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和贺一航有些气喘吁吁地跑下来，颇为引人注目。
  看见美玲她们，唐琪跟贺一航打了打招呼，就跑了过去。
  “唐琪，你跟贺一航？”吴楚玉不禁问道。这些天，由于两人成了同桌，加上莫名和谐的关系，总是让人浮想联翩。而这次，竟然还单独去了后山……
  “去后山谈了点事情，贺一航说，他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陈美玲疑问似反问。
  唐琪这段时间对贺一航的关心比对她们的都有过之无不及。虽然没怎么听唐琪在她们面前提过，但在教室每次看见唐琪的时候，唐琪不是发呆，就是和贺一航说笑，如果买了零食，也都记得贺一航的那份。有时放学看见贺一航了，远远地也要打招呼。
  不知是不是忽然不适应唐琪和贺一航如此要好，陈美玲觉得唐琪和贺一航关系如此好时，她总觉得有些做梦的感觉。不过，唐琪似乎没发现这些，除了贺一航，这些天还倒是露了本性，别人爱学习的时候，就是她的好日子，整天都想着溜达逛街。
  “啊……”唐琪捏了捏美玲的脸。
  “男什么女朋友，我们就只是普通朋友！”
  “哦！”美玲吃痛地揉了揉脸。
  “真的吗？”吴楚玉反问一声，目光中透露着质疑，她不信唐琪的话。
  唐琪喜欢贺一航，她渐渐也感觉到了。可是，唐琪似乎没告诉任何人。她以为唐琪只是和关系不好的人才会有疏离感，才会让人误会她不好相处。
  她本有些失落，可原来唐琪连美玲都没告诉，她无疑更加失落了。她不知道唐琪是如何看待孔心月和陈美玲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就算朋友之间可能不用分享这些，那好朋友总会吧？
  可是，唐琪没有！
  “恩。”唐琪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见吴楚玉没话说了，气氛也有些尴尬起来。
  “我排队去了。”吴楚玉跟美玲打了声招呼，正眼没看唐琪地离开了。
  “她可能心情不好？”美玲帮着胡乱解释。
  期末了，大家的心情好像都不太好，容易爆发。
  “恩，看出来了！”唐琪仍然装作不在意。虽然隐隐约约，她觉得吴楚玉可能也知道了些什么。
  集完合后，本来是三个人一起上楼的，唐琪却忽然被沈雪叶叫走了，说有事要告诉她。
  陈美玲本想上楼，听吴楚玉要等唐琪，便也留下来等唐琪了。
  陈凯打完球，看见两人，“你们怎么还没上去？”
  “等唐琪！她被沈雪叶叫那边说话去了。”陈凯顺着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了树下的两人。
  “沈雪叶又找唐琪干嘛？”
  “不知道，而且过了好一会儿了！”陈美玲也纳闷。
  “我去看看！”陈凯左右手换着球，小跑过去。
  “唐琪，快上课！你们还聊啊？”
  沈雪叶见陈凯过来了，撂了一句什么，陈凯模模糊糊听得，好像是什么“最不希望的就是你！”
  “沈雪叶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快上课了吧，我们看谁先到教室！”
  看着一路疯跑过去的几人，沈雪叶眉头不可微地皱了下，不知道唐琪听进她的话没？
  沈雪叶看唐琪依旧拉着贺一航说说笑笑，笔一摔，完全没听进去。
  “你不学习，也别拉着贺一航啊？”
  “贺一航，如果我有一天出了国，你会不会不开心？”唐琪从走廊回来，转着书忽然问道，耳边充斥着嘈杂的铃声。
  贺一航先是一愣，然后想了想，“会吧！”虽然没想过，但似乎也并不惊讶。毕竟现在出国留学也算正常了，更何况唐琪的家境并不差。只是，事实是他以前根本没想过这件事。他看向唐琪，有些不希望时间这么快。
  “恩！够义气！”唐琪收了书，拍了下贺一航肩膀，坐下。
  “你高三要准备出国？”
  唐琪摇了摇头。
  贺一航便没再说什么，等着老师上课了。
  两个人就又心思各异地开始听课。
  “唐琪，如果出国，你想去哪里？”下课后，贺一航继续起来上课前的话题。
  “美国吧！我爸妈在美国。”
  “你呢？要不要也来美国？”唐琪忽然在想，他如果来美国，自己是不是还算有机会？
  “看吧！”似乎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他心里就安心多了。
  “恩！”唐琪点了点头。脑海里忽然闪过沈雪叶的话——贺一航变成这样，也有你的一部分，你知道吗？
