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薇离开白驰肩膀的支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徐莹抢白驰一步，揽着肩把她扶住。
  “气色怎么这么差？”徐莹问。
  “我们从前天晚上在棺材店里遇到厉鬼，到昨天一上午学校的自杀事件，昨天晚上还遇到地下室的僵尸，学校宿舍楼又——”
  白驰想解释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虞薇没有休息好。
  “宿舍楼塌了，你救了薇薇。她在你病床上守了一夜，你失踪大半天，她又找你大半天！这些我都知道。”
  徐莹粗暴地打断白驰的话，又质问道：
  “刚才你欺负她了？她气色不该这么差！”
  白驰刚想解释，虞薇说话了。
  “你别吼他，我刚才没防范，被附身了。”虞薇说着，弯腰想去捡地上的两枚紫薇讳。
  白驰捡起来放到她手上。
  虞薇又说：“那会儿付完钱给塔吊司机后，我就赶紧过来。我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迷迷糊糊的，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扔了。然后就觉得睡着了一样，再清醒过来。徐莹你就来了。我知道是被鬼附身。”
  扔掉口袋里的紫薇讳，薛彩儿便有机会附身。白驰心想。
  虞薇又看向白驰，“你认识那个鬼魂吗？我被附身时，迷迷糊糊地感觉你们两个有过对话。”
  “叫薛彩儿。在三河镇遇到的，她当时和一百只鬼在一起，清晨坐一辆灵车离开的。”白驰说。
  徐莹拿出湿纸巾擦拭虞薇脸上的泪痕。嘴上丝毫不顾及白驰在场，说一些含沙射影的话。
  小鲜肉不靠谱不懂得心疼人啊，迈过脸又跟女鬼勾搭上啦之类。
  白驰知道是指的他，但顾不上尴尬。他肚子里一堆问题没弄清楚，混乱之极。
  “哎呦，你还掐我！我帮你呢虞大小姐，脸都哭花了都不晓得心疼一下！”徐莹夸张地叫道。
  “别乱讲！追上那个塔吊司机了吗？”
  虞薇打掉徐莹的手，自己拿过湿纸巾快速把脸颊的泪痕擦干净了。
  白驰松口气，终于回归正题。
  徐莹摇摇头，却说：“追上了。”
  白驰见她和虞薇的神色，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便等她说完。
  “但你知道的，组织一向风格就是无孔不入的渗透。那个塔吊司机什么都不懂，只拿钱办事。他本来就是这个建筑地的工人，工地过年停工，想捞点烟酒钱就答应来开的塔吊。他跟背后的人是网上联系，查不出什么。”徐莹说。
  白驰马上问：“他是几点到塔吊上准备的，他至少见到那个吊的钢板了吧？我是什么时候被塔吊从医院转移到这里的？”
  徐莹似乎对这个抢走蜜友的男孩没什么好感，横了白驰一眼。
  “你问题那么多，我怎么回答！”
  “别凶他了。慢慢说，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吧，都一直饿着肚子呢！”虞薇说。
  “是这小子饿肚子吧，你中午虽然没心情吃，但还是被我逼着吃了不少的！这小子自以为聪明，就该饿饿他，让他脑袋清醒些！别拽我，喏喏喏，快给这小子看看，你这知心大姐姐可真会护犊子——”
  徐莹别过身子，抓住虞薇的手给白驰看。
  白驰看出来，虞薇正扯徐莹背后的外套后摆示意她说话收敛点，但徐莹直接把虞薇的小动作抓个现行给白驰瞧。
  白驰有些头疼。徐莹还真是什么都不顾忌，骂他是被虞薇袒护的牛犊子，他也没法说什么反驳。
  “正经点。现在要把我们双方经历的事情沟通清楚，整合信息。”虞薇严肃地说。
  三人绕过这栋基本竣工的楼层，拾起虞薇之前被控制心智时丢一路的钱、手机、身份证，还有那个扩音器。
  绕过新楼后，塔吊的基座重新出现的眼前。
  往上看，载重臂上还悬着那块大钢板。
