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魔手
作者:
左堂 更新:2021-06-19 19:53 字数:2974
“你于此处炼丹已有多少年头?”徐观渔才知山雨乃是生具宿慧,尘气不染,不免动了好奇之致,追问道。
鼎下火焰正旺,可以燃烧一阵子,趁暇山雨从怀里掏出一卷竹书,经久年深,已然发黄暗灰,手捧竹书,静气宁神的阅去。山雨读得极是耐心,将已是览毕的部分卷握手内,两耳早已不闻窗外事,过了半晌才道:“山雨别无琐事,只秉从藏鸦子祖师钧命于此炼丹,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
徐观渔闻得猛食了一惊,面有惨色,满脸如霜被雪覆,唬得无法言语。铜鬼门藏鸦子乃是名动江湖的一方名宿,成名百余年,威望素著,一身炼体玄天功法,举世无匹,自他西去,不少同道中人都甚为轸念。如此算来,这小少年若非道法通玄,便是天生童身,实属罕见。
略一凝神,徐观渔再朝山雨细观开去,惟觉清秀脱俗,眉间英气朗朗,风神秀逸,却非一般凡人俗气遍身。山雨气概不凡,浑身仙气隐隐,便是深处茅屋荒野也予人一种水秀山青、秀雅清俊之概。
这一观下,徐观渔一发断定山雨实非等闲,也更确信他所说的话都是实情,遂动问精细道:“你在此炼丹难道连一人也没有发掘出来,其实你已经有几百岁的年纪?”
山雨楞了一下,目光突然游离失神起来,如泛重澜,似有不知所措之意,但很快他的眼神复又清明如镜,煜煜生辉。继续卷着手中竹书,山雨轻快道:“世上之人所谓幻象所迷,自然瞧不出,大抵尘凡愚鲁如斯,却也不足为怪。自藏鸦子祖师遗下这部无名竹书,山雨就在这丹室内炼丹。数百年过去,竹书早已烂熟于心,山雨仍秉初衷,炼丹不辍,希冀有朝一日,能将书上内容致用造功,发扬本门。”
徐观渔这时注意起山雨手内的竹书来,发现竹书卷首雕有古篆二字,似为天地之意,摭摘大道至简之旨。这部竹书立意已是一绝,又系藏鸦子祖师玉赐,竹书上所载内容料非一般功法,徐观渔不禁问道:“这部竹书乃藏鸦子前辈所遗,想是一门极厉害功法。”
山雨听得微是一笑,把手中这部竹书投进鼎下火灶的熊熊烈焰,眉间原来一点牵挂纠羁再无,口气轻脱许多:“原是这般,原是这般,是我拙了,想不到一部竹书竟是让我痴迷了数百年,当真愚不足雕。”
这一番话后,山雨遍体紫金之芒闪烁,遍透仙机,清秀稚嫩的身子忽有清风四抚,也开始急剧变化,转眼间就已鹤发童颜,须长过腹,竟如耄耋之年。丹室之外,有天雷隆隆欲降,无边黑云滚滚涌来,天地晦明,山水不见,山雨默然颔首,笑藏微意,顾自阖目入定,恍若神游。
丹室外雷声闷闷,却未止歇,黑云聚如广海,内有电光游走,宛似龙蛇,骇然可怖。
突然,长空里传出一声厉啸之声,竟能轻易穿透虚空,如焦雷炸于耳畔。徐观渔走出一看,原是一老者足踏一头三目血瞳鬼鸦,飞临敕魔楼,想是鱼河君无疑。
铜鬼门遭临前所未有之浩劫,徐观渔本可袖手,可是眼下正有山雨彻悟道机,似有飞玄之意,徐观渔自当援手,遂告示雪韵紫瑶从旁护法,自己则搜寻修罗戟去。于路间抓了一名铜鬼门弟子,威吓一番后,才取来了修罗戟。
敕魔楼内铜大正自悟炼雷炎霸体,不料鱼河君已是至了,遂也无心继续参炼,洪音透壁而出,震耳欲聋:“大胆逆徒,竟敢作乱,看某不拿了你祭拜本门先圣。”言尤未了,敕魔楼外鱼河君雪眉一蹙,即猛挥左手,登时劲发血芒,瞬息间聚凝成一只七八丈长的血色利爪,形似鸦爪,拦空劈至。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血色鸦爪还未至,敕魔楼已是如遭狂风吹袭,动摇不止,待一息之后,血光鸦爪以排山倒海之力已将敕魔楼拦腰斩开,土石崩裂,木料寸断,烟尘大起,高涨触天。
敕魔楼内闪出几道晶莹亮芒,被鱼河君以血光鸦爪凌空斩毁,正是铜鬼门上三天淬体秘籍。铜大自烟尘里高声大喝一声飞出,足蹑虚空,脸色铁青,剑指鱼河君,詈骂道:“鱼河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斩毁本门上三天淬体秘法,罪当一死。”