  她觉得现在可能问这个问题也算时候，就假装无所谓，“贺一航，你上次说我打扰的那个被表白。我忽然在想，你说如果没有我，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贺一航明显被震在一处，回过头见她只是一脸无所谓地转着笔，嘴边还带着浅浅如常的笑意。
  “你看啊，如果不是我，可能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如果不发生那样的事，你也不会变，你不变的话……”唐琪忽然笑着回头，“可能我们关系更好呢！”
  贺一航沉默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句话的至少三分之二，他都曾有一年的时间这样认为着。如果不是那一年，可能，真的会更好，甚至……想到这些，贺一航便点了点头，“如果那样的事没发生就好了！”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唐琪还记得，她当时还故意喊了声，“老师好！”
  “也不全是你的错。”
  看见贺一航转过来，唐琪立马低下头，用手撑着自己的一半脸，微微偏向窗外，另一只手又开始转着笔。
  “你只是误打误撞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说你错，其实有点冤枉你了。”
  “那你了？”唐琪扭过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露馅了。
  看着贺一航有些受了惊吓的目光，唐琪也不装了，任由眼泪在眼睛里呆在，彰显着她的自责。
  “你也什么都没做错，可是，你承受的却是最重的！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个逃犯，还栽赃嫁祸的逃犯。
  “感觉什么？”贺一航想要安慰，可是，这件事，也如同他内心最深的刺，拔一点，都显得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感觉自己现在坐在这儿就是天经地义的！”唐琪忽然笑道。沈雪叶说，她不希望最后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来假装好人地弥补过错。可是，她既然错了，又怎可一错再错！
  “谁也抢不走！”
  贺一航似无奈又似欣慰地叹了口气，她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当初，他处在这样的事件中，可是除了自责，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啊，你要觉得痛苦！记得分我一半！我的笑分你一半，你多笑笑！”绕了半天，还是要让他笑。
  “唐琪！”贺一航忽然唤了声，“有你真好！”
  话一说完，两人就莫名地尴尬起来，各自低了低头微笑。
  “有你也不错！”唐琪大咧咧地把半个身子靠着墙，毫不避讳。
  贺一航嘴角依然情不自禁地弯起月牙，手也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那黝黑顺滑的地方，微扒弄着。
  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摸了摸唐琪的头。
  唐琪吃惊地看着头上的手，横着两人之间的空隙之间，连接着彼此，连接着她心底的幸福快乐。
  “喵！”唐琪忽然出声，学着艾艾，颇有撒娇的意味。
  “哈哈……”
  一阵异常的笑声忽然响起，让整个三班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那时候，全班同学都像是开了天眼一般，看见了三班的埋藏已久的宝藏。
  唐琪也是难以置信，兴奋至极，立马抬下那手，直接趴在桌子上仰望着贺一航的俊颜。
  “真好看！你就得多笑笑！”她还从没看见贺一航笑这么开心呢！
  “再笑一个！”
  贺一航扫过四周，脸上尴尬，瞬间沉着脸拿笔敲了下唐琪的头，“学习了！”
  “哦！”唐琪揉了揉头立起来。想起贺一航刚刚爽朗的笑声，真的像心里的各种红的绿的蓝的紫的，鲜艳艳的一片花都开了呢！后悔自己的眼珠子不是照相机，不然，咔的一声她能看好久呢！
  唐琪趴着桌子上，看着贺一航，想着：“要是你任何时候也都这样就好了！”
  快上课的时候，贺一航趁着铃声，敲了敲唐琪的桌上的书。
  唐琪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贺一航咧开了嘴唇，然后凑近她耳边，呼呼的热气萦绕着，“好看吗？”然后退了回去。
