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带着饥饿的、装满疑惑的肚子，跟着她们姐妹俩。
  三人顺着铁皮围墙，找到一个小门，钻了出去。
  铁皮围墙里面是脏乱的建筑区，外边则是熙攘繁华的街道。
  白驰特地留意铁皮墙外面张贴的海报。
  楼盘壮丽大气的鸟瞰渲染图不是重点，大字浮夸的宣传语如“湾区大户，空中花园”也不是重点。
  右下边的小字写着“锦华实业有限公司宣”。
  锦华实业，白驰默念记住，是冯甜甜那个死去男友家的公司。
  灵骗折腾来折腾去，目的就在这儿了，捞地产开发商的油水。具体怎么捞，白驰还得等徐莹和虞薇的解释。
  徐莹选了一家门面相当豪气的店，美名其曰第一次和白驰正式见面，理所应当该白驰请客。
  白驰忍住了没有去沙县国际大酒店的冲动。
  在一家较为安静的雅间，徐莹叽叽喳喳地点完菜。
  虞薇趴在桌子上，头朝向白驰这边，半眯着眼休息。不时会突然睁开眼盯着白驰看一会，又闭上。半醒半睡的状态。
  “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是。刚才离开的那块建筑工地，当年有两处开发商在抢。最后肯定有一家竞标失败了，现在是一个叫做锦华实业的公司在做。”
  徐莹说着话，手上继续翻菜单，白驰看的肉疼，这徐莹是想宰他啊。
  不过这时候也不在乎了，等学校塌了一栋宿舍楼要巨额赔偿的事情再下来，到时候就是大负翁，不差这点小钱。
  “锦华的老板叫唐振邦，小儿子唐子豪，就是冯甜甜死去的男朋友。目前的情况是，楼盘将开售，唐家的竞争对手气不过，找上灵骗组织，想出钱让唐家吃点大亏。”
  “就因为这个，灵骗就设计了冯甜甜的事，杀了唐子豪？”白驰有些难以置信。
  徐莹白他一眼。
  “好好听，捧哏也不是你这么接话茬的。那个竞争对手和组织哪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徐莹！”虞薇闭着眼睛喊了一句。
  “好好好，我不凶他了好吧！”徐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不是，你别老组织，组织的叫，听着还觉得你对他们有归属感一样。”虞薇小声说，头埋到臂弯里去了。
  白驰给徐莹刚喝光的杯子，倒满水，示意她继续说。
  “好吧，叫习惯没改过来。灵骗想两家的钱都吃，便去联系唐家人，讹诈要钱，威胁如果不给，不仅让唐家见血，还让他们破财。”
  “唐家莫名其妙，只以为是诈骗。之后就出现唐子豪死亡的事，这只是见血。中午的时候，唐家害怕家里人再出事已经给灵骗汇过去一大笔钱了。到此为止，灵骗收了唐家竞争对手的钱，又收了唐家的钱。竞争对手也没想死人，但事情已出，该给的尾款还是要给。破财的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锦华实业的楼盘年后即将开售。灵骗瞅准机会，又跟锦华的竞争对手联系，说有办法让锦华的楼一平米都卖不出去，让他们亏本破产，要竞争对手出钱。靠这个办法吃一边还不够，竞争对手那，和锦华这儿，它两边都要吃。”
  “竞争对手也没想报复那么狠，唐家都死了人就算了，不愿意再出钱。但灵骗手上有他们买凶报复的证据，不得不给。锦华那边，房地产行业现在本来就不景气，楼如果卖不出去肯定亏死。即便早上才死了儿子，据我所知，下午还是给灵骗汇去不少钱。”
  白驰听完，喝了口水，又给自己倒上，不吭声。
  徐莹看着他，反倒着急了。
  “你，听完，没绕晕？不觉得很震撼吗？”徐莹说的口渴，又喝杯水。
  白驰看出来，自己话越多，徐莹越想挑刺。典型的欺负闺蜜男朋友系列，他跟虞薇明明还没什么！
  自己话少一些，她滔滔不绝讲一堆，不给她期望的反应，诸如疑惑和震惊，她反倒不适应了。
  “你知道灵骗用什么方法让楼盘卖不出去吗？”徐莹给自己杯子倒满，看着白驰。
  白驰点头，虽然其实只猜得到还是装神弄鬼那一套。
  但在徐莹这种嘴上不饶人的人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少说少错。
  “猜得到。我不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徐莹果然很震惊。
  “你知道他们是想用风水？不可能，你怎么知道？喔，你诓我！”
  徐莹话说一半，看着白驰似笑非笑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
  “虞大小姐，不用我给你长眼了，鉴定完毕，你这小男友智商够用！”徐莹拍下杯子，气呼呼地说。
  “鉴定什么！你瞎说什么呢！”虞薇抬起头打瞎说话的闺蜜几下，又趴着了。
  白驰套出徐莹的话。灵骗是想利用风水让锦华的楼盘难以出售。
  楼盘选址已定，地理位置的风水没法做手脚，只能让那些还未出售的楼盘频繁死人，闹鬼。
  一片还未开售的楼盘，频繁闹鬼死人，警车隔三差五开进去，抬尸体出来。
  谁还会买那天天死人闹鬼的楼，即便买，价格也要大打折扣。
  利用这一点，灵骗便两家房产公司通吃，诡计够阴险的。
  “现在你知道了，灵骗要让那片建筑工地成为鬼楼。但现在还吊着唐家，迟迟不行动，可以一直以此为要挟要钱。”
  “唐家到一定程度后会不给，会怀疑，觉得灵骗不会真的那么做。这个时候灵骗第一阶段的掠夺便结束。第二阶段直接安排一个人跳楼闹鬼，唐家就会信了，将继续给钱，这个时候还只是个案，唐家觉得事情没闹大，鬼楼的名声还不会坐实。”
  “灵骗就继续掠夺，直到唐家发现他们的付出与那个楼盘的收益难以平衡，拒绝再给钱。灵骗就会开始接二连三的安排灵异事件，彻底坐实锦华楼盘鬼楼的名声。说不定犯罪事件还会牵扯到唐家身上，这之间可以继续威胁敲诈。总之，不把唐家彻底搞垮掏空，事情永远不会结束。”
  徐莹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眼睛直直地盯着桌面，猛地捶桌子一下，杯子倒翻，茶水洒出。
  敲门端着第一份硬菜的服务员进来，放下干锅，不知道发生什么，怯怯地把桌面擦干净，默声溜出去了。
  虞薇伸出胳膊，握住徐莹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
  白驰知道徐莹这会儿很生气，但他还是没忍住。
  “所以，我，还是冒昧问一下，我们有内线吗，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顾及虞薇在场，尽量斟酌字句。
  “呵呵，内线？”徐莹笑了，似乎嘲笑这个词语的异想天开。
  “知道得清楚有什么用？我知道，虞薇知道，现在你也知道。谁有证据呢？谁能阻拦他们？”
  “我这一刻知道这么多，可能下一刻就被捉去跳楼自杀，再给他们当最后一次龙套演员，去把楼盘变成鬼楼！”
  “没证据，没有任何证据！你知道吗！”
  徐莹的声音越说越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我们都知道，但组织不在乎。”
  她绝望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