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当真是毫不留情。
  向昫放下衣服的时候钟绘楼在想，他都已经这样子了，怎么还是有人不放过他。
  “涂好药了？”
  “还没。”向昫抬眼看她，又垂眸看脚尖，“肚子比较痛，其他的估计是淤青，现在不方便，回去的时候我再抹药。”
  ……不方便？
  钟绘楼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孤男寡女在废弃小公园……好像确实不太方便。
  她有些不自然地轻咳几声，将外套递给他：“那你先穿上吧，天凉，别感冒了。”
  “嗯。”向昫接过外套，道了句“谢谢”。
  “……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空气静默了一瞬，钟绘楼先开了口。
  “我不知道。”向昫拉上校服拉链，眉眼几分沉寂，“想看我笑话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这么……狠。”
  如果她这次没有出现，他说不定已经鱼死网破了。
  男生长长的眼睫盖住眸底晦涩不明的情绪，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也不知是何意味。
  想看我笑话的人，多了去了。
  钟绘楼心里感到一丝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微微抿了抿唇。
  以后有我。
  她在心里这样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情，而且愈演愈烈，但她不想停止，她想继续。
  她明白她是有些上瘾了。
  “我刚刚……应该问一下许前辈的。”钟绘楼皱了皱眉。
  向昫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明道：“你要是问，他一定答，现在以后问都不迟。”
  “……为什么这样说？”钟绘楼抬眼看他，奇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男生的眼里含着几分冷意，和几分……厌恶。
  “……向昫。”钟绘楼轻声道，“许长青，他是很厉害的人。”
  “我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来找你，你能躲就躲，不能躲的话就报我的名字。”
  向昫勾唇浅笑，笑意模糊不清，暗含几分讥诮：“我要以什么身份？”
  “就说……你是我看上的人。”钟绘楼笑了笑，眸里的认真隐隐约约。
  向昫忽的心头一颤，半晌，他听到自己笑出了声音：“我这是被看上了吗？当真三生有幸。”
  钟绘楼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的疼意一阵高过一阵。
  “钟绘楼，我挑明了和你说吧，我不信你是那种恶趣味的人，但我也不信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向昫看着女生的眼睛，瞳孔漆黑一片，不复亮光，又好像隐约有色泽闪亮。
  “看上了我吗？那你的眼光也太奇特了。”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凉薄的、自嘲的，他道：“我很感谢这几天你为我做的这些，不管真心假意，我都谢谢你，也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们就当做从未认识过。”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向昫，你在想什么。
  你是个灾星，你配不上她，你要远离她。
  那双棕色的眼睛渐渐失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这才几天，你就已经开始喜欢人家了，你也不照照你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男生的嘴角向上扬着，语气决绝：“再见，钟绘楼。”
  他说完转身走了，背影孤独又凄凉。
  钟绘楼的心颤了颤，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没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