  唐琪憋住笑意，心下却乐开了花，也学着贺一航的样子，半倾过身子，小声道：“臭美！”
  “你说的好看啊！”
  唐琪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见唐琪出卖一切的表情，贺一航心里也是一片敞亮。果然，他喜欢她，喜欢她那种眼冒星星，眼里只有他的光亮，照得他的心，一片光明！
  “贺一航，今天我给你的奖励你来提？”
  奖励是唐琪给贺一航准备的，有时候她觉得贺一航有进步的时候便会给他。有时是一块糖，有时候是笑话十则，有时候是书，连感冒药也都能成为她口中的奖励。当然有时也是惩罚，比如背后贴纸条，写着我是名符其实的臭冰块。不过，因为贺一航不愿意，换成了不准写作业。当然，这个也没成！所以，至今到没有成功的惩罚。
  “什么都可以？”贺一航看了眼她的头发。
  “当然是我能做到啊！”
  “你留长发吧！”
  “留长发？”唐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恩！我觉得你留点长发，性子可能会比较女生！”贺一航还记得唐琪主持戴假发的样子，很好看。
  “……”唐琪无语，“贺一航，你这叫头发短见识也短！”
  贺一航看了眼唐琪的头发，都和他的差不多了，那她见识恐怕也不多。
  “我……”唐琪嘟囔半天，最后打算不和这些人见识，一个个的束缚得已经成了一根绳子，天天想着束缚别人了。
  “糖仔！”
  “恩，来了！”唐琪不满地白了眼贺一航，冲了出去。贺一航跟在后面，看她张牙舞爪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恐怕是在说自己了。
  “啊切！”这么想着，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他叫她留长发也没错啊！毕竟，他就喜欢女生长发的样子。而且，留长发，也更会让别人注意到她其实是个女生，也不会过分逾越。每次看见她跟陈凯，两人都快黏一起了……
  连续两周，以为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絮，唐琪却有些病了。篮球忽然砸过来，让她慢了半拍，刮到了指甲。
  “唐琪，没事吧？”有人问。
  “没事！”
  “对啊，我们唐琪刚着呢！继续！”陈凯跑过来把手搭在唐琪肩上，一脸自豪。
  “诶，你今天怎么了？状态好像不怎么好。”陈凯看几人又打了起来，问道。
  “好像有点累！”
  “你最近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我看你下课都没闲下来过。平时都一三五，但这些天，我看你一个人也乐意去找孔心月了？”
  唐琪有些搭着头，心月这几天心情都不好，美玲又要备考期末。而且如果她不去开解，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陈凯，最近吴楚玉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班长没跟我说什么啊！”
  “我觉得我好像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那我帮你问问。”
  “算了，都要期末了，别去打扰她了！你啊，也是，这个期末怎么没见你拼了？”陈凯虽然平时不怎么爱学习，但该学习的时候他自己也不会忘记。
  “没你在身边，不习惯。”
  看唐琪还真当真了，陈凯顿时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
  “想死啊！”唐琪抬头一记瞪眼，居然总拿这事开她涮，不知道她也挺自责的吗？
  “好了，我再去打会儿球，你回教室吧！”
  唐琪点了点头。
  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陈凯看着远处的背影，又再次融入篮球之中。
  “今天这么早就上来了？”贺一航未免惊讶，平时她和陈凯都是快上自习回的教室。
  “恩，想上来学会儿习。”唐琪回了座位，拿出一套卷子。
  没多久，一个大大的哈欠。
  唐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想起她的杯子下午就没水了。
  “贺一航，你又帮我打水了？”
  “顺道给你接了点，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这就是贺一航的改变，让人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相处了。只是，他虽会在和她说话时带上一些笑容，但还是不够。她希望她能发自内心地拥抱这个世界，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微笑。
