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我是王八我最帅
  晕，又犯病了不是？
  我们都不知道骘是什么，但我知道神经病的情况，并不代表李峰父女也清楚，况且他们刚从以为必死的极悲中回复过来，还非常敏感。
  李峰父女被神经病说得一愣，脸色都变了。
  我急忙解释道：
  “她就一整天神叨叨的小屁孩，说话做事都很奇怪，跟别人不太一样，我已经习惯了些，你们别往心里去。”
  他们父女两客气地笑笑，显然一时半会，还会被神经病的话给影响到。
  跟他们再闲聊了几句，便拉着神经病回到办公室。
  “我说，你真是有毛病啊？犯病也不看看场合？”
  她思考了下，回答道：
  “对不起了叔叔，我刚才有些震惊，一时说漏了嘴。”
  “不是，你都说的什么啊？什么骘什么没法阻止它的？尽是乱七八糟！”
  “现在的你，是不会懂的，叔叔！”
  我去，又是我不懂！
  “你今天倒是跟我说说，我怎么就不懂了？”
  “就像，我跟你说，你右边有个鬼魂一样！”
  她坐在我左侧，说着，打了个响指，一阵风吹到我右侧颈部，不太冷，却让我头皮发麻。
  我看向右侧，见窗子正关着，又转身看向身后，通往走廊的门开了一小半，猜测就是那里吹进来的风，可心里仍然有些发毛。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知道你的，我还得忙活会，你随便逛逛吧。”
  “哎呀，叔叔，我就要跟着你嘛……”
  她变脸极快，转瞬便跟我撒起娇来。
  我给病人换药，病人倒没什么，她看着那些伤口直摇头，给病人抽动脉血，病人还没反应，她倒好，先一步“嘶”起来。
  “嘿，你要么看，要么去办公室等我，在这鬼叫什么？”
  “没什么，是王老师您的操作实在太迷人太好看了，我情不自已。”
  额，我也觉得不是一点的帅……
  我脚步漂浮，衣袂翩翩，恨不得逛遍病房的每个角落，享受众人每一寸痴迷的神采，直到再次逛进李峰的房间。
  他两显然已经从神经病的那句话中释怀，李婷婷再次提起了对我头发的兴趣。
  “以后，以后一定找你！”
  “王医生，麻烦您老看看您的发型好么？”
  她把我拉到卫生间，镜子里我唇周胡子杂乱，脸色晦暗苍老，头发松散地蓬起，头顶一大束更是高高地翘起，整一个街头要饭的糟老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与身侧两个年轻美女形成鲜明对比，可不就是美女与野兽的现实版！
  我心中咯噔一声，自信心瞬间降为负值，从飘了许久的天上摔了下来。
  只觉得自己荼毒了镜中所有的美感，强自镇定，转身便离开，不想刚出卫生间却被脚下的隔水垫绊到，毫无反抗地摔在了地上，“啪”地好大的一声，两个手掌疼痛不已。
  李婷婷惊疑出声：
  “我是王八我最帅？”
  然后只听两人站在我身后哈哈大笑。
  我爬将起来，看向兀自笑个不停的二人，想不通这一摔怎就如此好笑。
  难道我这堂堂的医学博士，这一摔就如此像个乌龟？
  李峰闻声而来，显然也憋得很是辛苦。
  三人如此模样，让我非常尴尬，大概真的摔得太过难看，便要转身出门。
  却是李峰喊住我，从我背后撕下什么东xc在身后，我追过去打开，发现是一张已经被他揉成一团的纸，上面赫然写着：
  我是王八我最帅！
  这才想起，众人那些躲闪的眼神，那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那些窃笑，那句“王医生今天有点帅……”
  我凶狠地看向神经病，终于明白了她在办公室舞神扮鬼的丑恶目的。
  我这带着光环的神一般的博士医生，居然在自己的一众“信徒”面前，背着这几个字，自鸣得意地，尽情展示了自己“风采”数小时……
  我轻易便捉住了神经病，她立马又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缩着四肢和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宽大的白大褂中。
  高高抬起的右手终究没有甩出去，她做了个鬼脸，追上我愤怒离开的脚步，不住嗲声喊着：
  “叔叔…叔叔…”
  李峰和李婷婷对视一眼，表情莫名，大概是在说：
  这对人，有点意思！
  我把自己锁在主任办公室中，被动地等待时间和独自的安宁来冲淡自己的“无脸见人”。
  神经病不断地敲打着门，我自然不会搭理她。
  “叔叔，你快把门打开，你身边有六七个恶鬼，正准备害你呢！”
  这时候还不忘吓我，简直不知悔改！
  我一拳捶在门上，以“砰”的一声作为回应。
  右手上传来巨大的疼痛，提起一看，五个掌指关节的皮肤破了三处，渗出少量鲜血。
  “叔叔，你快打开，你手出了血，可更是激起了那些恶鬼的凶性，它们就要着手害你了。”
  我一脚踢在门上，滚你丫的！
  坐到椅子上，之前镜子中的样子越发清晰，苍老、邋遢，简直不堪入目！然而，我却顶着这幅模样，背着那“我是王八我最帅”几个字，向大家各种展示，演绎什么叫不知廉耻的傻逼。
  就像在大学时，第一次戴上眼镜，以为自己超帅，在校园到处晃悠，然后被人拿了面镜子抵在墙角嘲讽：
  “看你这傻逼样，我真希望你能撒泡尿自己照照！”
  没想到时隔多年，同样的事情，还能在这本该成熟稳重的时间段重演。
  可不是？他们说的没错，我本就是一傻逼！注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被自以为深爱自己的周凝雪喊人丢进河里而差点丢命，被一个不明身份的特殊服务从业者玩弄于股掌之间却隐隐乐在其中，三十多岁被任意揉捏于医疗一线后越发沉沦……