  钢板加涂抹防光层的窗帘就成了个地府。白驰没觉得滑稽。只觉得背后设计的人果然是渗透的无孔不入，利用各种环境、设备、人力来实行他们的计划。
  徐莹和虞薇已经互相沟通过情况，主要是得问白驰失踪后的详细经历。
  但徐莹说话强势，白驰没插嘴的份儿。满腹疑惑只能往后搁，由徐莹引导着从头说起。
  护士冯甜甜确实死亡，也确实在值班室杀了男友。
  据警方的调查，两人关系很不错，冯甜甜又怀孕，即便争吵也不会作出杀人并轻生的事。
  但事实证据甚至医院监控都摆在那里，案件即便有疑点也会定性为怀孕的护士与不负责的男友争吵，杀男友，再自杀。
  三条性命，都被定义为因冯甜甜的冲动而死亡。
  徐莹和虞薇则坚持认为冯甜甜是先被灵骗杀死，再利用冯甜甜的鬼魂控制她自己的身体，实行后面的谋杀和自杀。
  也就是说，白驰早上在病房里看到送药的冯甜甜，只是她的鬼魂机械的附着于她的身体上。
  “等等，她来送药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自然，就是她，并不像是被人控制的。”白驰说出自己的疑惑。
  徐莹解释：“没说不是她。她是被组织以特别手段弄死的，是有自我意识的木偶。木偶的行为举止和她活着时一样，这样可以保证木偶的真实性。但当组织有需要时，会扯动关键的牵线，控制她做该做的事。”
  “而且，冯甜甜并不知道她自己死了。她去巡视病房，送药换点滴是她正常的工作。她杀人是灵骗那些人对她的又一重控制，杀男友的事她根本没有意识。”虞薇补充说。
  徐莹又说：“最后她的服药自杀，进行一次大家都看到的死亡，是组织典型的手法。制造一个工具，利用工具，再毁灭工具，不会留下任何法律意义上的痕迹。”
  白驰想了想，这其中的细节实在恐怖。
  冯甜甜已经死亡，灵骗利用她的鬼魂控制她的尸体做恶事。然后让她再“死”一次，不仅让一个案件完美结束，灵骗也抽身事外。
  如果冯甜甜第二次“死”晚一点，法医的鉴定死亡时间还是会出差错的，到时候虽然一样没有头绪，但最终会留下谜团。
  之前白驰从“诈大戏”了解到灵骗时，对它的认识还仅浮于表面。
  现在算是认识到，灵骗这个组织，可以任意草菅人命，借刀杀人，并且永远有现实意义的不在场证明。
  也许唯一的解决办法不是永远与他们博弈，追赶阴谋或摆脱阴谋。
  而是常安森的那些尚未成型的理论，鬼的社会科学研究得到认可，灵骗最重要的工具才会失去实用意义。
  但现实是，常安森的研究可能遥遥无期。不得不回归到灵骗的阴谋中，用他们的规则与之对抗！
  “你们之前提到了——谋杀？灵骗利用冯甜甜谋杀她男友？这之间有什么利益驱使他们大费周章？”白驰问道。
  他回想一遍，发现一些疑点。
  他觉得，冯甜甜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有效的作用来。怀孕了，吵架了，杀男友了，这之中有什么可得的利益和目的呢？
  灵骗不能只是利用灵异骗人，总得骗点好处吧！这么大成本的灵异骗局，没有经费根本无法展开。
  白驰问完。看到虞薇带着奇怪的小得意给徐莹使了个眼色。
  “呦呦呦，显摆，这就显摆你小男友了！小子，你问到点子上啦！”徐莹撇撇嘴，说。
  呃，怎么好像他没问出这个问题，会被徐莹看不起，会让虞薇没面子似的……
  虞薇拍了徐莹一下，说道：“他男友是一个房产公司的公子。这里——”
  虞薇伸手指了指这片建筑工地的楼盘，基本竣工浇顶，但还未装修。
  “这几处楼盘是她男友家负责开发的。里面牵扯着巨大的商业利益。”
  白驰有些懵。牵扯到房产商？
  徐莹看出来，笑着说：“这小子脑袋已经够乱的了，我们找地方坐下聊吧。他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瞬移到这儿来的呢？”
  “这个我知道，是塔吊——”
  “能耐，你有能耐就不会被捉到这儿！吃饭去，说的饿死了都！”
  徐莹又打断白驰的话，牵着虞薇的手，往建筑工地外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