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倒是羡慕清漪姐姐，有齐公子这样贴心的人。”蓝玉听齐方说回去不好跟清漪交代，主动开口。
  齐方自己行的直坐得端，倒也不怕什么：“蓝姑娘艳名满京城，裙下之臣不知凡几，还用羡慕别人作甚。”
  此时房内的烛光有些摇曳，烛光最大的作用就是营造暧昧气氛。
  烛光下的人脸总是一明一暗，明的一面，是金色的，蓝玉细嫩如鲜桃的脸在金色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好看。
  但齐方不敢多看，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着桌上的茶杯。
  “《水调歌头》惊为天人，奴家一直想拜访，但一直没找到作者，现在外头都说是石砚写了上阙，齐公子续的下阙，但奴家知道，整首词都是出自公子之手。”
  “倒是让姑娘看了笑话。”齐方没否认，但因为《水调歌头》闹出来的事却有点心烦。
  “那日写完上阙，本是要清漪烧了的，不曾想清漪舍不得，竟把祈天灯放了出来，还飘到姑娘这里来了。”齐方略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脉络。
  “这可说是缘分呢。”蓝玉口快，但说完脸便红了，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玉不说话，齐方也不是会找话的人。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而暧昧。
  “姑娘。”许久，蓝玉的丫鬟环儿叫了一声。
  环儿这样一叫，倒是提醒了蓝玉：
  “这盏祈天灯当时落在我的船上。”蓝玉从环儿手里接过灯，“现在物归原主。”
  齐方也不客气：“谢谢。”拿了交与来福收了。
  蓝玉仰慕齐方的才学，便把话往诗词文赋上引，只要不谈其他的，齐方也乐得迎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齐方发现蓝玉的学问还真不输别人，她若是男儿身，进个太学是不成问题的。
  “还得谢谢上次在鸿宾楼，姑娘挺身而出。”齐方早就看出上次在鸿宾楼当众质疑石砚的公子是蓝玉女扮男装。
  “不值一提的事，该是你的总是你的。我也是看不惯石砚拿着别人的诗到处招摇撞骗。”蓝玉说此话果真有几分侠气。
  很正常的告别，齐方和蓝玉道别，出了采玉楼。
  走在路上，齐方长舒一口气。
  来福笑道：“她也不是母老虎，少爷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你不懂，等你娶了亲自然就明白了。”齐方语重心长地对来福说。
  “我再不懂，也看得出这蓝玉姑娘对少爷有意思。”来福一撇嘴。
  “可不敢乱说，回家你要敢多一句嘴，看我怎么收拾你。”齐方警告来福。
  倒不是怕，只是能少一个麻烦。
  但回到家的齐方还是被清漪抓住了。
  “你身上有胭脂香味。”清漪两眼一瞪。
  齐方坦诚：“我们去采玉楼喝酒了，真的，只是喝酒，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会有胭脂香味？”清漪不依不饶。
  “你想啊，采玉楼是什么地方，难免会沾上。”齐方回答。
  齐方以为此事就此混过去了，但岂料清漪事后找来来福，连哄带骗，还威胁，清漪越来越管家奶奶的威严了，来福哪里敢不听清漪的，索性一五一十把看到的都告诉了清漪，末了还说：“少奶奶，少爷和其他几位少爷真的只是在采玉楼喝酒玩笑。”
  “没你事了，你下去吧。”清漪摆摆手要来福走，但来福委屈地看了一眼清漪。
  “放心，不会让少爷知道是你说的，我就说是唐公子告诉我的。”清漪哪里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来福下去了，清漪在原地坐了半晌，贴身丫鬟红儿生气道：“少爷也真是的，家里守着您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还不知足。”
  清漪笑道：“又不是少爷非要去的，怪他作甚。”
  红儿又说：“采玉楼的小浪蹄子想攀上咱家的门，也不照照镜子。”
  清漪想了想也不说什么，默默记在心里。
  这日，齐方正与清漪在院中闲坐下棋，建兴慌张来报：
  “少爷，少奶奶，门外……门外……”
  “门外怎么了？”齐方眼睛盯着棋盘，“你快下，可别赖皮。”
  对面而坐的清漪举棋不定，正锁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说啊，门外怎么了？”清漪又问了一遍。
  “顾少爷来了……”建兴不知道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啪！
  清漪手里的棋子掉在棋盘上。
  “还有脸来，不见！“看建兴欲言又止的样子，齐方又问，”还有什么事？“
  “顾老爷也来了。“建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顾尚。
  刚才还嬉笑的清漪在一瞬间落下泪来。
  眼泪噼啪地打在棋盘上。
  齐方想起那日在悦来客栈听到两父子的对话，不禁怒火冲头：
  “去礼部衙门通知老爷。我来会会这两父子。“
  刚起身，清漪拉了拉齐方的衣角，哽咽道：“到底是我爹。“
  “放心，我知道分寸。“拍了拍清漪的手，齐方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齐方刚在堂屋坐下，正要叫人去叫顾尚父子进来，岂料门外就传来吵闹声：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来！你这当下人的还敢拦着主子不成？“
  “就是！你们家老爷是我舅舅，论理要叫我一声少爷，凭什么不让我进来！“
  要不是家里下人们早知道两人的身份，换做别人这样硬闯尚书府早被打出去了。
  顾尚、顾长安父子两就这样闯进了堂屋，要不是下人死命拦着，他们都有闯进内院的想法。
  看见齐方悠哉地坐在上首喝茶，顾尚笑道：“侄儿好雅兴。“
  齐方装傻到底，问一旁的来福：“这位是？“
  来福自然无不配合，刚要说话，顾尚抢话：“怎么连我也忘了？我是你姑父，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顾尚说的真不假，他还真抱过齐方。
  但齐方并不买账，首先发难：“我礼部尚书府什么时候不姓齐了？“
  齐方明显是针对顾尚之前说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
  顾尚哪里不知道，但还是厚着脸皮道：“清漪这孩子难道不是府里的管家奶奶？“
  “清漪自然是我礼部尚书府的管家奶奶，但这跟顾老爷有什么关系。”齐方也不怕得罪。
  “瞧这话说的，我是清漪的亲爹，怎说没关系？”顾尚笑道，“说起来，我这当爹的亏欠清漪啊，你们俩成亲我也没能来。”
  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一旁陪坐的顾长安也暗自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