  唐琪忽然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渐近的暮色。时间越来越紧了，她似乎连最后一个关于他的目标都达不到了。
  “贺一航，究竟怎样，你才能像以前一样呢？”唐琪忽然转过头问道。少有的沉郁的目色，幽幽弥漫在空气中，被吸入他的身体当中，让他心里暗地一沉。
  “我觉得我今天还是请假比较好！”唐琪忽然精神抖擞地立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笑话书，“今天你自己看吧！”
  “记得，要多笑哦！”教室并不明亮的灯光，她的笑也没了以前那样的明朗，丝丝愁绪贯穿着，却还是没有望嘱咐他要多笑。这句他几乎每天都听得到的话。
  “唐琪，我知道让我笑的方法。”
  唐琪收拾书包的手蓦地一愣，“什么方法？”
  “出了教室！”
  唐琪脑袋有些迷糊，出了教室？
  “你怎么知道？”
  “你想不想试试？”
  唐琪点了点头，跟贺一航出了教室。
  看了眼身后的教室门，难以置信，“就这样？”
  “去操场走走吧！”
  唐琪跟着贺一航，“贺一航，你是觉得教室的环境让你受到了约束吗？”唐琪想起自己，虽然有时候自己也挺想在教室干点别的，可总得看大环境。
  “有点儿吧！”贺一航插兜走着，他是有点放不开自己。除了她，他不想放开自己，甚至有时候，连在她面前，他其实也是不想放开自己的。
  “其实，教室里都是同学，大家都只会做自己的事！没有人时刻关注你的，所以你不必感到约束！”
  “恩，好！”他顺着应承，思考着自己的矛盾。
  “那你还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笑吗？”唐琪执着地问着，如果可以，她想把贺一航的所有问题都解决掉。
  贺一航回头看了眼唐琪，叹了口气。
  “唐琪，如果我真的像以前一样，对你，或者我有什么好处吗？”他不希望自己在唐琪面前笑得太开心，因为他不确定他和唐琪建立的这种关系是否只是她的一时兴起。如果目的达到了，她是不是就会离开。以前，就连他自己也会去帮一些看起来有难处的同学然后离开，所以……
  唐琪顿了一会儿，“有啊！我会很高兴，至于你，你也不能以后对女生总沉着一张脸吧！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你迟早都得面对的。”
  “为什么你这么在乎我笑不笑？”贺一航决定换个方式问。
  “当然了，你笑起来很好看！”
  “笑起来好看的人那么多，难道他们不笑，你也在乎？”显然，唐琪的这个理由让贺一航有些难以接受。至少一点点特别的不同于他人的原因，他也想要。
  “他们我又不认识。”
  “……”贺一航苦笑一声，看来真的只能是这样了！
  “贺一航，你倒是笑啊！你不是说出了教室你就会笑吗？”唐琪忽然拉着贺一航道，朦胧中，那双眼也充满了渴求。
  贺一航犹犹豫豫，还是扯开了嘴角。
  “真好！”唐琪松开贺一航，“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从操场上的阶梯上摔下去。贺一航赶紧拉住。
  唐琪见是贺一航，笑了笑，迷迷糊糊道：“头有点晕！”
  极微弱的路灯下，贺一航发现唐琪的脸颊红得有些不正常，想要伸手，可又害怕她又摔下去。想到什么，便毫不犹豫。
  他忽地靠近唐琪，用额头碰上唐琪的头，果然。贺一航感受到唐琪额上异常的体温，不舍地离开，又看着唐琪担心道：“唐琪，你发烧了！”
  唐琪站在梯子上，被贺一航揽着腰。她看着贺一航忽然变小，又清晰起来，听着他的话才觉得有那么些道理。
  “啊？难怪！”唐琪只觉得有些难受，头也有点晕。推开贺一航，贺一航才不舍地轻轻松开她的腰际，却仍然抓住她的手臂。
  “贺一航，帮我请一下假，我回趟家！”唐琪迷迷糊糊，转身又一个踏空，直接坐在了阶梯上叫疼。
  “唐琪？”贺一航倏地蹲下身，担心地看着唐琪。
  唐琪半躺在贺一航身上，抚上额头，“我是不是发高烧了？”可她摸着也不是很烫啊！看见贺一航，伸头，紧贴着贺一航的额头。
  贺一航愣在一处，他差点以为……心，跳个不停。
  “好像，是不一样！”唐琪胸口也发闷起来，还有点冷！
  “叮铃铃……”一阵铃声更是让她心烦，张口就想吐。
  “唐琪，我陪你去看医生。”
  “你不回去吗？”
  “先陪你去看医生。”贺一航背起唐琪往校医室跑。而唐琪只觉得很安心，便一动不动地趴在贺一航身上。
