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眼力好，认出印着薇字讳的符纸上，歪歪斜斜签着“白马也”三个字。
  坑人的四眼，应该签“渐耳”的啊！
  但去势已发，他不可能收手。
  符纸触到丝毫不在意的马美英身上。
  “嗤！”
  符纸遇鬼魂魄便引燃着火。
  马美英肚子处瞬间被烧出一个窟窿，窟窿边缘散发着幽蓝色的火焰，并且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马美英错愕，惊慌，低头看了肚子一眼，整张鬼脸狰狞扭曲。
  “你——”
  马美英指着白驰怪叫一声。她拽出杨茜体内吸鬼气滋养的儿子，抱在怀里，倏忽闪身，从后院飞快逃遁。
  白驰惊愕的看着手里剩下的符纸，是之前用紫薇讳复印的，有紫字讳，有薇字讳。但所签的“神讳”，不是冯渐的讳称，而是“白马也”。
  黄特铭过来拍拍发愣的白驰，问：“老白，怎么回事？符纸怎么烧没了？”
  白驰摇摇头，将符纸揣进口袋，到墙边把虞薇扶起来。
  虞薇看了白驰一眼，眼里似有疑惑，但没说什么。
  三人合力把昏睡打坐的杨茜抬进棺材。
  白驰又拿来新一瓶风油精，激出牛眼泪，检查了杨茜的肚子，里面的鬼胎小婴儿比之前小了些，鬼气似乎被马美英的小儿子吸走不少。
  虞薇给杨茜掖好被角。
  三人趴在棺材口上，呆呆的都不吭声。
  为什么，符纸上签了我的名字，会生效？签了“白马也”会生效？白驰有些想不明白。
  “我们是不是灭了一只特别凶的鬼？卧-槽，我一睡醒就遇到这么刺-激的，刚才是怎么回事？”黄特铭好奇地问。
  虞薇淡淡地说：“我看不到鬼，那个鬼是他认识的。”
  “老白，你发什么呆啊！刚才哥们帮你签名递符，你完成一杀，我好歹是个助攻啊！”
  白驰拿出四眼之前签名的几张符来。
  “刚才多亏你帮忙，那鬼只是吓跑了，没死。”他还是决定跟虞薇讨论下签错名的事，把符纸分给虞薇和黄特铭。
  “而且，你签错字了，桌子上的黄裱纸上不写着渐耳吗？抄都抄错啊。但很奇怪，符纸仍然生效了，并且威力不小。”
  黄特铭接过符纸，好奇地问：
  “那纸上写满了白马也，我当然照着抄了。这玩意儿有什么讲究吗？”
  白驰看向虞薇，有什么讲究，他知道的也不多。
  虞薇不说话，走到货架旁，从那一大摞盗版紫薇讳的符纸里取出几张，又拿来画符的笔和朱砂，折回到棺材旁。
  白驰看她以左手做支撑，右手持笔，快速在符纸上写下“白马也”三个字。
  “还画符吗？”黄特铭问。
  “做个实验。”虞薇把材料递给黄特铭，看了白驰一眼，“你们两个转过身去。”
  白驰转过身，背对棺材，不知道虞薇在做什么。
  约莫半分钟，虞薇说句“好了”。
  白驰和黄特铭再转回来，虞薇右手捏着一张边缘发黑焦黄的黄符。
  看情形是符纸处于燃点左右，将烧未烧的状态，即马上要燃烧却还未燃烧，呈现轻微的焦黑。
  “这是黄特铭签过讳字的符，”虞薇盯着白驰，神情严肃，又将左手完好无缺的符纸与右手的对比。
  “这是我刚才签的符，都是写了白马也三个字。”
  “什么意思？”黄特铭问。
  白驰解释：“符纸就相当于神仙给你开了个空头支票，签了字，支票才能生效，才能拿来对付鬼。”
  黄特铭“喔”了一阵，“所以呢——还是不懂，这两张符一样啊，图案一样，都签了字。怎么一个烧的发黑，一个一点变化都没有。”
  白驰拿过虞薇手里的两张符纸，“你让我们背对过去，是用杨茜肚子里的鬼婴做了实验吗？”
  虞薇：“是。”
  “但为什么结果不一样？你签的名，和四眼签的。”
  虞薇微微仰首，盯着白驰的眼睛，“你，到底叫什么？白驰，还是白马也？”
  “白……”白驰想到口袋里的那块白-痴玉，“白君讳驰字马也”的字样。
  “白驰，也叫白马也。小时候起名字，报派出所的时候，两个字挤一块了。”
  黄特铭着急问：“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啊？”
  虞薇答：“符纸需要神仙道祖的同意才能借用到他们的力量，签名，就要签他们的名字。你错签了白马也三个字，符纸仍然生效。”
  虞薇说着，从迷茫的黄特铭手里拿过符笔，又拿一张没有签名的符纸。
  “符纸能驱走厉鬼，这说明‘白马也’是一位神的名字。而这位神，在你刚才签上他名字的时候，他同意了你的借力。”
  白驰见虞薇左手拿符，右手却用食指蘸了朱砂作笔，准备再签一张符的样子。
  被虞薇一脸虔诚地望着，白驰心里有些发毛。
  “上仙白马也在上，弟子虞薇，心诚向道——”虞薇说着，脚下踩着怪异步伐，右手似乎捏了个诀，突然单膝跪下——
  四眼吃了一惊，连忙去扶，“老白，虞老师这是鬼附身了吗？”
  白驰疑惑地摇头。
  虞薇瞪了黄特铭一眼，继续正色吟道：“乃学艺未精，难竟祖师遗业，今诚心伏乞，望上仙恩赐法力，助弟子降妖驱鬼！”
  “白驰，你答应我。”虞薇又说。
  “噢，好的，行啊。”
  白驰心里有些乱，知道虞薇以为他是什么神仙，在做实验。
  嘴上说了没问题，心里却有些抵触。
  虞薇站起身，深深地望了白驰一眼，努了努棺材里的杨茜，示意两个男生再转过去。
  “老白，这意思是，你是神仙？所以我刚才签你的名字，那符才那么厉害，还会冒火自燃？”黄特铭终于反应过来。
  白驰和他转过身，心乱如麻。
  被爷爷捡来的身份、随意起的名字、白-痴玉上的刻字、现在符纸上签个“白马也”都能把马美英重创。
  白驰、白马也，他到底是谁？
  “老白！你真是神仙啊？说话！”
  白驰回过神，随口答道：“屁话，我不是。”
  “嘿嘿，苟神仙，勿相忘啊！等虞老师的试验就知道了。我之前签名的时候是你让我签的，你是神仙，我签名得到了你的允许，所以符纸才生效。之前虞老师什么没问什么没说就签上名，没生效。现在又跟你祈祷一大堆，诚心问你，你也答应了，如果还能生效，那不就说明你是神仙了吗？”
  “逻辑不错，但我可能只是白驰，白马也是不是我还不一定。”白驰说。
  “好了，你们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