,也应该接的,怎么会不接?
  又拨通了一遍,振铃了七八次,海霞才接听。
  我马上问,“怎么才接,你在干什么呢?”
  她有气无力地说,“宝贝儿,我快累死了,能收拾的不能收拾的都要收拾,正在打包呢,太多了,只有两天时间了,越打包东西越多,烦死了。”
  “真的就要去大理了?”我明知故问,问完就后悔了,唯一的好朋友就要离开我了,心里一凉。
  “我说过的什么时候变过?你是不是出事了?这么急着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齐云又强吻你了还是怎样?不应该啊,你俩都浓情蜜意了啊。”她没有听出我语气中的异样,这样打趣我,是啊,沉浸在奔赴二人世界新生活幸福中的她怎么能体会到我失业的空虚。
  “别胡说,是项目结束了,我放大假闲着没事,现在过去帮你收拾吧,见面再聊。”
  “好啊,知道你闲不住,你赶快来我家,可有你忙的呢。”
  海霞的房间乱得不成样子,大包小包的塞满了房间。她做事一向随心所欲,箱子有大有小,东西不分类拣着哪个箱子就随便乱放。我实在看不下去,帮她把所有箱子里的东西都重新归类,在箱子上标注名称,再一一规整。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一亮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我一边猫着腰收拾着箱子里的物品,一边问。
  “这已经清理掉一半了,一亮今天要处理一些事情,他自己那边倒是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东西。那个草编花环别打包了,扔掉,那个蜡染靠垫拆下来要带走。”她瘫倒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随便拎着一条雪纺丝巾挥舞着,“这些丝巾也不要了,只带走那些棉麻质地的。”
  “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我捶了捶腰,弯腰理了这半天,腰都酸了,额头和脖颈上全是汗,用手背不停地擦汗。她扔给我一包纸巾,我一把接住,抽出一张纸巾擦着脸上的汗。
  “对,这房子到周五退租,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想怎样就怎样。”
  海霞的妈妈早年去世后她爸很快给她找了个后妈,后妈对她不冷不热,一年后有了弟弟。她爸做生意常年不着家,也不能怪后妈,她自己性子本来就暴,经常有一天没一天的不回家只和我挤在一起住,我爸妈对她像半个女儿一样,她自小独立,我俩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她照顾我,我督促她学习,她带我疯玩,我俩的感情又怎能是普通闺蜜那么简单。后来她爸带着她后妈和弟弟移民加拿大,她执意不跟着去,自己闯荡江湖,更是越发的不管不顾。
  “虽说从小在北京长大,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没什么在北京呆着,倒是也不觉得舍不得。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我想以后和一亮就在大理生儿育女呢,你要来看我。”
  听她一说,我鼻子一酸,愣了一会儿才说,“你说得也太远了吧。”
  “这些年到处跑也累了,遇到一亮是命中注定,想踏踏实实地在大理做民宿,种花种草种春风,算归隐啦,江湖中再不见我海霞大仙。”她站起来伸着胳膊,走到我旁边,给了我一个措不及防的拥抱,头隔在我肩膀上,发梢摩挲着我的脸颊,少有的柔情悠悠,“现在你遇到齐云,情感上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了,否则你赖上我也不是办法,我一离开你就会忘记我吧?会不会?”
  这话不是应该我先说吗?“你有了一亮又要离开就会很快忘记我吧?”怎么一向大大咧咧的海霞倒先说了。我忍了忍,还是哽咽起来,“不会,我永远把你排在第一。”
  她在我肩膀上蹭着眼泪,我抽出一张纸巾塞在她手里,不敢看她的泪眼,只怕自己泪水决堤,强忍着泪咬着牙说,“你真可恨,我以为你对每一段恋情都是无所谓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结婚走掉了。”
  她哽咽着,“我也以为咱俩会永远在一起,不会有男人插足的机会。但我们都长大了,爱情谁又说得清呢,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心里谁放在第一总是不会变的。”
  只这一句,我俩便抱头痛哭。
  没一会儿,她先破涕为笑,“咱俩这样太傻了。瞧你眼睛都肿成水蜜桃了,齐云要是知道你为我哭成这样一定会用他那冷漠的脸逼死我。”她为我抹去眼泪。
  “你结婚又创业是好事,别浪费时间了,赶快收拾,快快干起来。”我也傻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指挥她搬开我已重新分类整理好的几个箱子。
  箱子整齐地摆放在一处,海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我,“对了,你来之前打电话语气不对,你有什么事没和我说吧?”
  “我被停职了。”我淡淡地说,使劲拧着饮料的瓶盖,拧不开,又递回给她。
  “为什么?你这么看重工作,停职对你打击可不小,看你还像没事儿似的。”她一使劲拧开瓶盖,将饮料瓶递给我。
  咕咚咕咚吞下几口,冰凉爽口,心情也没有那么差了。我简单和她说了情况,并一再强调,我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不怪齐云?如果不是他找你帮忙,也不会有那张银行卡,更不会让常锦秋抓住把柄。”她为我打抱不平。
  “不怪,当时是我自己同意过去帮忙的,这本身就违背规定了,要怪就怪自己吧。”我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安然自得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也对,怪你自己当时就被他迷住了吧?”她幸灾乐祸的笑着,在我旁边坐下,又问,“齐云不知道吧?”她搂着我歪着脑袋看着我,似乎等待着我说他知道,他会让常锦秋向我低头。
  “嗯,没必要让他知道,这是事务所的事情。”我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饮料瓶。
  “不行,你把齐云的电话给我,我和他说。”她从沙发上拿起我的包,伸手进去掏出我的手机。
  我一把夺过手机,悻悻地说,“我都说了没必要让他知道。”
  她“嚯”地一下站起来,“我有周大发的号码,我找他,让他和齐云说,那个大发,发哥肯定会帮忙的。”她走到书桌旁,拿起放在书桌上的她的手机。
  “你要告诉他我就和你绝交!”我也站了起来,狠狠地说。
  “你什么意思?”她将手机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拨号。
  “我只是停职,过些天就没事了。”我走过去从她的手里抽过手机放回原处。
  “只要你和齐云好,常锦秋就不会放过你,她会想方设法让你在事务所无法立足。”她又去拿手机,我按住了她的手。
  “她哪有那么大本事?再说了,我是认证会计师,还怕没工作?”我翘着下巴说。
  “我了解你,你不会没工作,但你在乎名誉。你为了不给齐云添麻烦,这个黑锅都愿意背?”她说。
  “对,你了解我,也知道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更何况是他,所以你就踏踏实实的收拾东西,别管我了。”我点着她的鼻子说。
  “唉,在爱情面前,小神女也不是小神女了,变成痴情小傻女了。”她反手捏住我的手,略微使了一点儿劲握住。
  晚上一亮打电话说要和朋友们道别让她打扮得美美赶过去,我也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