  “贺一航，你真好！”
  贺一航听着，发自心底得意。
  “又是你们俩？”今天沈笑笑值班，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两个人。
  “她今天又怎么了？”
  “她发高烧了！”
  “高烧？天啊，是挺烫！”校医急急忙忙拿出体温计，“你先出去，我给她降降温。”
  “好！”
  贺一航时不时地看向里面，直到校医出来。
  “老师，她没事吧！”
  “去医院吧，她烧得有些厉害！我跟另一个老师说一声，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
  “好，谢谢老师！”
  唐琪吃了退烧药，有些犯困，靠在贺一航肩上，让贺一航一脸担忧，明明在教室里的时候还一切正常。
  “你也别太担心。学校毕竟比不上正规医院，我也是为了保险才带她来医院的。”
  “恩，谢谢老师了！”
  车子到医院的时候，唐琪的烧似乎退了一点。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挂了号，检查了下。
  “你们是哪个班的？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叫她家长来接她！”
  “她家里没人，她爸妈在国外。”
  沈笑笑愣了愣，“家里没其他人吗？”
  “爷爷奶奶在，不过……老师，我来照顾她吧！”贺一航觉得，依唐琪的性子，她恐怕不想让他们担心。
  “你……”那老师不免不放心，刚想拒绝，就听见有人过来和那学生寒暄，定睛一看，“矣帆？”
  “笑笑！唉，我还没认出你来呢？你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回来两年多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外面呢。”
  “哪有，都快一年了。”
  “这是你弟弟。”
  “恩，介绍一下……”贺矣帆刚想介绍，就看见贺一航着急跑开了，顺着看过去也就看见唐琪，认出是那个女孩儿，一顿回不过神。
  “你弟优秀啊！”沈笑笑玩笑着。
  “比我优秀！我高中可没这样……”
  贺一航哪听得到他姐的评价。
  “唐琪，你好些没？”
  “恩，吃了退烧药，好多了。”似乎真的好多了，唐琪也清醒了不少，想起今天晚上操场的事，居然还有点脸红。
  “医生怎么说？”贺一航看唐琪脸颊还有点红彤彤的，还是有点担心。
  “没什么。给我开了些药，叫我平时多喝热水。”
  唐琪看见了那边的人，有些惊讶，跟着贺一航故作淡定地走过去，跟小姐姐打了个招呼。
  贺矣帆一瞧见唐琪过来了，就热络地凑过来，“听说你发烧了，是不是我弟没把你照顾好？”
  两人听了，脸上红云朵朵，不自主地看了眼对方。
  “姐，她是我同桌。”贺一航不想让唐琪难堪。
  “同桌？你不会就是沈雪叶吧？我第一次听你……”
  “咳咳……矣帆，不早了，我把他们送回学校再来找你！”沈笑笑立马发现不对，她记得很清楚这个有点虎的女孩儿叫唐琪才对。
  贺一航看着唐琪，一颗着急跳出来解释的心在看见唐琪一瞬尴尬后露出的笑容拍回原地，甚至有些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几人示意再见后，贺矣帆又悄悄拉住了唐琪，“你那玫瑰花送出去了吗？”
  闻言，唐琪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后偷望，发现贺一航跟老师似乎在说着什么才有些放心。看着前面这个一脸八卦心的小姐姐，摇了摇头，“你可能误会我跟贺一航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不是沈雪叶。”
  “虽然我帮了你，可专一才是爱情的王道，你长得……”沈笑笑打量着身边的高大男孩，眼中颇有频频点头的意味。
  “老师，你误会我了。我跟沈雪叶没关系。”贺一航赶紧解释，回头看，他姐居然把唐琪拉住了。
  “没关系？”沈笑笑转念回来，一脸知晓一切的意会模样，“那就是和那叫唐琪的女生有关系了？”
  “啊？”贺矣帆不免有些米汤洗芋头，糊里糊涂的了。
  “我叫唐琪。谢谢姐姐上次给我的玫瑰花。”
  贺矣帆想起刚刚贺一航那急切的模样，还是觉得自己猜得不错。“那你对我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唐琪心砰地一跳，想要点头的一瞬间忽然被一股力拉住。
  “你别听我姐乱说。姐，我们走了！”
