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永济僧人
作者:
见风得雨 更新:2021-06-20 01:04 字数:2073
当天的午宴,赵雍藉口鞍马劳顿,身体不适,回绝了出席的邀请。
早在刚进驿馆之时,赵雍仔细环视了这座建筑的形制,与高大巍峨的楼宇不相衬的,围墙显得低矮简陋,有的地方甚至只是粗略地用泥土掩盖上墙上的洞。
也许是薛让对长安城治安十分放心,或者说是长安已经残破到不能支撑几个盗贼谋生了,这间驿站的守备显得格外不足,除开杂役,守卫的士兵也仅仅有十余人,散布在这样一个大的庭院里,几乎和草原中的稀树一般微不足道。
赵雍打开了北面的窗子,“这院子竟然还种着树,就不怕有刺客行刺吗?可能是薛让这压根就没接待过几个使节就随便敷衍,找了个园林吧。”
其实他想得不错,这里本就是长安一个富商的园林,几年前被薛让看中后巧取豪夺,但这几年关中事务颇多,薛让几乎没有闲暇时间来享受,于是这个庄园也就慢慢地荒废下去了。直到前些日子,齐帝田桓让秦王遣使关中地消息传到学让的耳中,而这几年薛让这里几乎没有接待过几位使者,对这个规格颇高的使团似乎有些乏于应对,临近使团到来之时薛让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座园林,在简单的清扫之后,这里就成了临时的馆驿。由于这几年缺少必要的打理,树木杂草生的十分繁茂,以至于能轻易在其中隐去身形。
暗中观察了一会,赵雍也大致了解这几名守卫的活动规律,趁着守卫交替时翻出了窗子。躲到了矮墙边的灌木之中。
在跃起观察墙的背面没有人后,赵雍一个扒着身后的树枝顺势一跃,翻出了院子。
正如赵雍之前在街上见到的那样,长安巷头行人稀疏,几乎可以说是还不如朝廷定义的下县的标准,但却有着国都的体量,如同一个早已经人去楼空的旧宅,亦或是戒备森严的深宫,但这却不是长安街头应有的模样。
路人活得毫无生气,他们好象是被囚禁着,被几乎大到可以作国都的城池圈禁着,麻木地任监狱的主人驱使着,想越狱的话当然也可以,不过逃向的不是自由而是另一个监牢,或者更糟糕的,地狱。反正都是在哪都是一样的话,说不定长安也是个不错的归属啊,赵雍有点胡思乱想,因为在逃出雒阳之前,他唯一有些印象的城池就只有长安而已。
没有想去刻意收集一些情报,就仅仅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努力回想这一座城原本应有的样子。随便拐了个弯,突然前方路旁,一座占地颇广,气势磅礴,做工考究的巨型佛寺跳进了视野,金碧辉煌的寺宇与断壁残垣的民居对比鲜明,任谁都不会无视。但这样突兀的一座寺庙却让人摸不得头绪。
不过这座颇为辉煌的寺庙却也不是独属于皇家的禁脔,香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似乎还颇有些穷苦人家进去求斋救济,自己就这样混在其中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吧。
就这样想着,赵雍随着人流涌到佛寺的正门口,金铸牌匾龙飞凤舞地题着:永济寺。
如此气势煊赫,想必这就是薛让出资的寺院吧,不过依照薛让的脾气,是不可能允许城中百姓随便出入他兴建的寺院的,不过抛开薛让,这长安城还有哪一家能够负担得起这么巨大的开支呢。
进了人头攒动的寺内,赵雍四下打量,和他记忆中的雒阳佛寺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甚至有些地方还远远不如,不过考虑到长安的这座佛寺仅是依靠三郡之力兴建的,倒富贵地也让人有些咋舌。
人群主要都是些穷苦人家,他们都直奔佛塔后的粥铺而去,而仅有的些香客便迟迟走向供奉着佛像的高塔。
赵雍身着的衣裳颇为华贵,怎么也不像是去求寺院施舍的,所以也跟进了佛塔。
有人买了些香火上前供奉,有些人仅是单纯地跪在蒲团上祈祷,并没有僧众强逼他们出香火钱。
结合刚才在寺外所见来看,这个佛寺道有点像是官府开的善堂了。赵雍虽然不信佛,但也在雒阳游览过当地的名刹,而这个永济寺却给他不一样的感受。
“施主”见赵雍呆立良久,一旁扫地的僧人放下手中的扫帚,合掌走向赵雍所立的柱旁“可是有何困惑难解?”
“这佛,是如来么?”
“如来,如去,有形,无形。”
“既来又去?”
“本无来去而强名之。”
“谁能证之?”
“心。”
“心中如来,是如来否?”
“空视空,得空否?”
赵雍躬身行礼向他行礼道:“见教了。”
这个僧人年纪方才弱冠,穿着普通弟子的服装,却是给人感觉慈祥庄严,灵智通彻,隐隐有一种大长老的味道。
“见教不敢,施主对佛法的透悟实在难得啊。”
“说实话,我也仅仅胡乱地翻过几页佛经而已。”赵雍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见对方有将谈话深入之势,不由得想快些结束这个话题。
“仅翻过几页吗?”僧人喃喃道“看来施主颇具佛缘呐。”
“与其说是佛缘,不如说是悟性好吧。”
“不悟,安得进境?”
赵雍不再说话,因为他对佛法的了解实在是有限,对于不太了解的东西,赵雍一向少说为妙。
沉默了半晌,僧人首先开口道:“施主衣着华贵,贫僧又从未见过,最近外乡来的贵人,怕不是秦王一行吧。”
赵雍一惊,仅凭衣着,这个年轻的僧人就几乎戳穿了自己的身份,他究竟是何人?脑海中渐渐地浮现起李兆鹏提供给自己的资料,上面似乎提到,薛让唯一的儿子出家为僧,当时看到的时候赵雍对此嗤之以鼻,放着好好的孔孟黄老不信,去信番人异说,必定高明不到那里去,薛让这个儿子定是个大草包,没想到。
“施主不必惊慌,外事与我僧人无关。”
“无关又为何去猜?”
“非猜,而是明。”
“那我可否能明一件事?薛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