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入长安
作者:见风得雨      更新:2021-06-20 01:04      字数:2445
  长安不愧是数百年的帝都,庄严巍峨得似一座山,远远的就会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先声夺人。饶是赵雍久居雒阳,见惯了帝京的壮阔也是被这将近百里的长安微微惊到了,虽然抵近来看,城墙上道道裂缝像藤蔓一样延伸着,昭示着沧桑与厚重。
  直到齐孝帝之时,长安都是帝国的心脏,洛阳不过是朝廷在东方的一个重镇要枢,后来齐孝帝老年时,嫡长的太子病逝,几经权衡,最终是立了长孙为储君,不过为了补偿剩下的两个儿子,齐孝帝分别把洛阳和襄阳等地分封出去,这也为后面齐明帝与老楚王起兵“靖难”,齐朝彻底衰落埋下了隐患。
  几年的乱战,齐明帝虽然成功攻陷长安,继任为帝,但面对此期间形成的藩镇,边患却也无能为力,河西陇右被各地郡守把持,萧关也屡屡被柔然的游牧兵攻克,再加上关中地区对他的篡逆不满,时有叛乱,齐明帝最终决定,迁都自己的大本营,洛阳。
  没有了帝都的地位再加之后面发生的关中暴乱,赵佲平叛,关中决战等事件,长安城落入薛让手中,也彻底地衰败下去。
  进入城内,原本高峨的宫墙随处可见巨大的破洞,姑且不能将剩下的部分称为墙了,原本禁止庶人进入的宫苑也因此门户大开,随处可见进去樵取的平民,别说辉煌宏大的宫殿,就算是残垣都让人难以寻觅,只剩下翻露的黄土。
  十几年过去,长安竟然沦落到这种田地了吗?赵雍努力地回想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长安,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掠影,但仍能感受到当年的熙攘,和现在从内到外透出的衰亡宛若天堑。
  “尊使”,一个官员打扮的人引导赵雍一行人到了临时安排的驿馆,离仅存的城北明光宫仅数里之遥,很方便薛让的传见,气势也颇为磅礴“我家主公今日并不在城内,估计明日就可以回长安了,只能委屈尊使今晚在这里过夜了。”
  吴盖拱了拱手:“敢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大人不敢当,在下名叫胡立,忝位奉车都尉,我家主公令我在这段时间好生招待列位。”
  “不知冯翊王可曾留下什么话吗?”
  “我家主公临行前曾经表示过,冯翊王爵位尊贵无比,主公并非皇族,不敢接受王爵,主公说让我等保护尊使的安全,不能让驿馆出现半点差池,尊使如果有什么需求嘱咐给驿丞就好,并不需要亲自去办,不方便的地方还望尊使见谅。”
  吴盖点了点头,但是心下暗忖,果然薛让这头土狼没满足冯翊王这个郡王的爵位,估计这时候他也没有真的离开长安,而是躲藏在城中的某处吧,把我们晾在一边,趁机抬高价码,不过他要是真的坐地起价的话我们也加的起,他看了看身后一侧的面沉似水的赵雍。
  “尊使有什么疑惑吗?”
  “不,只是我们有些人有些太过劳顿,还望现在能安排几个房间供我们休息。”
  “这当然没问题,容下官先去安排一下。”
  “有劳了。”
  半晌,再次出现的胡立向吴盖道“房间已经安排妥当,请诸位稍事休息,为尊使准备的接风宴马上就好。”
  吴盖点点头,随着一旁的小吏的指引到了一间看上去颇为华丽的屋室,小吏推开房门正欲迎其入内,吴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向身后的胡立“我突然想起临行前秦王殿下似乎还有些交代,能否方便我与副使商谈一番?”
  胡立这才略微注意到这个年轻地不像话的副使,虽说看外表才三十多岁的正使吴盖已经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但这个连胡子都没蓄的黄毛小子竟然当了副使,难道是田倓真的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还是这个年轻的小子是田倓的心腹,背地里掌握着这次出使的大权?胡立满心的狐疑,但是表面上还是做出了大度的样子“尊使请便”,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一旁服侍的仆媵退下。
  赵雍没有在意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坦然的随着吴盖走进了屋子,见四下没人,吴盖长舒了一口气,对赵雍拜道“看来臣的演技是真的不行啊,这一路上臣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露出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来,不像是主公一直这样从容不迫,泰然处之。”
  也许是自小的生活环境吧,周边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又尽力想去猜透别人,想告诉别人的要装出不想告诉的样子,不想说的又要做出知无不言的和善态度,在这样一个戏台上同时分饰不同的傀儡,和自己的这种生活相比吴盖之前过的绿林草莽生活真的好比仙境,虽然没有令人向往的富贵,甚至连生计都要靠自己的体力去打拼,但至少每个人都是用真心去对待他人的,没有浮夸的演技,没有虚伪的同情,没有机巧的言语,只有兄弟的率真,多好。但目前的境地,是自己想去改变也没有办法去改变的,已经有太多的羁绊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之中,成就了自己的现在,也操控了自己的未来,人生已经没有办法再来一次了,哪怕这个人才刚刚出生。赵雍压下了这些突然上涌的思绪,对吴盖道:“你也算了解我,阿谀的话我是从不爱听的,直接谈谈对到长安以来有什么看法?”
  “臣愚笨,只能从这个胡立的话中推测出薛让对我们开出的价码实际上并不满足,但是他还是很期待我们潜在能提供的条件,所以他要把我们晾在一边,用这种漫不关心的表象来给我们制造压力,逼我们让步,所以在接下来和薛让讨价还价中切不能自乱阵脚,只用坚持封他当冯翊王就可以了。”
  “我和你的看法结果是相同的。”赵雍说的话很直白。
  “只是结果相同吗?”吴盖的话音有些苦涩“不过还好结果是相同的。”
  “薛让是个蠢人,虽然不排除他身旁有很多的智士,但事实上薛让仍没有改变他的本质,蠢人的行动只会依据自己的心理而非形势,如果他采纳了身旁谋士的和他的想法不同的建议,那么这个蠢人会完全放手给那个谋士去干,而一个有智慧的谋士绝对不会安排接待的官员对我们如此客客气气,还用如此好的馆驿招待我们,这就说明并非出自其他人之手,而是薛让的本意。”
  刚才我说过了,一个蠢人只会依靠自己的欲求行动,招待好我们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稳住我们以求取名分,所以薛让对于冯翊王这样一个名义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我们画蛇添足反倒不美。”
  而且我还看出薛让的下一步棋,刚才那个胡立说薛让并不在城,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在他心中出城所办的事情的重要程度一定是高于获得封号的,获得封号是为了反抗周王,那么在反抗周王这同一目的之下什么行动更为重要?那就是积蓄实力,只有出城才能办到的发展自己的势力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结盟,而根据形势分析,最有可能和薛让结盟反抗周王的只有一家,梁朝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