  “姐姐再见！”唐琪匆匆打了个招呼。
  “恩，好，再见！”贺矣帆看见她弟生闷气不由得发笑，总是一物降一物啊！
  “我姐跟你说什么了？”贺一航还是不免担心他姐又乱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就告诉她，我不是沈雪叶。”
  听见沈雪叶的名字，贺一航蓦地一愣，“你就真的不在乎吗？”心里有些伤感起来。
  忽然一辆车停在两人面前。
  “你们俩现在是要回学校，还是回家？”沈笑笑探出脑袋开口。
  “我回家，你回学校吧！”唐琪虽然清醒多了，但还是有些累，转身对贺一航说道。
  “好！”
  “那小妹妹，你家在哪？”
  “和学校一条路，就在学校附近！”
  “那挺好的啊！大家都一条路！”
  上了车，“还想睡觉吗？”贺一航轻声问着。
  “不了。”唐琪摇了摇头，毕竟前面还有不认识的人，微靠在车窗上。看着车窗里自己的影子，和旁边稍小的他的影子。
  “你不会就是沈雪叶吧？”沈雪叶是个好女孩儿，这个好也许从各方面来讲，都和贺一航很般配。重要的是，她还那么关心他。
  贺一航偷偷看了眼唐琪，将她拉过来，“窗边那么冷，还是坐里面点吧！”
  唐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车前面的马路。他看着她，心里有些异样。她在听到他姐姐误会她是沈雪叶的时候是那样毫不在意，只有他，去在乎这个本不足轻重的误会。
  到了一路口，唐琪叫老师停了车。
  “老师，你先回去吧！我送她上去。”唐琪开门的手一停，回头看了眼贺一航。见贺一航真有这意图，便转过了头。从后视镜里，刚好看到老师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让她微微低了低头。
  “贺一航，你还是回去吧，我……”唐琪见老师开走车，就连尾灯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过头对贺一航说话。她今天的确不太舒服，也不想太让贺一航担心。
  “回家！把你送回家我才安心。”贺一航打断唐琪，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认真的没那么烧了才放心起来。
  唐琪缩了缩脖子，微微退了步，“走吧！”还是决定让贺一航送她了。
  两人走了一路，唐琪习惯性地掏钥匙，才发现，她书包还在学校。
  “贺一航，我忘带钥匙了！”
  “那我回学校帮你拿。”贺一航转身就走。
  “诶！”唐琪叫住贺一航，“不用了，我也回学校吧！反正有你陪着。”唐琪笑了笑，看着贺一航的脸红更是高兴，“脸皮真薄！”
  “如果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这次，反而是唐琪脸红了，然后就听见贺一航有些得意的声音，“你脸皮也不怎么厚嘛？”
  “我那是病了！”唐琪狡辩。
  贺一航笑了笑没有回答，两个人都安静起来。
  ……
  “贺一航，你看这个。”
  贺一航看了眼唐琪手心的两片银杏****好看的。”
  “哎呀，这不是重点哪！你看啊！”唐琪将两片银杏叶合在一起，居然刚好合在一起，“我运气好不好？”
  贺一航看了眼，有些敷衍应付，“好。”然后又低头扒弄着他的方程式。
  所以，就这样又安静了下来。唐琪从外面回到座位，一个人对着光欣赏着自己的叶子。
  她想送给他，可是，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唐琪也有些厌了，看了眼贺一航，还没写完，把叶子夹在书里，也胡乱地翻起了书。
  “叶子呢？”
  “你要干嘛？”
  “你刚刚挡光了，我没怎么看清楚。”
  “那你当时不说？”唐琪又把叶子翻出来。
  贺一航对着光看去，两片银杏顶着光，阴影刚好合成一个。“以前听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看来，也不是对的。”
  “恩，很好看！”贺一航把树叶还回去，看着一脸要笑不笑的唐琪，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
  “给你了！”唐琪憋住笑意。
  唐琪看着桌上的一片银杏叶，听着他说：“我要一个就够了！还有，你想笑什么？”
  “哈哈……这是假的！”唐琪举起桌上的银杏。
  贺一航有些惊讶，却还是微微一笑，“可是它们是一样的，我挺喜欢的，这是今天的奖励？”
  “恩！”
  ……
  “笑什么？”唐琪忽然笑出声来，让贺一航不解。
  “我给你的银杏叶还在吧？”
  “恩，还在。”