鱼河君手捻灰白长髯,莹润如玉的面色一如童颜,但只狭目尖口,眉隐凶煞,却非良善之辈。闻言如斯,鱼河君摇头笑起道:“师弟,怎还如此愚拙,我早已脱离铜鬼门,另立门户,说来也该是两派之斗,何有罪当一死之说。”
铜大不与他搅舌,双掌握拳,体外萤白色雷炎大片燃起,眉心一道奇异徽记闪亮如日,目下铜大肉体坚硬程度早已不落玄铁金刚。
鱼河君见了却是大笑道:“师弟,想不到你也会做出悖逆门训,偷炼禁法之节来,想你我同时一丘之貉,又何必自相残杀,索性就将铜鬼门关门歇户,闲享清福不是更好。”
铜大心上暴怒,长喝一声,早已发身抢攻过去,鱼河君冷声一笑,旋即手掐灵诀,身子一震,暗赤色真气如洪涛海浪,绕身激旋,几夺天地之色。灵鸦魔体乃是中三天最为霸道阴毒的秘法,所化鸦爪足以穿金裂石,无坚不摧。
鱼河君双目逐渐血赤,犹如一对血湖,翻腾危浪。霍然间,鱼河君眉心一点皮开肉绽,血芒滔天,遮天蔽日,现出第三只魔鸦血目来,射出一道湛亮浓厚的血色虹芒,将铜大幂住,几不能动,当空凝滞。
“魔鸦血目,想不到你竟然炼成了。”铜大被血芒当身罩住,几已不能动弹,想不到自己所修雷炎霸体竟然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一招未出,就被魔鸦血目固住,立地已败。
鱼河君驾动足下魔鸦,三只血瞳显得极为森异骇恐,几欲沁出血来,尖利如刃的指尖抬拨起铜大下颌,存意调弄道:“师兄我早就说了,你若识相,或可容你改投我派,怎料你冥顽不灵,一再固执,才有了目今情形。现在你命由我,要是你能知识时务,倒是可以容你活下去,做些提鞋扫厕的粗使。”
铜大气节刚烈,眼不揉沙,断不依从,旋朝鱼河君面上啐了一口道:“老东西,你痴心妄想,某今被擒你手,已无生志,杀剐悉便。”
鱼河君口中啧啧道:“名门正派素来都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想我当日在铜鬼门下时,天资禀赋乃是弟子之中最为高强,按说早该赐修本门淬体秘法,却屡屡口不言及,黄金埋沙,若非偷入敕魔楼,绝也练不成灵鸦魔体,你说,我错在何处?”
铜大嘴里已是渗出血来,魔鸦血目的血芒已经让铜大体内经脉寸断,命机损折,口溢鲜血,仍是强提一口真气道:“错在,你天性就是如此,恬不知耻。”
鱼河君胸口真气激腾,显然动了雷霆之怒,一双手已然如血般赤,灵鸦魔体的最高境界便是血魔手,能够穿透任何壁障。血手轻轻捏住铜大咽喉,鱼河君玩弄意味道:“人呐,总是如此,就是看不穿生的意义。难道固守不前就是理训所在,再立山门就是大逆不道,我鱼河君就是要与人斗,与天斗,成为淬体最强天骄。”
铜大喉间断断续续道:“鱼河君,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什么是大道,世间任何功法乃至是淬体秘法都不过是杀人之技,越是高强霸道就与道越远,你所修灵鸦魔体更是如此,你早已心魔深种,死期将至。”
鱼河君心上横生暴怒道:“那你也会死在我前面。”说时,血手已然力发千钧,要将铜大捏断咽喉致死。然在这一刻,忽有一道玄芒如电,从旁疾至,鱼河君徐徐凝起血瞳,扫视一眼,却是一枝玄黑如墨、样式奇古的巨戟。
鱼河君挥手以掌心抵住巨戟,冷声如雷道:“谷中还有哪位高手藏着,何不现身一见!”
声未歇,早有徐观渔立于当地,真气一驭,撤回修罗戟,扬空道:“素未谋面,如此见礼,还望前辈见谅!”
鱼河君见之诡异一笑道:“当真是一箭双雕,不意本欲清理门户,却多出你来,徐观渔!”
徐观渔心中感诧:“前辈识得在下?”
鱼河君松下铜大,飞身落地道:“现在整座江湖都在搜寻你的踪迹,各城各方均以照你模样画影图形,四处缉拿。大襄王朝国师杨圣夜悬赏千金并以加官进爵的机会,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你,各门各派都快将整座江湖掀个底朝天,想不到你竟窝在红魔谷内,当真天降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