  各种嘲笑不断在我面前浮现，越发清晰。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或许，我这种人，本就不该活着。
  我躺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表情说不出的阴深，
  神经病在外不停唠叨：
  “叔叔，其实，生活这么无聊，这样玩一下不就增加了不少趣味嘛！”
  “叔叔，我只是一时贪玩，你干嘛跟我一般见识？”
  “叔叔，我错了，你把门打开啊！”
  “叔叔，求你原谅我，以后我绝对不这样玩了！”
  我当然不会理她，我已经对一切都不再在乎。
  右手上本应凝住的细小伤口，开始缓慢加速流血，左手腕上的冰凉感逐渐蔓延，一步步吞噬着右手前臂温暖着的右半边身体，脉搏缓慢紊乱，却并没有引起丝毫的不适。
  “砰”地一声，门被神经病不知用什么方式打开。
  她不住挥舞着手势，跳着好看的舞蹈，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嘴角溢出的鲜血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滴在地面上，被她自己踩得到处都是。
  一不小心，她被什么绊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越发苍白。
  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是脚步虚浮，手势凌乱，鲜红涂满了嘴唇。
  我看着有些心痛，左边身体的凉意褪去了许多，右手前臂越发温热，一起回复的还有心跳和眼中的神采。
  她终于停下了所有动作，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满嘴的鲜血笑得有些凄惨，却是西施皱颦般美丽。
  “叔叔，我终于搞定了！”
  我不明所以。
  “叔叔，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对，你就看在……”
  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吐血的缘由，只等着她真诚的道歉，然而，她突然两眼发光地盯着桌上的一个盒子，停下所有道歉的话语，急匆匆地拆开包装，拿出里边一根10厘米左右的人参，两口便吞了下去。
  随着她的吞咽，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此生吞，真不会卡在喉咙，真能消化吗？
  我还未回过神来，却被申主任凄厉的叫声吓醒：
  “哎哟喂，那可是我花三万多块买来的人参呐……！”
  我吓得一身冷汗！
  三万多块？这可是我不吃不喝近半年的收入！
  就这么被她吞了？
  神经病嗝了个气，脸色一改之前的苍白，一脸鄙夷地看着可怜兮兮的申主任，说道：
  “嘿，老头，不就三万块嘛，补给你就是，你至于吗？”
  申主任黑着脸，气得不能言语，直道：
  “你，你，你……”
  “主任，主任，我真没钱，缓缓行吗？”
  “申主任，或者您看有没有其他我可以干的，我额外给您打工，与工资奖金一起慢慢还。”
  我见申主任神色缓和了不少，正待加紧攻势，却听神经病道：
  “诶，我说老头，我看你跟个千年乌龟一样，还能活许久呢！又不是要这点钱续命，就当送我的见面礼咯！”
  申主任一听，脖子都红了，声音更是尖锐出了一定高度，右手示指指着我直颤，道：
  “你现在就得给我还钱！”
  我还想试着商量下，被他的尖叫声刺得耳膜生痛：
  “现在！”
  于是，我被取消了下午上手术的资格，站在银行取款机前，心如刀绞地转出我三分之一的存款，莫名其妙地迎来了一下午的休息。
  “叔叔不哭”
  “你打算怎么还钱？多久？”
  神经病轻咬下唇，做出沉思的样子，突然一跳，双眼放光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想出了什么点子，却差点没被她气死：
  “叔叔，要不我陪你睡一晚吧？”
  “滚！”
  “叔叔，要不我嫁给你，陪你每晚？”
  “你除了陪睡还会什么？”
  她摇摇头。
  我突然想到与她聊天的那几个男的，问道：
  “咦，今晚不是有人请你吃饭吗？那人是不是很有钱？”
  她点点头，道：
  “是个富二代，超有钱，人还很帅，听说开的玛莎拉蒂。”
  我不知道玛莎拉蒂是什么，但知道对方有钱，就够了。
  于是我两眼发光，除了这三万多块有了着落之外，还能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
  “那，你今晚就别回家了！”
  言下之意非常明确。
  “叔叔……”
  她喊着我，眼睛却莫名其妙地湿润起来，我哪里顾得上她的情绪变化，满面尽是春风。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从她单薄的背影中传出一字：
  “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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