  “你可要好好收好，还得还我的！”唐琪望着身边的贺一航，脸上带着微微幸福的笑容，心脏微微紧缩。
  “还你？”
  唐琪点了点头，有些东西她不想留下，于是，她大笑道：“当然了，我给你的东西你都得还我的！”
  “吃掉的糖也还？”贺一航有些委屈。
  “那就不用了！”唐琪摆手。
  两人回到教室，嘈杂的环境让唐琪觉得有些聒噪，便趴在桌子上睡觉。听着贺一航叫陈凯他们不要去打扰她，她才觉得有那么些声音，勉强能入耳。
  唐琪睁了睁眼，看着贺一航把校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你要不要还是回家？”
  “不了，这样就挺好的。”
  贺一航点了点头，“我再去帮你接点热水。”
  “好！”
  她喜欢他照顾她的感觉。迷迷糊糊，唐琪又睡着了，直到放学才重新苏醒过来。
  她做了个梦，梦见大家都来送她了，大家开开心心的，就连贺一航也来了！那时候，贺一航和谁在一起都很开心！
  喜欢在心里默默发芽，生长在自己的心里，所以只有自己知道，这样挺好！唐琪有时安慰自己。纵使，她的喜欢，已经毫无意义。
  他们的日子平常而又温和。唐琪会向贺一航请教，会跟贺一航说话，也会跟他谈笑。可永远不会的一件事，就是告诉他，我喜欢你！
  时间一过，期末就来了。
  哗哗的传卷声从前到后，白花花的一片，然后一个一个黑色的小字，清晰得就像昨日。
  “哎，你小心点！”贺一航抬头看着站在桌子上扫灰的唐琪。
  “知道了！就这点小事。”唐琪作势还站在桌子上跳了几下。空荡荡的教室，地面之上，是零零散散的人懒洋洋地忙碌着，不算嘈杂，但也是一点儿都不安静的。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而唐琪一个人站在桌子上，把整个教室都分割成了两半，一上一下。白色的墙和下面身穿白色t恤的他。
  “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都要弄完了！”唐琪见贺一航要跟他抢，拿着掸子就拍了几下墙。也不知是掸子上的灰尘，还是墙上的灰尘落近贺一航眼里，让贺一航低下了头。
  “怎么了？迷眼了？我给你吹一下。”
  “不……”贺一航本想拒绝，看唐琪蹲在桌子上，一脸笑容，身后的整个教室犹成了她的背景，舒适养眼。
  贺一航不由自主地也就凑了过去，“你轻点儿！”
  “呼……呼……呼……”
  一丝丝急促的风，透着闷热的空气传来冷意，反而让眼角更加难受。
  ……
  贺一航接过试卷，一如昨日，一切都映入脑海里，无论是一月前，还是这一月里发生的那些事。期末了，他和唐琪的同桌在期末的来临之中也到了尽头，可他却期待着，下笔也如有神。
  这个月，他很快乐。虽然她和陈凯之间有时会让他吃醋，但他还是觉得快乐。喜欢她在身边一个笑话没把自己说笑，反而自己笑得前俯后仰，喜欢她有时站在走廊里，隔着窗户冲自己扮鬼脸，喜欢她大包小包里的小东西，吃的喝的玩的，幼稚的搞怪的，和那本泰戈尔的《飞鸟集》。喜欢她看着看着书，忽然扭过头说起一句平常的话，或一句不平常的话，或一句划过记忆的话，或一句留在心里的话。
  “有时候希望时间慢一点，有时候希望时间快一点，但其实时间给人的都是刚刚好，你觉得呢？”
  “为什么你会觉得时间给人的是刚刚好？”
  “因为，这样我就会觉得现在这样也是刚刚好。不去埋怨时间的快与慢，不去理会时间或快或慢的不同，不去想时间慢一点就好了，也不会去想时间快一点就好了。你不觉得，如果当你说出这样一句，无论是希望时间快与慢，其实你都是有些不高兴的情绪在里面吗？毕竟你期望的永远不会实现。”
  “可是，我有时候会期望时间慢一点。”贺一航一顿，“就像现在。恩……高中很美好不是吗？”
  “可对我来说，人生美好的事情很多，不应该是因为只是在某个时间段它就美好的。时间本身很美好，但对于你我，美好的是高中的人与物，而不是时间本身。就像是你……和陈凯心月她们，美好的是你们，而不是我这十六岁的年华。”
  “干嘛，你想看这书？”唐琪看贺一航凑过来看书。
  “我看下你是不是有感而发？”
  “哈哈……在这儿……”
  ……
  “额，贺一航，你是不是很喜欢化学啊？”
  “还行。”
  “可你化学这么好，就不是因为兴趣爱好？”
  “有一点吧！我喜欢的其实是物理。”
  “伤心了！我也不怎么喜欢化学，可为什么……”唐琪举起手里的题，一个个小红叉，“你的化学竞赛你是怎么做的？”
  她突发奇想，想做竞赛题。
  “呵呵。要不我给你讲？”
  “不用了，我要跟它恩断义绝！拿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