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带头迎了过去，走到宿管阿姨面前。
  防止四眼多嘴暴露身份，白驰开门见山：
  “阿姨，刚在警局有些话我们同事不方便问，您是回学校还是回家，我们送你。路上咱们再聊聊。”
  宿管阿姨个头小，仰着脸看白驰，认得是早上第一个告诉她后山死人了的小伙子。
  “你是警察？”她听白驰的口气像是警察还要问她事情，但看面相年纪有点小，不像警察。
  白驰有意无意地搓搓手，手上顺来的手套故意露出来，是所里统一的冬季制服样式，有字标。也不是恶意骗人，只是这个身份做调查、问问题方便些。
  “我回家一趟，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警察同志你问什么，我知道的肯定都说。”
  白驰当然是打算要问一些怪力乱神的事，不然也不会特地等她出来。
  据宿管阿姨说——
  老一高现在的规模主要源于25年前的扩建，推坟填洼的事多了去，6号女生宿舍楼就是挖了半个山坡才盖起来的。那年的挖掘机一铲一勾，挖出半副黑棺材，邪性的狠。
  那年月虽然信鬼神的人多，但人们更信的还是生产力，请来道士和尚随便做几天法事，工程照样干下去。只是把一半棺材留在山坡里，另一半烧掉了。
  宿舍楼当年就盖起来。学生们当年就搬进去。当年就出事了。
  520宿舍的8个女学生有天集体没去上早读，班主任是男老师，早读那会就没去宿舍叫她们，想等她们到班里再教训。谁知第一节课快上课了，也没见她们来，就让班里一个女学生去叫人。
  女学生敲半天门没人应，察觉到出了事，就叫学校里老师们过来，大家把门砸开。发现八个女生好端端躺在床上，只是西北角床铺上的屋顶开出个大窟窿，风吹过去跟吹口哨一样，呜呜咽咽像有人哭。
  宿舍这么冷，八个人怎么睡的踏实？有人去摇床上的人，没动静。
  才发现八个女生，躺在床上全死了。
  里外检查不出任何毛病，事情往上报，查来查去查不出结果，只能归为医学悬案。之后520宿舍就封死，屋顶的窟窿也补上堵住。
  后来的一年，五层的学生们总说听到半夜有鬼哭，学校请人调查，发现是520的窟窿又莫名其妙开了，被风吹得响。窟窿补了又开，开了又补持续一年。五楼便不再住人。
  后面断断续续几年，没再发生任何意外，五楼渐渐恢复正常住宿，但520宿舍仍然不住人。
  讲到这时，宿管补充说，这些事是觉着影响不好又是迷信，所以在刚才问话的时候没说清楚。
  白驰问：“520宿舍的钥匙，新换的门锁是怎么回事？”
  宿管阿姨疑惑地看白驰一眼。
  白驰马上明白过来，这些问题宿管阿姨可能在警局回答过了。
  “你做笔录我又没在场，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宿管又说：“我交代清楚了。门锁是我换的新的。因为6号楼的姑娘们快毕业了，到时候东西收拾不完，一些废书、杯子之类还有点用的废品，我能收起来卖，锁在那个520里面，方便些。”
  “钥匙呢？”
  “钥匙就三把，我已经上交了，保证没给其他人用过，连我当家的也没摸过，他看不上那些卖废品的钱。”
  白驰等人把宿管阿姨送回家后，在街角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馆坐下，虞老师请客吃午饭，大家整合下信息。
  宿管阿姨所说，可以验证虞薇提到后山是阴煞之地的观点。
  但阴煞之地里有没有东西，如果有东西，那玩意能不能跑出来害人、复刻钥匙、开铁门、通屋顶洞口？暂时存疑。
  520宿舍当年的惨案太过久远，不去考虑。现在514宿舍8名学生，包括躺在店里棺材中的杨茜，已经有三名受害者，杨茜目前还是唯一的生还者，刚才和她互相发过信息确认。
  一上午，自杀四位学生，三位女生都是514宿舍的，刘洋不具有特别的联系。警方也注意到514的奇怪，已经对其他女生进行一定的保护。
  宿舍楼遇到马美英的儿子，听到女生晃摇篮哼唱“小燕子”，这些事是巧合，还是与刘家镇的事情有一定联系？白驰不知道。
  三人最后只能先确认，杨茜与她514自杀的三位室友，是被同一个“鬼”所害，而那个鬼可能一直在后山，马美英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其他事情得等去后山实地挖掘一番，看有没有宿管阿姨所说的半幅棺材，或者发现阴厉的恶鬼之后，再做定论。
  上午一高校园四起自杀事件没有传开，四个学生的死即便传出来，也只是给这个小县城过年的热闹氛围添几把火。
  午饭时间，小餐馆里人越坐越满，三人再讨论那些事不合适，便不再说话。
  围着小圆桌，玩手机或发呆，坐等上菜。
  白驰正在脑海里试图把刘家镇的事与现在发生的，用马美英和小燕子串起来，考虑背后“灵骗”人为的痕迹。
  虞薇突然说：“学校发信息，提前放假了。”
  四眼的手机跟着响了下，“我也收到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提前放假是应该的，何况哪还提前，马上就过年了。
  白驰说：“正好，我们可以挖一挖后山。”
  四眼马上来了兴趣：“盗墓？”
  白驰白了他一眼，“你用挖掘机盗墓啊！”，视线转向虞薇，“虞老师跟学校打个招呼，总不能真的偷偷拿铲子铁锹去挖后山。”
  四眼又说：“分金定位啊，看穴位什么的？不对，都定好位置了……”
  虞薇点头，“请个挖掘机是应该的，后山那些刺刺挠挠的荆棘丛太多了，靠人力肯定不行。”
  白驰说：“四眼这个交给你了，你大伯不是开挖机的嘛。”
  “唔，嗯嗯，交给我。”四眼猛点头，夹了一大块梅菜扣肉，塞得嘴里鼓囊着。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四眼抹抹嘴回去开放假班会，也先离开去找挖掘机。
  剩下白驰和虞薇，两个人，吃的慢到小餐馆由宾客满座到寥寥几桌。白驰又叫了两个菜。
  “四眼跑了，这顿饭你请！”白驰说的理所当然。
  虞薇嗯了一声，支着手看白驰：“你把他支走，不止是想蹭我的饭吧！”
  白驰慢悠悠地伸向盘子里剩的几颗豆芽，认认真真夹进嘴里，咀嚼。
  “我不想他参与灵骗太多。还有……”
  白驰放下筷子。
  “我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修炼这回事？你先别诓我说没有。”
  “我遇到有的鬼魂随着人的死亡就死了，有的鬼魂即便能多存在几天遇到个温度高，亮度够的能量体也死了，还有的鬼魂一天天变得更厉害。像是马美英，还有她的小儿子。鬼要是不修炼怎么变厉害的？鬼能修炼人能不能修炼？”
  虞薇笑了笑。
  “现在，今年，修炼这回事，不存在。”
  “你说的今年是农历还是公历，公历是新年，农历也快过完了。”白驰喝了口水。
  “重点是不存在。”虞薇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