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河心之盟
作者:见风得雨      更新:2021-06-20 01:04      字数:2016
  不出赵雍所料,薛让要见的人正是梁朝素。
  离开自己所带的车马仪仗,薛让带着约定好的两名侍卫驾起轻舟,缓缓泛过泾水中游,到了河心岛的小亭前。早已等候多时的梁朝素起身迎出亭外“文恭兄,自元徽十二年的一别,你我可是有近十年未相见了啊。”
  薛让闻此,再看着杂驳着点点白发的梁朝素也不胜唏嘘道“是啊,秉常也显得有些老态了,你我兄弟都过的不容易啊。”
  “文恭兄怕是忘了我过的如此不易是为何原因?不过就算我过得稍微有点不如意,但好歹还活着,只可惜了当年一起结盟的兄弟们了,甚至连他们的家小都被斩尽杀绝,以至于你我都不能拂照一二。”梁朝素幽幽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薛让闻言登时翻脸,“我拿秉常当兄弟,秉常却将我视作猛兽,实在是令人心寒。”
  “那就请文恭兄说说此为何事?”梁朝素冷言道。
  “当今形势我也不多讲了,想必秉常也明白,然而值此国难,周王赵虔,世受皇恩,却做出投降燕虏这种人神共愤之事,我当时虽有心反对,却无法阻止,然而天赐良机,明帝皇孙,秦王田倓逃出贼窟,现在商洛,招揽愚兄共谋复兴大业,以你我的兵力,加上秦王的大义,赵贼定是作鸟兽散。”
  “所以是两太守结盟?”梁朝素面带讥讽。
  “梁朝素,你!”薛让面色露出激动的绯红。
  元徽十二年,京兆尹薛让、北地太守梁朝素、冯翊太守张俭、扶风太守章定、安定太守刘平、武威太守李绛等关陇的六位太守结盟,约定共同反对新接位的周王赵虔,当时,这六位太守代表的几乎是关陇的全部实力,站在赵虔一边的不过上郡、陇西、汉阳等寥寥小郡而已,虽然赵虔背后有怕关中出问题而支持他的齐帝田楦,但是那时候中央已经拿不出多少军队粮饷了,最多只能口头声援一下,看似已定的大局却被薛让的反复搅得和预想中完全不同。决战前的夜里,自知正面取胜无望的赵虔派出了在雒阳时的讲师张弘前往薛让大营游说。
  张弘本是老周王赵佲身边的谋臣,和薛让这些赵佲手下的重臣本就熟识,再加上他学识渊博,口才出众,这才被赵佲派去教导儿子赵虔。在大帐里,张弘尽可能对薛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且及其所能描绘出赵虔灭亡后,处于关中中心的薛让被周围几郡瓜分的情景,听得薛让是蠢血沸腾。当下决断,明日阵前反水。
  第二天的决战,薛让于联军的右翼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下中央主阵被轻易凿穿,赵虔借此良机趁势掩杀,联军一败涂地,几个反叛赵虔的太守或死或俘,只有未于联军左翼的梁朝素见势不妙,轻装简从逃离了战场。
  此战之后,虽说赵虔得胜,但也无力继续对关中发动大规模征讨,仅仅取得了关中边缘几个县的统治权,而薛让却趁机窃取了关中的核心三辅地区,而势力未受损太多的梁朝素也整合了安定与武威,成为了并列的一方势力。
  梁朝素此时重提此事,恐怕就是对之前薛让的所作所为仍怀有疑虑。
  “薛让啊薛让,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来耍,你能骗得了人一时,还能骗得了人一世?张老大识人不明啊,老王爷也识人不明,竟然让你这种贼子活到当今。”张老大就是当初梁朝素与薛让为贼时的贼首,在形势危急的时候被薛让一刀剁了首级献给赵佲以求晋身资本。
  “梁朝素”薛让拍案而起,几乎将石质的桌子震碎,嘴中似喷火般的吼出了这个名字,站在亭子之外的两名侍卫疾跑过来,拔出了腰间的剑,梁朝素所带的两名侍卫也急忙冲了上来,眼看一场火并就要发生。
  “不过你薛让倒是让我学会了一点道理”梁朝素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两名侍卫退下。
  “什么道理?”
  “有奶便是娘,只要价码公道合理,什么不能背叛?只要你肯现在将扶风交予我,事成之后再将上郡交予我,我便同意此盟。”
  “扶风上郡,你胃口倒是不小。”
  “收益永远与风险成正比,你不能只看我取得的好处,还应该看我担了多少风险。”
  “你这还是在变着方地骂我呢,现在割让扶风,我没法做到,只能给你半个郡,事成之后,给你金城、张掖、酒泉三郡来换这半个郡。”
  “呵呵,你倒是很会慷他人之慨啊。这些不属于你的地方现在就许诺了出去,也不看我有没有能力去取?”
  “你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机会难得,干是要干,不过我还有几个条件。”
  “条件,你可真会找机会伸手。”
  “第一,我要十万大军半年的粮食,你三辅以富足闻名,区区几万担粮食你还是拿的出来的吧。”
  “第二个呢?”薛让黑着脸问道。
  “出征时我和你各成一军,独自统领,不相统领。”
  “这个也可以满足你,第三个呢?”
  “你把你的儿子派过来当质子,放心我绝对不会伤他半根毫毛。”
  “这点就算我想答应你,也没法让我儿子去。”
  “哦?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你已经老到连儿子都看不住了?”梁朝素哈哈大笑道。
  薛让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对梁朝素道:“这样吧,开战之时,你我都到对方的军营中,相互为质,这总可以了吧。”
  “这样也好,算是对双方都公平。”
  这次会盟的内容就这样敲定了。
  “还要不要歃血盟誓?”梁朝素开玩笑地讲到。
  “只要你乐意。”
  摆出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祭品和不知名的鲜血,薛让与梁朝素各怀心机地庄重发誓,绝不叛盟,共图富贵。
  就这样,这个反赵虔的同盟总算是建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