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雨明看着匆匆忙忙的医生从自己的身边跑过，脸上一片平静，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秦亚楠真的醒了，那个治疗系统，竟然真的可以体外治疗！
  章雨明敛下眉眼，没有和谁打招呼，径直离开了医疗大楼，往东边走去。
  越往东边走，房屋越少，但是占地面积却越大。
  章雨明站在一栋巨大的房屋前，看着那漆黑的合金外围，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巨大的立方体。
  沉默了一会儿，他打开腕表，在上面熟练地操作了一会儿，那没有丝毫缝隙的合金墙壁立刻裂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通道里没有灯，只有一块块散发着光芒的荧石充当光源，勉强将通道照亮。
  这一条通道是往下走的，好在并没有多长，很快，章雨明就来到了一个已经打开了门的电梯前。
  电梯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仿真机器人，它看到章雨明，微微点了点头，待章雨明走进去之后，便伸手在自己面前的光屏上操作着什么。
  时间并没有耽搁太久，那仿真机器人确认了章雨明的身份之后，这才关上门，平稳的电梯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再次停下。
  “欢迎业主回家。”
  电梯门打开，另外一个女性仿真机器人已经站在了门外，脸上是机械化的模式笑容。
  章雨明点了点头，越过这两个机器人，往门外走去。
  门外有一个十字路口一样的走廊，而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另一个岔路口。
  走廊的两边则是一扇门，每一扇门代表一个住户，这楼层路线四通八达，异常复杂，而支撑着大楼的，便是那一个个被独立出来的住房。
  自从寒殇之年之后，地面上的环境就再也不能住人了，因此，除了少数的建筑还在地面上，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转移到了地下。
  外界的那一个个巨大的方块，便代表着一栋栋的住宅楼。
  而每一栋住宅楼，至少也有二三十层，每一层都会有许多的房间，总算是勉强将最近几百年猛增的人类全部容纳了进去。
  住宅楼越往下，温度就越高，越往上的就越寒冷。越中间的住着就越舒服，也相对的，最中间的那层住宅楼，价格会非常的高。
  一般来说，那里住着的，都代表着其浑厚的财力或者地位。
  当然，那是在普通人眼中。
  事实上，真正有钱有能力的，都住在地表上。
  章雨明所在的楼层挺高，他的头顶也就只有一层而已，这个地方温度很低，价格也很低，如果不使用政府提供的供热系统，就只能使用能源晶抵御寒冷。
  二者选其一，不然会被冻死。
  章雨明转了两个弯，来到c706房间，将眼睛对准了门上的猫眼。
  “身份验证通过。”
  “咔哒！”
  开门的声音和机械声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章雨明随手推开门，闪身走了进去。
  “砰！”
  合金大门迅速关上，章雨明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房间里立刻亮了起来，通风系统声音轻微地运行了起来，将房间里淡淡的霉味驱散。
  章雨明随手将背包扔在门口，从厨房中取出一瓶水和一包营养压缩饼干，就着那瓶水将饼干吃完，这才感觉到自己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微微回暖。
  躺在床上，章雨明沉沉睡去，但是没多久，他就满头冷汗地坐了起来，冲进卫生间里冲了一把冷水，直冻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才罢休。
  他又一次做了那个梦。
  每一次回来，他总是会在那间床上梦到同样的内容，然后冷汗涔涔地醒来。
  “爸……妈……”
  章雨明仿佛回到了得知噩耗的那天，脸色苍白得吓人。
  好半晌，他才将自己的情绪拉回，沉默地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摸索着躺在了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章雨明出现在了南边的地下娱乐城。
  南边的情况和东边的住宅区又有很大的不同，这边的空间很大，随处可见四处招摇的霓虹灯，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嘈杂声。
  这里的路线比东边的还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某一个可怕的房间里，见到一些明面上看不到的肮脏交易。
  章雨明穿着一身斗篷，和其它大部分人一样，小心翼翼地遮挡着自己的身份，遇到那些面黄肌瘦四处摇晃的人时，会远远地躲开。
  这些人要么是乞丐，要么是染上某种毒瘾的瘾君子，总之都是一群懒得动手，自我放弃的社会底层人物。
  哪怕是贫民窟努力生存的那些贫民，也比这些家伙容易得到尊重。
  有一只枯黄的手伸了过来，想要拉住章雨明的衣摆，但是后者巧妙地往旁边跨了一步，那只枯瘦暗黄的手堪堪擦过章雨明的衣摆，抓了个空。
  饶是如此，那只手的主人依然“啪叽”一声砸在地上，然后突然放声哭嚎了起来。
  “哎哟，撞人了！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不讲道理，撞了人不扶一把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踢开……哎哟，我的手啊……”
  哭嚎声一起，熙熙攘攘的街上立刻空出一块，将章雨明和那个哭嚎的女人包围了起来，一个个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兴奋。
  “哟，这不是李大姐吗，怎么，又来碰瓷啊？”
  “啧啧啧，被李大姐碰上了，这家伙也是倒霉，看来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离开了。”
  “可怜哦，李大姐眼睛可毒着呢，被她盯上的人就没能逃掉的……”
  “可不，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在东边买了一套房，那玩意儿可贵死了……”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章雨明拢了拢自己的衣袍，藏在巨大兜帽下的脸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来。
  这个李大姐，看样子还挺有意思的，碰瓷碰到他身上了来了，还那么光明正大。
  轻轻咳了一声，章雨明蹲下身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双眼睛，与正在干嚎的李大姐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李大姐先是一愣，但是当她看到章雨明瞳孔的时候，突然脸色苍白，颤抖不已。